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黛丽丝已经在山下,混迹于山下的闹市之中。
黛丽丝从来没有一个人来到老百姓所在的市街之中。
此时,天已经黑了,以前在波斯,这个时候的冬天,火树银花,四周寂静,家家已关门就寝。但是在北原市,这个时辰却是最热闹的时候。茶楼酒肆中说书的津津乐道、唱戏的有板有眼。即便那些深宅大院,丝竹之声也是悠扬缠绵,不绝于耳。更有那青楼之上的打情骂俏之声,把气氛渲染得难分昼夜。
黛丽丝很好奇,她看见着街上各种吃食,样样都精巧可人,让她不由开心起来。看:有油亮的馄饨、晶莹的汤圆、香味四溢的锅贴、白胖胖的馒头、粘乎乎的稀饭、松软的年糕、干脆的麻花……仅面条就有若干的品种,什么手拉面、刀削面、牛肉面、脆臊面、肉沫面、大排面、肠旺面、豆花面、炸酱面;什么凉面、热面、燃面、冷水面……真是五花八门,目不暇接。
那些叫卖声有尖细的,也有浑厚的;有沙哑的,也有清脆的。有长调,也有短调。为了招揽生意,有些卖主故意装得阴阳怪气的,把词儿喊得含混不清。比如把豆腐脑喊成睡起搞等等。各种各样的声音谱成了一支都市的夜曲,黛丽丝一下子喜欢上了,她想,过这样的日子才是好日子啊。这时,她不由想起,她下山是要去北原市的城外边的欧阳家村找王大义。
黛丽丝在城里一路看着热闹,不由担耽城门关闭的时候,等她逛完夜市,夜市也已渐渐退去。但是,之前在山上,她感觉受到的我的气,现在在夜市的热闹与人群的沸腾中已经平复,她天性爱玩,性格也是异绑女子般的豁达,她现在有了王大义,又感受了这老百姓的人间烟火的快乐滋味,她就抛开我,自己先一个人先乐了起来。
等她要出城里,城门已经关闭,此时,人群退去。冷冷清清的月光中耸立着一座座高大的城墙。立有几根圆圆的大石柱,显得特别呆滞。
大大的城门封闭着,紧紧的遮蔽着,看不到一点光亮,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寒冷之感。
城墙上的兵士用各种皮革做成的衣帽裹得严严实实。不时有巡逻的马队,骑士们除戴有头盔外还戴有口罩,手上执的均是戈、戟之类的重型兵器。马蹄敲打石头路面的声音,是此时这座城市最有节奏的响动声。
这时,守城的兵士听到一种声音,这声音就像鸱鸺砺厉厉的鸣叫,我们只见一如飞鸟般的人形,从眼前飘过,一下子又变得袅袅娜娜已经在城下倾刻停歇而下。
那正是在空中奔波的黛丽丝。她从城门飞过,竟然全无声息,只是给守城的兵士一个飞鸟般的身影,幻如梦境。
出了城,一路行人稀少,但是她听王大义说我们欧阳家村就在城外角。果然,她走不远,就看见星星点点有一个村落,村口有一石刻,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欧阳家村”
村里稀稀落落的几家人,黛丽丝不知哪一家是王大义的家。这时有一个行人经过,黛丽丝赶紧拦住我,问着:“请留住,打听王大义的家!”对方有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然后指着前面一间草房说:“诺,就是那里。”
黛丽丝谢过对方,然后朝王大义的家里走去。
门没有关,是掩着的,黛丽丝敲了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三田啊,你可回来了!”黛丽丝感觉对方是王大义的母亲,于是,就把门拉开进了门。
房间里,两只碗制成的油灯吐着橘黄色的火苗。不知灯中燃烧的是什么油脂,竟然散发出一种闷人的味道,使人觉得不很舒服。屋子中间摆有几张桦木做的小桌,几条长凳,使黛丽丝惊诧的是,房子的墙壁上抠出一个偌大的方形灶孔,灶孔中正燃烧着星星点点光。燃料是一些干透了的松树枝条,一经燃烧便散发出浓浓的松脂味。这正是穷人家的客厅兼客厅。
听到有脚步声,正在烤火的女主人转过脸来看了黛丽丝一眼,就立即站起来,问到:“小姐,你是?”
“是黛小姐吧!”老妇人不等黛丽丝自我介绍,竟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嗯,我是黛丽丝。”黛丽丝调整音量语调,尽量显得太紧张又不至于让人觉得唐突。
老妇人突然不说话了,黛丽丝也不知该问什么。
很久,大概有半分钟甚至更长,老妇人没有任何反应。黛丽丝几乎以为对方的嗓门突然失声了,或者出了什么问题。”黛丽丝才又听见老妇人的声音,那是一种客气却毫无热情的腔调:“请座”
王大义的母亲面对黛丽丝是那种淡淡的,带着忧愁感的冷脸。黛丽丝敢保证她的母亲已经知道和我的关系,并且今天白天间带给她儿子的尴尬,这个老妇人,她能想像,她平常对里邻里街坊,可不这样。而此时,就对黛丽丝,不冷也不热,且拿捏着小股小劲儿,这让黛丽丝生气。不过,生气归生气,黛丽丝还是感觉是自己找上门的,而且没有见着王大义,她就忍气吞声,振作精神,尽可能亲切自然地说:“我是黛丽丝,请问王大义在家吗?”
又大约是半分钟,然后眼前这个老女人的的声音,那是一种虽不失温和但透着很强距离感的语气:“小姐,我儿子今天回来放好菜筐一句话不说又出去呢?”
黛丽丝隐忍:“您知道我去了哪儿吗?”
“不知道。”
‘劈啪’老妇人把手里的柴里猛地塞进灶台里,火势一下子猛起来,烧得木柴作响的声音。
黛丽丝没有看王大义的母亲,但是她能想像出她那张苍老的面庞面对红红的灶火,一定映出的是她的不满和生气。
黛丽丝一下子感觉极不爽,她转身,‘哐当’一声挂下门,同时迸出一句:“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