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冰一过来,刘鑫很知趣的站起身来说:“你们先聊吧,我去外边透口气。”说完小子对我意味深长的眨眨眼离开了。
多年以后的今天,和白冰这样对面而坐着,我突然有种莫名的灵魂出窍。
“你在想什么呢?”白冰看我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小口啤酒问我。
“没想什么啊。”为了再次掩饰自己的紧张,我也喝了一口杯子里酒精含量为11°的液体。
“你老是这么看着我,我会害羞的。”白冰有些害羞的对我笑道。
刚才我看着白冰头上蓝色的头绳再次灵魂出窍,我记得几年前,我送过她一根一模一样的头绳作为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我知道此物非彼物,因为我还清楚地记得,我送给她的那根头绳是浅黄色的。这时,我忙缓过神来对白冰有些尴尬地笑笑:“你还是这么喜欢戴头绳啊?”
“不好看吗?”白冰小孩子似的可爱模样问我。
“好看,要不然刚才我怎么会看得出神呢?”
白冰小脸一红,低下头不再说话了。这时一帮人闹闹哄哄的过来联络感情,一大堆虚伪奉承的话不绝于耳,不是这个夸那个又漂亮了,就是那个夸这个更帅了。这样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大家似乎都词穷了,三两个关系好的聚在一堆开始打牌或者闲聊,人群分散开了,哪个角落里都是人。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吃吃喝喝,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深夜了,不少人都提前借口有事离开了,闹到最后,就只剩我、蛋仔、刘鑫、白冰、宾仔和叶子六个人了。宾仔和叶子还在热情不减的说笑打闹,可以想象的到这俩老同学可能很快要燃起一场熊熊烈火了。
“来!咱们再来喝一个!”蛋仔对我和刘鑫举了举杯子,一副摇摇欲坠的架势。
“算了吧,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明天还要去面试呢。”刘鑫打了个呵欠说道。
“面什么试呢?你自己开个影楼不是得了吗?”蛋仔有些醉醺醺的,吐字不清的说。
刘鑫是学摄影专业的,实习期间跟着一个小剧组忙活了大半年,结果那剧组拍的电视剧没人看,拖欠了一大堆工作人员的薪水不给,当然也包括摄影助理刘鑫的那一份辛苦钱。后来刘鑫几度讨债无果,气愤之下刘鑫丢给那位北京的小导演一句地道的北京话:“我操你大爷的!”然后就直接收拾行李坐了上开往广州的列车,后来蛋仔常说刘鑫这一行为绝对是典型的迷途知返、弃暗投明。
这时刘鑫说话了:“操!你以为影楼那么好开的,我说蛋仔啊,以后你小子切合点实际行不行,你说你学得那个画画有用吗?瞧你整天画的那叫啥?不是缺胳膊少腿的瓶瓶罐罐,就是没穿衣服的男男女女,我要是你爹,非被你气死不可。”
“操!亏你也算是搞艺术的,有点审美眼光吗你?”蛋仔不屑一顾的说。
“你要画就画的好点我也不说你什么,可是你看看你画的那个丑的啊,估计挂在厕所里,马桶看见都要吐了!”刘鑫做出一副恶心的表情,似乎像人正在吃饭的时候看见了一坨花花绿绿还冒着热气的大便。
接下来,蛋仔和刘鑫掐了起来,没完没了、你死我活。我和白冰一句话也插不上,我对白冰笑笑:“人家谈论的都是艺术界的事,咱就别在这儿瞎搅和了,去那边坐会吧?”我指指角落里那两个用废旧的轮胎做成的秋千很客气的问白冰。
“嗯。”白冰点点头:“我正有此意耶。”
我和白冰分别在紧挨着的两个秋千上坐了下来,我和白冰一时间都没话说,这样的气氛显得有点尴尬,于是我没话找话的问她:“最近有什么打算啊?”
