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米眼见的一个长着脚的‘皮球’就从正前方滚了过来。这‘皮球’她不是别人,正是已身怀六甲的李子文。几个月未见的李子文,早已失去了昔日的蚊子般纤细的小巧身材,而是发展成了一个去了手脚,基本上就能滚动前行的圆皮球儿。脸圆、肚圆、身体圆,但凡是可以长成弧线的地方,李子文一点儿不浪费,绝不让它长出锐角来。
瞧着圆滚滚的皮球李子文,迟小米不禁暗自感叹上帝老爷子的鬼斧神功,生生把一个昔日多少也勉强也算一美女的人,活活‘劈’成了这样。就李子文的这身体巨变,上帝他老人家得劈多少斧子才能造就眼前的‘人变球’的旷世奇观呐!人家老爷子容易吗?那么大年纪,这一斧子接一斧的,还不得累成什么样啊!
迟小米正在特不靠谱儿的感叹着,就见皮球李子文与她那同为圆形物体的母亲,一同滚到了眼前,迟小米身为晚辈特有礼貌的首先向李老太太问安:“阿姨,这多少日子没见了,您老身体还好吧!”
李老太太未开口,先摇头,接着又狠狠白了一眼身边的李子文:“可不是好久不见了吗?我呀!是不敢见呐,怕我这一出门儿被老邻居们瞧见,丢不起那人呐!你说这死没出息的丫头,把我这老脸都丢光了,捡什么不好?捡一未婚先孕!”老太太说着,又特无奈的摇了摇头:“丢份儿呐!”
李子文听着自个儿亲娘小刀片儿似的数落,字字划过心头,却硬是忍住了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哀求李老太太:“妈,您就别说了成吗?这在家里数落还不够,还当着人家小米数落,您让我这脸往哪儿搁啊?”
迟小米像看外星生物似的瞧着李子文,第一次惊奇的发现,李子文这厮居然也是一个要脸的人。迟小米想想曾经李子文冒着她的名将方宇骗上chuang,又到自己面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装可怜儿。骗取自己的同情心,为她与方宇的好事扫清阻碍。那时的李子文,迟不米怎么就没发现她是个要脸的人呢?这干了不要脸的事儿,到末了,还有脸说给自己留点儿脸面的人,还真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于是,怀着对‘人物’李子文深深的敬仰之情,也怀着对此人物昔日的‘爱恨情仇’,迟小米还是开口了:“阿姨,您别这么说子文呀!其实,您这担心都是多余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奉子成婚的事儿多着呢!再说,子文和方宇两人,人家那是真心相爱,只不过是先走了一步,不丢人。您呐!以后出门该怎么和老邻居们打招呼就怎么打招呼,根本不用觉着抹不开面儿。这都是年轻人的自己的事儿,您老跟着掺合什么呀!您呐!就等着到日子吃喜糖就成!”
迟小米说完,李老太太将信将疑的看着迟小米:“小米啊!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你也别宽慰阿姨,这奉子成婚的事儿多丢人呐!你怎么还说现如今这事儿多着呢!是不是在宽慰阿姨啊?”
迟小米一乐,像是哄小孩儿似的哄着老太太:“阿姨,是真的!不信您要是有闲心,就多瞧瞧那娱乐新闻,现如今这明星奉子成婚的就挺多,也没什么不好啊?”
李老太太一听直皱眉头:“人家那是明星,咱们子文可是一小百姓,普通人啊!”
迟小米一听,特想告诉老太太一铁的事实,你家子文可一点儿不普通!造出一个人的速度比人家明星整一绯闻的速度都要快,还普通?要是李子文这样的混进娱乐圈,还不得报出多少潜规则来呢!
可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儿,嘴上怎么说又是另一回事儿。虽然对李子文成见颇深,迟小米还是极为仁义的接着为李子文说好话:“阿姨!这您就不对了,这明星和咱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啊!只是职业不同而已。您普通人有的那点儿事儿,他们明星也一样会遇到。所以啊!人家明星可以奉子成婚,咱们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您说,它是不是这个理儿?”
必竟是年老思维速度慢,李老太太被迟小米三绕两不绕的,就绕了进去,也跟着迟小米的思路走了:“还别说,你说的,还真就是这个理儿!小米啊!现在阿姨的心里敞快多了。多亏你了。子文这孩子没白交你这么多年,关键时候一点儿不含乎!”
