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米好不容易轮到一个休假,不想却被迟老太太一大早的便从热被窝儿里揪了出来:“迟小米!我看你是忘了,在这个世上你还有一个姐姐呢吧?你都多少天没去医院看你姐了?你是不是觉着你姐这生死都和你没多大关系啊?我和你爸这还健在呢!要是哪天不在了,我看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儿,指不定早把你姐忘到太平洋去了!还时不时的教训人家李陶陶呢!我看李陶陶那没心没肺的劲儿就和你一个样儿!”迟老太太一边帮迟小米叠被子一边不停的数落迟小米。
迟小米长长的打了个大哈欠,伸了个懒腰,对迟老太太那一刻不停没完没了的唠叨全当没听见,趿拉个拖鞋晃晃悠悠的就往卫生间走。
迟老太太半天听不到答复,迈开肉脚板儿就追了上来,不想却被刚踏进卫生间的迟小米‘咚’的一声关在了门外。迟老太太被眼前突然关闭的门儿吓了一大跳,一大早就忍着的火气此刻终于爆发了,冲着卫生间里的迟小米就开始嚷嚷:“迟小米!你还别把你妈我的话,当耳旁风!你姐那病可是个要人命的病,说没就没!医院那边又只有李源一个人照顾着,你还在这儿吃得下、睡得香的大摇大摆的过日子,你那良心被狗吃了?”
迟小米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不紧不慢的刷着牙,睁着一双永远也睡不醒的死鱼眼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耳朵里充斥着门外迟老太太的没完没了的数落声儿,脑海里跟放电影似的把昨一经历过的事儿,全部‘播放’了一遍。当‘回放’到陆浩在电台门口对自己说的那些特不靠谱儿的甜言蜜语时,迟小米不由自主咧着一嘴牙膏沫儿兀自笑了起来。迟小米在自己兀自傻笑的一瞬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因为陆浩变得不一样了,哪怕是面对迟老太太没完没了的唠叨,哪怕是面对姐姐迟大米还卧病在床的事实,她迟小米竟然也能平心静气的接受了。想到此处,迟小米的脑海里忽然迅速的闪过了曾早已另她心灰意懒的那个字——爱。
爱?她迟小米曾几何时就是被这个字伤得体无完肤,又是曾几何时在这个字里彷徨失措、茫然无助,更是曾几何时对这个字心灰意懒、不再抱希望。现如今,正是那个叫陆浩的人,用他最不靠谱儿的甜言蜜语另迟小米在一瞬间又对这个字有了新的眷顾与希望。
“陆浩、陆浩”迟小米在情不自禁中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后,突然间想起了今儿还答应要和陆浩一起去看某个大片的首映,便冲着还在门外数落自己的迟老太太说:“今儿,我还答应要和陆浩一起去看首映呢!”
门外的迟老太太一听到陆浩这俩字儿时,立时禁了声儿。过了足足有三十秒后,才开口:“那什么,米啊!你今儿就不用去你姐那儿了!我一会儿和你爸一起搭伴儿去!你就放心和陆浩去看电影吧!你看你这孩子,俩人什么时候又言归于好的也不给我交待一声儿,害我白白操心了那么多日子,好几晚上都睡不着觉。”迟老太太边说边往大门儿的方向走,脸上的褶皱都能挤出一朵花来!终于盼到了天仙女婿又回归她迟家的这一天了,迟老太太的喜兴劲儿就跟过年似的那么足!