“也暂时没什么打算,现在我姨妈的店面帮帮忙。”白冰的姨妈很早就在市里的繁华地段开了一家咖啡店,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我和白冰一起去过几次。
“哦。”
“那你呢?”白冰反问我。
“我暂时也没什么打算。”
“嗯,休息一下也好,可以想明白很多事。”
“嗯?”我有些太不大懂。
“呵呵,笨蛋!我是说你也别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嘛。现在暂时的休息也是投资,为了以后卯足了劲大干一番事业不是吗?”
“你们学会计的就是厉害,真是精打细算眼光卓越啊!”
“少了讽刺我!”白冰小脸又红了,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裙摆。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发现宾仔和叶子不见了,刘鑫也不见了,只有蛋仔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着。
“蛋仔!蛋仔你醒醒。”我过来摇了摇蛋仔:“他们三个都上哪去了?”
“嗯?”蛋仔晕晕乎乎的抬起头,用鼻子“嗯”了一声,然后又继续会周公去了。
“他们走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白冰对我小孩子似的抱怨。
“别管他们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先把蛋仔抗到床上去。”
“你一个人抗得动他吗?”白冰显示出有点担心。
“放心,没事的。”我说着把蛋仔搀了起来。
白冰见我抗一个区区蛋仔没什么问题,就对我笑了笑说:“那我先上个洗手间。”
我把蛋仔安顿好,白冰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我们也回去吧?”
“嗯。”我对她点点头,又问了一句:“你怎么过来的?”
“蛋仔开车去接我的。”
“哦,那我送你回家吧!”
“废话!他都醉成那样啦,我出门了没带钱包,难不成要让我自己走着回去呀?”白冰一本正经的说完以后对我调皮的笑了,亦如多年以前在我的怀抱里撒娇的那个小丫头白冰。
一路上,我和白冰几乎没话,车子停在她家楼下的时候,白冰想起什么似的问我:“哎,我还没有你的电话号码呢?”
于是,我们互留了新号码,白冰对我笑了笑说:“谢谢你哦护花使者。”说着推开了车门。
“白冰!”多年以后,再叫出这个名字,我自己都觉得声音有些颤抖。
“干嘛呀?”白冰推开了一半的车门,转过头来看我。
“没……没事。”
“想说什么你就说吧!”白冰又重新关上了出门,一副要和我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一切都说清楚的态度。
“……”
“说话呀你?是不是挺恨我的?”
“没有。”我简单地回答她。其实我以前真的恨过她,可是恨着恨着自己就先麻木了。
“星,你是知道我以前有多爱你的,可是请原谅,在和你分手的时候,我真的一点都不爱你了,你不是也常说,与其守着一段变质的感情,还不如放手吗?”
“嗯,我可是理解你的。”
“你理解我什么?你当时为什么不挽留我?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想办法管住我呢?”我还没怎么着呢,白冰倒显得泪眼汪汪的了。
我本来想对她说:“我挽留有用吗?你的心当时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啦,我管得住你吗我?”可是,话就在嘴边一遍遍的盘旋,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正当我欲言又止的时候,白冰迅速的在我的脸颊上深深地留下了一记她的唇印,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一句:“我后悔自己当初的任性。”
我愣了几秒钟,然后看着白冰说:“你喝醉了,我送你上去吧!”
“我没有喝醉,自己会上楼。”顿了顿继续说:“你明天有时间吗?”
“明天?不知道。”
“看你整天这么闲,估计也没什么事,这样吧,明天,不,今天你睡醒啦给我打电话。”停了一下,白冰又在这句话的后面跟了两个字:“好吗?”
“嗯。好的。”我有些昏昏欲睡的点点头。
“你困啦?”白冰很关心的问我一句。
“嗯,有点。”
“那你快回去睡觉吧,哦,对啦,打起精神,路上开车小心点。”说着白冰推门下车,在车窗外对我挥挥手:“你慢点开车,我先上去了。”
看见我对她点头,小丫头才放心的走进了漏洞,我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明亮的楼道后面,然后摸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缓缓地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