一瞧李老太太喜笑颜开,李子文也向迟小米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小米,你看,这事儿我一直想和你说,但又一直没好意思开口。要不,借今天这个机会,我就直接告诉你得了。”李子文一低头,似乎不太好意思直视迟小米:“我和方宇要结婚了,这周末的婚礼,你和陆浩能来吗?这也是方宇的意思。”李子文巴巴儿的望着迟小米。
不明就理的李老太太一瞧这从小一起撒欢儿长大的发小,说话还这么客气,很是不解:“子文,你瞧你也是!你结婚有什么不好意思告诉小米的,小米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去呢?继而,李老太太又转向迟小米:“小米,前些日子听你妈说,你现在谈这男朋友可好了,还是什么钻什么老五的,到时可一定要带到子文和方宇的婚礼上来,顺面也让阿姨跟着开开眼!”
面对李老太太亲切和善的笑脸,迟小米实在拉不下脸来回绝:“成!阿姨,就冲着您老,我就是排除万难也得去!”
李子文在一旁听得是一清二楚,虽然是脸上发烧,可也在暗里松了一口气。什么排除万难?这‘难’字指的就是她李子文。李子文了解迟小米,如若今天没有自己亲娘在场,迟小米是绝不会答应她去参加婚礼的。虽然那件事儿已过去一些日子,迟小米也说过要原谅了自己,可李子文清楚,她和迟小米之间是永远也‘回’不去了。一个人时,李子文也会想起和迟小米儿时的情景,每每想到此处,李子文的心里就充满了内疚。李子文一直想着,想着借婚礼之机,给迟小米送上一句对不起。
迟小米看出了李子文尴尬的表情,一时心软又对李子文说:“子文,放心吧!我一定会去。就是不冲着你和方宇,我也会冲着咱们打小在胡同里那些称王称霸的日子。我倒要看看,昔日胡同里的小蚊子是怎么嗡嗡着嫁人的!”迟小米尽量使她和李子文之间能显得轻松些。
迟小米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却生生勾出了李子文的眼泪。李子文有些哽咽的说:“死小米,怎么还和过去似的能把人眼泪说出来。你这是长的什么嘴啊?”
一句‘死小米’也让迟小米突然晃了一下神儿。李子文原来还是具有这种能力,可以左右她迟小米坚硬无比的神经。迟小米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本想说:“你丫又在这儿嗡嗡什么?该不会是又盯上了我身上的哪块嫩肉等着下嘴呢吧?”
自打方宇的事儿之后,虽已是原谅了李子文,但迟小米却因此落下了心理阴影。就像是一块陈年的大伤疤,只要是天一热,它就痒。它一痒,就无时不刻的唤起主人内心深处的关于大疤形成的惨痛经历。方宇与李子文的那件事儿,就像是那块丑陋的伤疤,死皮赖脸的长在迟小米的心里头,顽固不消。只要李子文再度开始在迟小米面前嗡嗡,那块伤疤就开始在迟小米心头隐隐作痛。
可碍于李老太太在场,迟小米还是强忍着心头之痛敷衍着李子文:“得!咱也甭提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有这时间还是放眼未来吧!哎!你们婚纱订了吗?”迟小米换了个话题,否则就得被那块伤疤的后作用力给活活疼死!
李子文一听到婚纱俩儿字,眼里的两条小水柱陡然就没了踪迹:“方宇本来是陪我挑了两家的,后来一瞧我哪条也穿不进去,索性就没再陪我试了。”李子文说着,眼里含着委屈。
李老太太见状,也是唉声叹气,想必是想自己的宝贝女儿能找昔日发小好好聊聊,解解心头的郁闷,老太太便找了一个借口:“小米,既然你和子文这么久没见,想必子文也是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你们就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我一老太婆,就不在这儿碍着了!”
迟小米心说:“别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出门儿竟碰一李子文!本想着,这辈子永世不见,即使是碰上了也要绕着走,不想却在这里被李子文逮一正着儿!”
李子文瞧着李老太太走远了,便对迟小米说:“小米,你要是有事儿就先走吧!别为我一人担搁了。”其实,李子文是看出了迟小米满脸的不乐意,不想强人所难。
李子文越是这样,迟小米反而抹不开面儿拒绝:“其实我也就是一闲人,没什么重要的事儿,那咱们就找个地方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