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猪羞涩的接过旧报纸,脸涮的变红,直红至耳根部……
她极不自然的望着右下角,回想登这则寻人启事,还是师傅帮她出的钱……感激满过心间,期盼却如流星般划过……她不曾想到,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空欢喜而已……
“丫头,那以后叫米猪,还是苏婉呢?”
流水无情,落花有意。问者无心,听者有虑……
王波不经意的询问,却令米猪尴尬到极点,睢她——脑袋耷拉,秀眉紧皱,双眼潮红……小手却不停的磨蹭着裙摆间那枚粉嫩的小玫瑰……
她微微颤抖的嘴角,却愣是没有发出一个字来……
“哟呵!怎么啦?”王波这才感觉到不对劲,赶紧把车停了下来,非常关心的问道。
“我……”她多想解释,多想说是为了留下来——赚学费和寻世叔,才迫不得已的用了假身份证,才遮遮掩掩的瞒了这么久……
可是,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不说,不想说,她更不能说。毕竟王波为人心善,而这些所谓的理由,却更像是无声的哀诉,真说的话,岂不是又给他添乱吗?
不!不说……
苏婉坚决的认为,她觉得绝对不可以再给王波增添任何的麻烦,哪怕就一小个的都不可以。所以,尽管她很直,但也学着在掩藏。于是,只见她抿嘴一笑,俏皮的问说:“叔呀!您真个不生气吗?”
“当然。”王波直接被她清甜的声音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转过脸,却又发现她满脸的怅然若失。于是,迟疑片刻,就略带生气的说:“米猪,叔本来不生气的,可你这样子,那我可真的生气啦?”
“别叫米猪,喊我苏婉吧?!”
“苏婉……”
她闭着双眼,默默的跟着他在心里无数遍的念着自己的名字……
掐指算下,已经有三个月没人这样喊她了。此时此刻,情绪有些激动的她,甚至哭了起来……
其实,用个假名字多辛苦!
之前,在厂里,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生怕一露嘴就会被拒收童工的老板给炒了。而后,却因为又抱着要回厂的希望,所以还得守口如瓶的当着米猪。
如今,经历过这么多事,折腾得也够呛,渐感身心疲惫的她,也无所谓去与留……
她只想做回苏婉,再也不想去当什么米猪或米猫啥的了。
苏婉扬眉吐气的笑了,脱离米猪这个假身份,真有如释千金般的轻松自在,伸开双臂,大声喊说:“我终于可以做回苏婉啦!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去为一个谎而圆N个谎啦!”
解脱!没错!她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丫头,注意形象啊!别那么疯狂……”路人怪异的望着她,王波才提醒般说道。
王波的不以为然,苏婉淡笑处之。她没有解释,因为曾经错过的终究已经错了,而解释无非是掩饰……
不过,以王波极其敏捷的思维,只要稍微再想下,还是不难理解苏婉的做法的……
只是,不管理解也好,误会也罢。对苏婉来说结果都一样,因为通过名字的事,她更加肯定了一个事情,那就是昨晚上猜测的那些事儿,全都是子虚乌有的假设,根本不能当真,更不可以再瞎想下去。
难道不是么?王波一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如果他真是江波的话,那么,以他的个性,又怎么可能会不认她呢?
是的,绝对不可能,至少苏婉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既然这样,那么她就更加的认为不可以再拖累他了。于是在心里做出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做完笔录,就离开他,至于以后的着落,走一步看一步吧!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
苏婉做完笔录,就直奔大门外,想跟王波告别,却发现他正猛抽着烟。印象里,这是他第二次抽烟了。她觉得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于是就走过来,关心的问说:“叔,您没事吧?”
“呵!没事!”王波脸上显得十分的轻松,可十分钟前刘律师在电话中说的那事,却令他心里直打鼓,“死活都不肯离婚的白凡,这下又唱的是哪一曲?”而这事他决定瞒着苏婉,因为他一直认为苏婉还是个孩子,是没必要知道这些情感纠葛的破事情了。
“叔,我们就在这分手吧?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苏婉笑魇如花,为的只是掩饰内心的依依不舍……
王波有些走神,一直在想要怎么样去面对这场离婚官司……当苏婉再次问他时,他才回过神,迟疑的望着她,他真不知道这小丫头要去哪?又能去哪?其实,昨晚上,母亲还特别吩咐过他,要他在近期内帮苏婉联系个学校或培训班什么的。本来这也是他原计划中的事情,但是眼下突然摊上这棘手的官司,纵然再有心,恐怕也顾不来。于是,他就只好答应了她的请求,也暂时的辜负母亲的希望。
“打算去哪?我送你。”王波再聪明,此时也无心猜测到苏婉内心细微的变化,他只想再送送她,知道她的去向就好。
正当苏婉想说去找表姐时,杨帆的电话又打来了。
原来,小绿毒瘾发作,错手将丁雅柔掐得窒息,还在抢救中……
苏婉听后脸色大变,立马决定去中医院,但又不想给王波添乱,所以就没有把医院发生的事告诉他,而是说想去看看师傅……
王波听后,虽然感觉到不悦,但还是把车开进了中医院楼下,停下来,他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塞进苏婉的手里,解释说:“苏婉,收好它。这些将是你的学费,等我忙完这阵,就去帮你联系学校……”
“不,我不上学,我也不喜欢上学……这卡,您还是拿回去,谢谢!”苏婉慌忙谢绝,声音却变得哽咽起来。
其实,她做梦都想上学,可是她却没想过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所以,下车前她又将卡轻轻的搁在车位上。
曾经为了上学,她甚至把双眼都哭瞎了好一阵……可现在,这么轻而易举的来机会,也太过突然了。不知是激动还是不安,泪水早就迷糊了双眼,随着又被风吹得漫天飞舞……
正如她的心情一样狂乱难安……拔腿就跑……
王波望着她跑远的身影,愣是追了过来,想想这些年资助的学生也不计其数,只是还没遇到像苏婉这样好强的孩子。他非常霸道的挡在路中央,再次将卡塞进她的手中,并且千叮万嘱的说:“记得给手机充电,一定要24小时开机……叔忙好手上的事情,再来接你。”
天啊!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苏婉抬头,挂着两条细细的热泪,凝望着满脸真诚的王波,这一秒,她感觉到关爱,仿佛又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希望在召唤着她渴望已久的梦想……
她不再坚持了,而是含着泪水,微笑着连连点头说:“知道啦,记得了……”跟着就沿着石面阶梯一股子气给冲了上去……
王波立在原地,远远的望着她随风飘拂在肩后的乌黑长发,不禁又回想起苏婉染发时憨得可爱的俏模样……
痛!头痛病又犯了。王波坚持上了车,吃过药,斜躺在车座上,本想安静的休息下,可总有个声音不停的在问他:你是谁?她又是谁?为什么要这么的在乎她?
没有答案,冥冥之中,他总觉得应该这样做,至于为什么?或许只有天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