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住得哪里不顺心了,或者是……”宋羽风尽量说得婉转一些,“有些难事了,知会下人去通报我一声。”
其实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他不会常来这里。
苏曼曼怎么听不出来,不过她也不介意,反正没想真的和他成夫妻。本来还考虑要是宋羽风真的要和她圆房,她就装病躲避的,现在连病都不用装了,她乐得轻松,同时心里对宋羽风的好感又上升了一点。
对嘛,不近女色才是君子,苏曼曼在心中夸奖宋羽风,却也不想想,按照她的逻辑,岂不是全天下的君子都应该去当和尚?
“我明白。”她立刻点了点头,察觉出宋羽风其实是要离开了,她不由轻松不少,脸上甚至露出一些笑容来。
宋羽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甜美的笑容,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那,我先走了。”
“哦,好。”苏曼曼继续点头,站起来把他送到别院门前。
宋羽风正要离开,苏曼曼却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他:“王爷。”
宋羽风转身,苏曼曼道:“老王妃……母妃之前来过我这里。”呼,真难改口,而且为什么要叫“母妃”,在她看来,还是“娘亲”比较亲切。
宋羽风顿住脚步,听着苏曼曼往下说:“母妃希望我们多多亲近,她还说……”苏曼曼咬了咬嘴唇,有些无奈地道,“母妃还说,会隔三差五地来看看我们。”
虽然当时老王妃是跟苏曼曼笑嘻嘻地说的,但是苏曼曼还是被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给吓到了,直觉认为要是不赶紧想个对策,貌似后果很严重。只是,她根本就见不到宋羽风。
今天宋羽风既然出现了,她总得把握机会把事情说了,好歹要是老王妃出什么招了,他跟自己可是一条绳子上拴着的两只蚂蚱,谁也跑不掉。
从近来的观察,苏曼曼基本上明白了一件事情,宋羽风是个挺不错的人,但是他似乎对于这桩亲事很不满意。
这都要归功于她让少雨扮可怜,装成为自己小姐的婚姻担忧不已的贴心小奴婢,在博取了碧丝和绿萝大量同情之后,套来的消息。
目前司岚王爷正和老王妃冷战着。
苏曼曼试探着说道:“我知道这件亲事,王爷您不甚满意。”
宋羽风果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说得很平静的苏曼曼,不知道她何出此言,难道,是要跟自己摊牌吗?他想着,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一副你继续往下说的表情。
苏曼曼看着宋羽风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忽然也有些没底起来。他今天来看自己,是不是代表其实他对这桩亲事也没有不满到一定地步?又或者其实他是其他事情上跟老王妃有争执,于是迁怒到了这件事情上?
苏曼曼吞了口口水,要是情况不是自己想的怎么办?那她的计划岂不是又前功尽弃了?不管了,既然话已经开头了,那她就按照自己设想了很多遍的对话,继续说下去,今天就算赌一赌吧。
“其实,我对于这件亲事也有些顾虑和不如意的。”苏曼曼一边压低声音说着,一边暗暗观察宋羽风的脸色,随时准备看他脸色不妙的时候停下来。
但是,宋羽风除了惊讶,并没有别的表现:“我听说,是苏小姐主动要求嫁到王府来……”
苏曼曼差点被自己呛死,赶忙摆手:“那个……嘿嘿,是谣传,是谣言……”那会儿她不是满腔怒火要找宋羽星“报气父之仇”的嘛,结果没想到自己却听错了人名,嫁给了宋羽星的弟弟。
宋羽风也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尴尬,便换了话题:“不知道苏小姐此番话有什么用意?”
苏曼曼避而不答,先把自己要说的事情说完:“我父亲病重,缠mian病榻,我身为独女,却不能奉孝随侍病床前,心中很是担心父亲。”这话是实话,她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插上翅膀飞回苏府,她那个真正的家去。
宋羽风略略思忖,道:“若是你想回家,我……”
“我暂时不想回家。”苏曼曼摇了摇头,随即道,“我进门也才几日,现在回去,自然又是落得成为有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其实是因为,她想可以搞定这里的一切之后,回到家,可以不用再过来。当然,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苏曼曼不能告诉宋羽风。
宋羽风有些弄不明白,她此时叫住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不知道苏小姐的意思是——?”他无法称她为“夫人”,总是你啊你的也不好,既然苏曼曼话都说明了,她知道他不满意这门亲事,他也不想继续虚伪地客套,只是自然地称她为“苏小姐”。
看来自己赌对了,苏曼曼心中暗喜,“我希望,我们可以在老王妃面前,能够表现得和睦一些。”苏曼曼委婉地说出,希望宋羽风和她一起做戏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希望能糊弄过去?”宋羽风摇着头,淡淡的微笑表示他并没有因为这个提议而生气,只是觉得不大可行,“母妃不是那么容易被敷衍的人。”
苏曼曼猛摇头:“我不是要敷衍老王妃,只是希望可以安安静静地在这别院里生活,这样我就知足了。”其实,是可以腾出更多时间去“作恶”,要是老王妃那里一直不放心,那自己这边说不定哪天就多了几个眼线出现,那她想做什么都很难了。
为了预防被人监视的日子的来临,苏曼曼决定防微杜渐。
宋羽风听着苏曼曼的要求和愿望,不由沉默了。她不要求自己要对她多么好,也不介意自己如此的冷落她,却只是说要在这一处寻自己安静的一片天地,宁静地生活。
看着她漆黑而亮晶的双眸,那么清澈,宋羽风几乎要愧于直视。他都做了些什么?!