迟小米收拾停当,舒舒服服的坐在餐桌前,把焦圈儿和豆汁儿吃了个饱!因为陆浩的‘回归’,迟小米有生以来首次享受国宝级的待遇,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而且可以一气儿吃到饱!这在以前,对迟小米来说绝对是天方夜谭。迟老太太一贯讨厌豆汁儿那股又馊又怪的豆腥味儿。因为自己讨厌,所以迟老太太就在迟家立一家规:但凡是迟家人,不论老少,都不能在家里喝豆汁儿!违反家规者后果自负!可迟小米就偏偏好这口儿,做梦都想一大早想来美美的喝它一大碗豆汁儿,吃它十几个焦圈儿。但因为迟老太太不尽情理的家规在先,迟小米也只能在外边解决自己的这点儿饥渴。现如今,迟老太太竟然主动破除这条家规,一大早的,颠儿颠儿的给她迟小米买了一大碗豆汁儿和一大堆焦圈儿,巴巴儿的坐在迟小米面前,慈母似的忍受着豆汁儿的怪味儿,并且瞧着她迟小米又吃又喝的,竟然还是一脸慈母式的幸福的笑容。迟小米比亲眼目睹地球毁灭还要觉得难以置信:“妈,这可是豆汁儿!”
迟老太太一点头:“知道啊!我又不是没长鼻子!”
“您不觉得它味儿怪了?”
“瞧你这丫头说的,看自己女儿喝得这么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儿能觉着怪呢?”
迟小米一探身,用手试了试迟老太太的额头:“不烧呀!”
迟老太太一把打掉了迟小米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去!去!去!死丫头!找抽呢吧你?对你好点儿,我看你就浑身不自在!”
“您还真说对了!我是不自在。可不是因为您对我怎么好,而是因为陆浩!我现在的这点儿国宝级待遇,可能都是拜您那天仙女婿陆浩所赐吧?”迟小米懒洋洋的靠在厨房门口,瞧着迟老太太边捏着鼻子边刷豆汁儿碗的背影儿问。
迟老太太倒也不避讳,直接就说出了心里话:“知道你这待遇是拜谁所赐,你就对人家陆浩好点儿!别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儿的。”说到此处,迟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啊,你这丫头不知道要比你姐的命强出多少倍去!还整天的不知足,嫌东嫌西的。你瞧你姐,年轻那会儿,那模样长得,无论男女,无论老少,谁见了不夸上一句漂亮?再看看你”迟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眼迟小米,迟小米就知道这迟老太太接下来一准儿没好话!于是,立马站直了身体,眼睛溜儿圆的瞪着迟老太太。迟老太太一瞧这阵式,还是把那尽管说起来不太好听,但却是十分贴切的形容词儿给咽了回去:“再看看你吧!也就是个一般人儿,可架不住你这人没心没肺啊!遇到感情那点事儿,你还就能狠得下心来,拿得起放得下。连遇到陆浩这等正主儿,你都能端着架着,豁得出去,把人家陆浩整得团团转。就你这点儿定力,不服还真是不行!可你姐就不同了。自打遇上那李源,被那李源整天粘着追着,还就生生的追出了感情,放不下了。你姐这人啊!脑筋死,认准了一个人,就能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在一颗歪脖儿树上吊死!可末了,又怎么样呢?”迟老太太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的泪。
迟小米一瞧这样,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妈,您别难过,今儿我就不和陆浩去了。不就是看个电影吗?不在这一天两天的。今儿我先去看我姐,您老啊也别难过。兴许我今儿去,我姐和人家那土大款又和好了呢?您跟这儿哭天抹泪儿的,不就白搭了吗?”
迟老太太一回身儿,照着迟小米的肉胳膊就是狠狠一下:“死丫头!就你能贫!别忘了和人家陆浩好好解释解释,别让人误会!”
迟小米十分得意的一摆手:“他得听我的!我不叫他生气,他敢给我生个我看看?”迟小米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您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能把陆浩唬得团团转!哎!可您刚才说的有一句,我可不太赞成啊!什么叫我遇到感情这事儿,就没心没肺啊?能端着架着呀?我那叫理性,叫定力!懂吗您?”迟小米说完,得意洋洋的冲迟老太太抛了个飞眼儿便扭出了厨房。迟老太太瞧着这一点儿不叫人省心的二女儿,是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