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米因为李进对爱情死了心,打算一辈子孤着爱谁谁!有时,现实中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结不结婚,爱不爱谁是一个人的事儿,可亲人听了不答应,同事听了不理解,朋友听了指着鼻子骂你傻。合着这结不结婚就不是你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事儿。要对得起心急火燎的父母,要对得起不怕浪费口水整天追着你教育的朋友。活了小半辈子,迟小米才活明白这人生的道理:结婚,原来是件任重而道远的大事。
迟老太太打算将迟家老二的‘大事’提上记事日程,和她们家更年期的迟家老大迟大米召开了双边会谈。会谈在热烈而友好的氛围中顺利进行。最终,会议取得了一致性结果。就是要在平稳有序的相亲攻势中,争取在明年年底将迟小米顺利出口。
可怜的迟小米对这次双边会谈的内容一无所知,在30岁生日这天陷入了一场早已预谋好的家庭战争。
只见迟大米拿着一把筷子就从厨房里咚咚的震了出来。迟大米是迟家老大。个性风风火火,心胸坦荡宽广,就是嘴巴能扫出连发来。一个不顺意,就会让你当场毙命的那种。人家打仗用枪,迟大米只要带嘴就可以了。
人说心宽必然体胖。迟大米在生了女儿李陶陶之后便胖成了走路咚咚,上楼呼呼的胖子。可这一点不影响迟大米的幸福生活。迟大米爱好给人配对儿。就像兽医爱好给动物配对儿一样。迟大米只要一听还有人孤着就浑身不舒服,更何况这眼下正孤着的人是她的亲生妹妹,这不是天大的疏忽吗?迟大米再也不幸福了,人一觉得不幸福火气就大,火气一大嗓门就大。于是乎,迟大米就一股脑儿的把火气全发在了迟小米身上。这叫哪里来归哪里去!
迟大米边摆筷子边冲着迟小米嚷嚷:“迟小米,我告儿你,今儿你必须去!”
迟小米白了姐姐迟大米一眼,慢条丝理的哼哼:“凭什么呀?今儿我生日,休假!”虽然迟小米的声音不大,但明显透着不服。
这还了得?老大迟大米一听火就上来了,使劲儿一摔筷子,子弹上膛瞄准迟小米就扫了过来:“您还有脸提您那生日呐?敢问您今年贵庚啊?”
这夹枪带棒的扫过来,迟小米愣是不动声色。谁叫咱是文化人呢?能和这更年期妇女一般见识吗?迟小米想着好笑,脸上却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免贵三十,怎么着?”
怕就怕你什么也不在乎,一看迟小米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迟大米立马改变了战斗策略,捏细了嗓子挑衅道:“啧啧啧,我见过脸皮厚的,可没见过你这样脸皮厚度直接赛过铝合金的。”此时,迟大米说话的样子,声调,就差再拿一手绢靠在门框边上尖着嗓子媚笑了,活脱脱一个电视版春楼老板的形象。
陶陶本来窝在沙发里看着韩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听到迟大米又在挤兑迟小米就有点不高兴。再加上您挤兑就挤兑吧,干嘛还一不小心学了春楼里的经典形象,一大把年纪的这算怎么回事儿?
陶陶老大不乐意的接了下茬儿:“妈,注意您那形象。上回不是告诉您,您一骂人脸就肿。您这脸要是再肿下去,就真是没法儿看了。”迟大米最怕别人说她脸肿,可就是陶陶这小丫头片子经常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净捡她不爱听的说。还净捡这关键时候丢她的人。
迟大米不好发作,只好骂了一句:“去去去!小丫头片子搁这儿裹乱!”
一看当妈的要急,陶陶低声嘟嚷道:“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陶陶自小就喜欢迟小米,两人活脱脱一幅母女像。两人亲着没事儿经常在一起照着镜子感叹造物弄人,陶陶肯定是太急投错了胎。这时陶陶就会埋怨迟小米为什么不早点嫁人,她陶陶就不会一不小心沦落成了迟大米的女儿。现实中做不了母女,可私下里两人好得胜似母女。陶陶事事都向着迟小米,经常和自个儿亲娘过不去。
迟小米从屋里拿着椅子走了出来,路过沙发时冲陶陶使了个眼色相互窃笑。迟小米不战自胜,拿出一幅胜利者的姿态挑衅迟大米:“怎么着,过个三十岁生日,我还犯法了?”迟小米一得意就忘了她家老大的嘴是干什么的了,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她迟小米的。小时候,迟小米就戴着一付铝合金的脸皮气哭过老师,气哭过父母,可就是斗不过迟大米。迟大米只要一开口,迟小米的眼泪就一直流。这铁一般的事实,如今竟被迟小米生生忘到了脑后,活该遭报应!
