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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开车的修养

早些年,汽车司机可是一种很风光很有气派的行当,油水相当的丰厚。因此当年福州的聪明人就总结说,最牛气的职业是:“一嘟嘟,二医师。”“嘟嘟”就是指的汽车司机的喇叭声声。医师的牛那不必废话谁都清楚,可是他再牛,还是得屈居汽车司机之后,可见汽车司机那时候风头有多健。所以那年月,当上了一个汽车司机,就是给他个科长也不换的。

不过世事变幻得太快,时光荏苒斗转星移,医生的牛劲倒是愈发的看涨,但汽车司机这份差使的含金量却不断地缩水缩水再缩水,渐渐就变成了跳楼价。如今有车有驾照的人或者没车有驾照的人满大街都是,职业司机就成了“拖油瓶”拖过来的瘌痢头孩子,姥姥不亲舅舅不疼,说话声音自然就粗不起来了。可是职业司机跩不起来了并不就等于没有人跩了。如今的人钱多,钱多的人不跩还有谁能跩?钱多了当然首先就要买车,买了车还能自己开着满世界招摇,于是就更跩。有一天晚上我就有幸遇到这样一幕。那是我们送一位朋友回一个住宅小区,那小区门前的道路两旁停了不少车子,对面有一位女子开一辆崭新的白色私家车正要出来。我看那架势绝对是个新上路的菜鸟儿,我们多少年的老司机了,文明礼让难道不晓得吗?很自觉地便亮出君子之风绅士之态,把车往前挪了好几米,给那女士空出宽畅的路面,让她过去了我们再倒回几步也费不了什么事。不料那女士车技不好脾气却大,金刚怒目尖喝一声:“为什么不再往前!”我们冷不防被兜头一棒,登时傻了眼。但这还没完,一个看似卖菜老妪的老妇人声势汹汹地直敲车窗:“叫你往前开你怎么还不往前开!”却原来那女士还有个母亲或者婆婆在替她鸣锣开道。碰上这样一对母女,真是叫“秀才遇到兵”,没奈何,好男不与女斗,我们只好乖乖前行再次让道。那一带居住的大多都是所谓“引车卖浆者流”,但如今的年头,“卖浆者流”也许赚得更狠,所以就有了私家车,所以就抖起来了,所以明明自己车技差,却连“麻烦你再往前让一点”这样起码的礼貌话都不会说了。就前些天,我又遇上一次类似的事。那天我从一个停车场出来在门口停车交费,交了款取了票,动作好像也没有慢多少。此时有一部私家车从外面要进停车场,其实我的车旁留出来的路面足够一部加长加宽的林肯开过去的,作为一个十多年的老车手,驾车停车的这点基本规矩一点都不会有偏差。可是来车那司机估计也是手嫩了些的傻鸟,他的车打弯进来的时候离我的车头近了点,因此坏菜了,别了半天才别过去,别过去了却不忘扭头冲我骂了一句:“公车有什么了不起!”这真是糟心透顶啊。我确实是开着公家的车,可是我没招你没惹你啊!公车也一样要停下车来交费对不对?我又没有霸着道不让你走,是你自己手臭干我何事?你开着私家车就很了不得了吗?

所以,现在开车的许多人修养实在有点问题。试看看马路上的行车状况就知道了。大的违法行驶现象自有警察管着我们且不去说它,一些看似细小的情形才是体现驾车人修养的。比方等绿灯时变道插道的,窄路时互不相让的,停车不按车位随心所欲的,占用行人过街斑马线停车的,举不胜举。这就不单单是私家车主因为有钱而“横”的问题了,这更可能和整个国民素质有关。

几次去国外公干的时候,经常看到的是驾车人遇到行人过斑马线,总是远远地就停下来等候你过去,还要放下车窗对你微笑致意。西方人不会在嘴上天天喊着“文明礼让”什么什么的,但是人家确确实实做到了文明礼让。在欧洲,马路旁边总是停满了汽车,车头顶着车尾延绵不绝,两车之间的距离宽者十几公分近者一拳头,甚而至于车头车尾顶在一起的还非常之多。我先是很钦佩外国人的停车技艺,一直琢磨着他们是如何把车给塞进去又如何给倒腾出来的。后来看到几次,老外要把车从队列里开出来的时候,是前面拱一下后面再拱一下把前后车都推开然后才出得来。这般情景换了在中国的话,那不消说,铁定是要老拳相加打得头破血流,没准还要出人命。当然,西方经济发达物质生活丰富,所以西方人只是把汽车当做代步的工具,顶一顶太过稀松平常。中国人却不同,中国的富裕程度当然还远远谈不上怎样,于是国人便视汽车为财富的象征,就像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小蜜那样,绝对不容染指,一旦有了点小刮擦,就要拔刀相向。

文明程度自然与经济发展程度有莫大关系。但是现在私家车满街跑,应该也是很小康的了,“衣食足然后知礼仪”,因此要赶紧补上修养这一课。就开车而言,也要强调一定的修养,这首先要有良好的心态,千万不要以为有车在手就怎样了不得了,交会车时提前靠边,按线行驶,不胡乱鸣喇叭,停车准确入位,自觉避让行人等等。见微知著,从这些细小处做起,也是可以由开车的修养而升华至做人的修养的。真能如此,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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