金不换怒喝一声道:“哪里走!”正要追去,却见李天心一动不动,神情古怪,楞了一楞。待出门去追二人,哪里还寻得见人影,回头看见高大雄倒在地上的尸体,悲嚎一声,扑过去抚尸痛哭起来。
李天心回过神来,见二人哭得伤心,唏嘘再三,也觉得难过,走过去劝道:“金老爷子、胡大哥,人死不能复生,别难过了,还是安排高大哥后事要紧。”
金不换一拉胡三通,二人翻身拜倒在地,道:“今日若不是李兄弟出手相救,只怕我兄弟二人也横尸多时,李兄弟大恩,实难得报万一。”
李天心连忙扶起二人,道:“金老爷子、胡大哥,你二人折煞在下了。天心没来得及救高大哥一命,实在是感到惭愧之极,可惜了他好一条没遮挡的汉子!”
胡三通泪流满面,哭道:“三弟,二哥竟然眼睁睁地看你被人杀害,却救不了你,我真是没用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几个下人和丫髻这时蹑蹑缩缩地走过来,金不换止住哭声,冲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道:“吕管家,你去安排人手撒了屋内外的寿典,去买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再有香纸花圈等物一样也不能少买。还有,拿我的贴子,你亲自跑一趟衙门,打点疏松一下。”
吕管家应了一声,自行去办理。
金不换又道:“李兄弟,请去后厅饮茶。”
李天心见人家如此惨事,哪里还有心思留在这里,当下道:“金大哥不必客气,都怪天心救援不及,至使高大哥惨死贼人手上,你府上出了这等大事,在下怎还有脸面久留?这便要告辞了。”
金不换再三挽留,李天心坚持要走。金不换只得作罢,命帐房上送来一百两银子,以资盘缠。李天心推辞不脱,只得受了,告辞二人走出金府大门。
当日,他就出了华阳城,找人问明路径,一路北行,已有二日。这日午后。进入一座山岭。山道崎岖,乱石林立,岭上人烟稀少。再行出数里后,始终没见到人家,已知贪着赶路,错过了宿头。眼见天色已晚,正准备拿出干粮来裹腹。忽听得山道上马蹄乱响,有数骑行来。其时相距尚远,但他已耳聪目明,听音便亦及遥。过了好一会,山道上马蹄渐近,暮色之下,见一行六人俱是黑衣,当先一人顾盼之间,神色高傲,正是当日在华阳城金不换府上杀死高大雄的朱剑秋。
李天心心中方自一懔,便听朱剑秋道:“好小子,你倒溜得挺快!本少爷便多费些事端,杀了你,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祭辰。”
李天心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预感不安,喝道:“金老爷子和胡大哥呢?你将他们怎样了?”
朱剑秋笑道:“这种武林下三滥的强盗,本少爷当然是见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他二人早就去了阎王爷那里了。”
李天心怒气填赝,大声喝道:“姓朱的小子,你怎恁地心狠手辣,他们与你何冤何仇,竟要下此毒手,赶尽杀绝?枉你们自诩为名门正派,行事与邪魔歪道又有何异?”
旁边一乘者拍马上前,正是当日和朱剑秋在一起的紫衣少年。只听他道:“小子,当日在华阳城金老贼家,你们欺朱师弟和我人单势薄。群打殴斗,朱师弟都已伤在你手中,你还抵赖?若不是我二人见机的早,只怕早已死在你们手中多时了,此仇当然不可不报。”
李天心怒不可遏,一把抽出长剑,厉声高笑道:“好好好!你们如此是非不分,混淆黑白,夫复何言。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朱剑秋一挥手,叫道:“大家一起上,杀了这小子!”
五人一拥而上,纷纷抽出剑来,四面八方将他团团围处。
李天心知今日事所难免,当下按定心神,不露半分喜怒之色,吁了一口气,见东首上一人看上去年纪似为最轻,一剑向那人胸口刺去。那人不躲不避,却见身旁两个人影一闪,两柄长剑直刺李天心左右双肩而来,他身形一侧,回剑攻向西首一身形稍矮之人。那人滑开半步,挺剑欲架,李天心长剑早已圈转,嗤的一声,刺向身左一人。
转战数合,李天心已分别和这五人交上手,只觉这五人身手均是不弱,平时群斗倒是不怕,只是此刻尚有朱剑秋在旁虎视眈眈。此人什么事也做得出来,自是不敢全力运剑,已防他乘机偷袭,无形当中功力大打折扣,只能发挥平时的六七成功夫。
眼见这五人剑势越来越凌厉缜密,即使稍有破绽空隙,旁人立即补上。五人五柄剑,直化作一个巨大的剑幕将李天心圈在中间,风雨不透。堪堪斗到四五十余招,李天心左支右绌,气喘吁吁,付道:“有这五人,我已是不敌,又有姓朱的这家伙窥伺在侧,若是继续打下去,今日定然大限难逃,还是先退为上策。”唰唰唰疾刺数剑,将剑幕硬生生逼开一个空隙,瞅准机会,一跃冲天而起。眼看着就要跃出剑阵,蓦然头顶传来朱剑秋一声长笑道:“哪里走!”一片耀目的银光当头压将下来。
李天心人在空中,无暇变招,随即使了个“千斤坠”的身法,向下快速直落下来,脚刚着地,只觉得左腰右胯一阵刺痛传来,已然中剑,热血汩汩流出,幸好伤的不深,尚可支持,只是血流不止,不敢恋战,当下剑招一紧,全力出剑,威力大大加强。
只听得“呛啷”一声响。一黑衣少年手腕中剑,长剑掉在地上。李天心更不犹豫,又是嗤的一剑,又刺中他右肩,将他刺倒在地。便在这时,右肩一阵奇痛攻心,中了一剑。这一剑扎的极深,右手已无力再使剑,当下左手一指点中肩上的穴道,止住流血,剑交左手,挡住敌人攻势。
“这小子竟敢伤了黄师弟,”朱剑秋在场外高声叫道:“大家加把劲,给我杀了他,给黄师弟泄恨。”
场中四人闻言,催动剑势,一时间剑光大盛,如狂风骤雨般向李天心涌来。他遍身上下血迹斑斑,剑招越使越慢,恰似一艘陷在惊涛骇浪里的小船,随时都有船毁人亡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