报应说来就来,只听迟大米急中生智:“过三十岁生日你不犯法,可三十岁生日你还搁家‘剩’着就犯法!”
都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修养还能当饭吃不成?这下迟小米也急了,一蹦三尺高:“迟大米,今天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犯什么法了?”
听到外屋的嚷嚷声,知道要开战了。迟老太太和迟老爷子老俩口从厨房探头向‘战区’张望。迟老爷子欲要解救二女儿于水火,可老伴不答应。迟老太太一把拽住迟老爷子的袖口不撒手,脸上挂着窃笑老爷子立时明白了一二:“你个死老婆子,合着你和老大一起挤兑老二。你还是小米她亲娘吗?”
迟老太太懒得跟老爷子罗嗦,照着老爷子的后背就是一巴掌。老爷子立时闭了嘴。这是迟家的光荣传统:妇女能顶一片天。
只听迟大米大声嚷嚷,音量之大完全不像是一个还饿着肚子的主儿:“犯家法了!三十岁你还不嫁人,把咱妈急出一脑袋白头发是你不孝!三十岁,你非但不嫁人还敢拒绝相亲,这是你不顺!”迟大米不仅仅嚷嚷,还用手一指从厨房里探出个白花花的脑袋正乐颠颠观战的迟老太太,以示她所言非虚。
迟老太太一瞧迟大米的胖手一指,立马缩回了白花花的大脑袋。心里多少有些发虚。她这一脑袋的白头发其实根本就不关迟小米什么事儿,是典型的少白头,年轻时候就有。可没想到如今却成了迟大米嘴里有力的证据。迟老太太突然心生懊悔,想着当初怎么就没想到送迟大米去学个律师啥的呢?就迟大米这张嘴,基本上能让死刑犯当庭释放。
迟小米打小就落下的没出息劲儿又犯了。她再一次重演了历史的悲剧,被迟大米活活气哭了。迟小米抽抽搭搭,边哭边说:“合着咱家家法都你一人定的?你谁呀你?
下手要趁早,过了这村没这店。一看迟小米又被气哭了,迟大米知道机会来了。这次必须要嘁哩咔嚓当机立断拿下迟小米。不能让这小丫头片子再无法无天!迟大米心一横,腰一叉,活脱脱一母夜叉:“我是你姐!迟家老大!迟家的事儿就得我说了算!”
陶陶一瞧局势不妙,一下就从沙发上蹦下来,呲溜就蹿到迟小米旁边准备实施救援:“小姨,您别和我妈一般见识。她一个更年期妇女且蛮着呢!”
不能再惯这小妮子臭毛病,回回和迟小米一个战嚎,一点不向着自个儿亲娘!迟大米越想越气,上前一把揪住陶陶的耳朵拽了过来:“李陶陶,你谁呀你?这是我们迟家的事儿,你一外姓小屁孩儿少跟着掺合!”陶陶疼的扯着嗓子喊:“姥姥,姥爷,你们管不管呐?出人命了!”
听到心头肉的连连惨叫,迟老爷子想要就势冲出去,却被老伴肥硕的身板把厨房门堵了一个严实。无奈,迟老爷子只有急得原地跺脚的份儿。谁叫你平时吃得少,力气小,活该被堵!
迟小米再也支撑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迟大米,你一李家媳妇儿,迟家泼也去的水,你凭什么对我们迟家的事儿指手划脚啊!”
可怜的迟小米说完后,小媳妇儿似的委屈的冲进卧室,使劲儿把门一摔。迟大米被震得一哆嗦,陶陶在一边兴灾乐祸的窃笑。老俩口听到响声后,嗫手嗫脚的从厨房里溜了出来。
迟大米得意的在门外喊:“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人家一外企白领,薪水又高,长得又帅,等着相亲的可排着队呢!”
迟小米在门里叫:“你喜欢你去呀!”
迟大米眨巴眨巴眼,说出了心里话:“我倒是想去,那也得陶陶她爸乐意!”
陶陶终于逮着了一报仇雪恨的好机会:“我爸乐意,肯定乐意!”
迟老太太见状手痒,上前一把掌拍在了陶陶的后脑勺上。陶陶摸着后勺转头嗔怪道:“姥姥,您这是向着谁呢?”
迟老太太压低嗓门说:“谁对我向着谁!”说完,向迟大米竖起了大拇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今儿这场嘴仗都是迟老太太的主意。
不是迟老太太不疼自家老二。十个指头伸出来扎哪个都疼,可眼见的老二被李进那个王八蛋甩了,就生生失去了生活的希望,这能不叫人心急火燎吗?这逼急了,心一横就想出了这一招。招是损了点可架不住它好用。
迟老太太站在老二门前清了清嗓子柔声道:“小米啊!给妈个面子,去吧!啊!算妈求你了。”
其实,迟小米趴在屋里的门上听得真真的,早明白这是老太太一计。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