“那需要我做什么?”他问道。
苏曼曼笑了笑:“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和我配合演好戏就可以了。”
“演戏?”宋羽风反问。
“嗯,只要别让老王妃一直担心就好。”苏曼曼一副很是担心的样子,“老王妃上次来我这里,说着说着,眼眶都湿润了,又是代您给我赔不是,我怎么承受得起。所以,我想,只要我们做做表明功夫,别叫她伤心就好。”
她言辞恳切,其实话里的内容是半真半假。真的是,老王妃确实来找过她,也确实安慰她不要太介怀宋羽风的冷遇。假的是,老王妃从头到尾都没有眼睛湿润过,根本就是笑嘻嘻的,很胸有成竹。
要不是被老王妃那笃定的样子弄得心里没底,苏曼曼倒也不会这么贸然地就表明态度,要与宋羽风合作。虽然现在宋羽风的确不亲近自己,但是难保那个看起来脑袋灵光过头,精力也旺盛过头的老王妃会用什么方法说服宋羽风,所以,她也得先下手为强。
素闻司岚王爷宋羽风恭谨奉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成婚这件事上与自己的母亲老王妃意见达不到统一,但是他是孝子的话,肯定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娘难受的。
所以,苏曼曼决定要好好利用这一点,在真话里面掺了小半的假话,等着宋羽风上钩。
宋羽风的确皱起了眉来:“但是我们这样骗母妃也是不好的,毕竟这谎话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毕竟想得更加深远一些。
苏曼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要跟你瞒一世啊,等我完成我要做的事情,我就走人了。
“这也是缓兵之计,至少最近这些日子老王妃会心安一些,我们的日子……”苏曼曼没有把话说完全,但是宋羽风却明白,要是老王妃被稳住了,那他们的日子就会消停不少。
“王爷,算是帮我的忙可以吗?”苏曼曼拿出对着她的无敌招数,装可怜,一双眼睛瞬间涌出泪水,而她的高段之处,就是泪水虽然一直在眼眶里转,却就是不掉下来,这样才分外显得让人不忍心拒绝。
宋羽风看着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少雨:“她……”
苏曼曼忙道:“她是我的贴身丫鬟,是自己人。”
宋羽风沉吟片刻,虽然还是觉得苏曼曼的提议有些不妥,但是心中对老王妃的担忧,对苏曼曼的歉疚,让他一时没有发现苏曼曼隐藏在泪水后面的狡诈。他不是很确定地道:“要是母妃执意相逼的话,我们再如此吧。”
苏曼曼点点头,表示无限理解:“嗯,除非必要,我一定不去麻烦你的。”她一边点头,那泪水便从眼中流了下来,她用手去抹眼泪,反而让眼泪掉得更凶。
宋羽风有些尴尬,想要让她别哭,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不由在心中感叹一声,罢了,她怕是也受了不少委屈,自己连哭都不让人家哭,也未必太强人所难了。他语气温柔地道:“其实也不必如此,你要是无事,去我那里坐坐也可。”
这两人的对话,俨然已经从跨越夫妻的关系,直接变成朋友了。
苏曼曼边哭边摇头:“我还是不麻烦你了,不过,有件事情,我希望王爷你能答应。”
见到她眼泪掉得愈发凶了,宋羽风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要求,但是还是轻轻颔首:“苏小姐请讲。”
“既然我们谈好要演一场戏了,你可以不叫我苏小姐吗?”苏曼曼哭得那个梨花带雨,要是现在有谁从这别院门前过去,还要以为她被宋羽风欺负了呢。
宋羽风一愣,她的话说得在理,但是:“那我叫你……”
“曼曼,王爷叫我曼曼就可以了。”苏曼曼结果少雨递来的丝帕,好生擦着眼泪。
“曼曼?”宋羽风点了点头,“那你也不用总是王爷王爷的叫我,我虚长你几岁,称呼我羽风即可。”
苏曼曼使劲点头,似乎哭得快要接不上气了。
宋羽风本想安慰她几句,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丝毫没有安慰她的立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最后道:“那,我先走了。”
“好。”苏曼曼专心地擦着眼泪,头也不抬。
“小姐。”少女拉着苏曼曼的衣袖。
“干嘛。”苏曼曼不抬头。
“小姐,王爷已经走了。”少雨低声道。
“我知道。”苏曼曼继续擦眼泪。
“小姐,你别装哭了,哭多了也是伤身的。”少雨劝道。
苏曼曼终于愤怒地抬起头来:“我也不想哭,可是之前抹太多辣椒粉了!”
少雨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