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看文义不再说话,便又把半导体打开,然后闭着双眼听着,现在儿子大了,也用不着他操太多的心,所以想着,过两天怎么教学生的事情。
他心里没有底了,自己离开学校现在算起来也有些年了,真要是让他再面对学生,他这心里还真的有些打怵着呢!怎么说现在没有以前的精力了。
他都想好了,学校的校长他是非常熟悉的,他上班的时候,可以找他谈谈心,那怕让他干点后勤的工作,也可以的,总比在孩子们面前瞎晃着要好得多。
文义的母亲心很心,他看儿子坐在那里一个劲的洗着脚,好象是有什么心思,便拿着一个小木凳坐在他的旁边轻声的问道,“儿子,你有什么心思吗?”
“没有……”文义这才回过神来,又认真的洗了起来,他听到父亲马上又可以到学校教书这件事情心里很高兴,他不想让父亲再有什么操心事情。
母亲看着他说道,“不对,我怎么看你的脸色好象是不对呢!平时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跟妈说说,也许我们能替你想出一个好的法子来呢!”
这时他的父亲听到文义母亲的问话声,也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地下洗脚的文义问道,“是不是这两天又是上班,又是养鸡,又是看书给鸡治病累着了。”
他看文义没有说话,马上又说道,“再不就是这两天跑到镇里学习,可能看得书太多,不要紧的,年轻人,一会抓紧到坑上睡一觉就好了。”
“没有……”文义还是那么两个字,好象说得多了也有些累,急得母亲坐在旁边耐着性子又问道,“你看你,就这两声也象是有问题,快说出来。”
“别烦了啦!”文义看两位老人一个劲的问着,心里挺不高兴的,站起来把洗脚水拿起来向院里一泼,这时雨下的很大,开门的时候,到喷到了屋子里。
文义回到自己养鸡的小屋里,很不耐烦地拿起衣服蒙在了头上,如果父母不这么追问他的话,也许他的心情能好一些,可越是这么追问,他越感到烦。
哎!今个是怎么了?母亲坐在那里望着李胜生说道,文义平时可是非常懂事的孩子呀!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他和咱们发这么大的火,我想肯定有事。
胜生看儿子这个态度,有些不高兴了,又伸出手去把半导体关掉,然后看着老伴说道,“是呀!咱们谁都没有惹着他,这小子是抽得那门子的疯呀!”
他坐在那里想了想,向老伴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小声的说道,“去,你过去好好的给我问一下,看他有什么心思,是不是在外边闯了祸不敢回来说。”
老伴不满意的看了胜生一眼,嘀咕着说道,“你怎么不过去问呢!每次孩子一有事情,你总是把我支到前边去,我可说好了,就这一次,下次还是你来吧!”
胜生皱着眉看着老伴说道,“你看你,又不是让你上火线,你怕什么,这可是关心自家的儿子成长的大事情,有什么为难的,要知道,以前我总是觉得对不住他,因为他叔叔的事情,他连大学都不让考,我总是觉得亏他的。”
老伴叹着气说道,“还说这事干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开始他还有些想不明白,现在我看他都把这事忘了,我看你呀!以后最好别再提了。”
胜生无奈的说道,“这也不能怪我呀!你还不知道咱的儿子,每次出门回来,总是乐哈哈的,兴致勃勃地给咱们讲很多外边所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可今天我就感到这苗头有些不对劲,去,别磨叽了,快过去看看。”
老伴看着胜生也说道,“是呀!我也这么想,有时还带一些吃食:面包啦,油条啦,水果罐头啦,很怕咱们舍不得吃,硬往咱们嘴里送。”
老伴看胜生没有说话,又自言自语道,“前段时间,他回来的时候,给我买了两块月饼,可我咬不动的,就用水泡了来给他们吃,说这样软和。”
胜生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想那些事情干啥呀!快过去呀!一会要是他睡着了,你咋问吧!你呀!可真的老糊涂了,遇到事情叨叨个没完。”
老伴被她说的没法,只好又掂掂的向小屋走去,她一开门,看到文义正用外衣盖着头,躺在那里似睡非常睡的样子,便说道,“文义,要睡把衣服脱了。”
胜生看了一眼老伴那张苦瓜脸走了出去,他还真的有些不放心了,便伸手从坑里拿过烟笸箩,慢慢的卷上烟,然后叼在嘴上好半天火都没有点上。
他现在本来心情很好的,被文义这么一搅和,做啥都没有心思,更没有心情想着自己的事情,觉得算了,等到了上班那天再说吧!不是还有两天吗?
他把烟屁往地上一扔,然后又用左手指捏了一下快要流出来的清鼻涕,顺手往裤子上一蹭,这种习惯是他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跟那些社员学的。
他觉得这方法却实很省力,反正这裤子是又破又脏,快要洗了,可老伴以前劝过他,你可别那些大老粗们的动作,衣服再脏,也得我来洗呀!
胜生这时就笑着说,“啥叫学呀!这叫入乡随俗吗?既然你不喜欢我这么做,以后改也就是了。”可这次可能是有点闹心的原因,他又把这件事情忘了。
他欠着身子伸着头,仔细的听了听小屋里的动静,也想听听孩子的母亲和文义说些什么,可听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听到,他便坐在大屋喊道:
“孩子他妈,你让文义过来一下,我要好好的问问他,到底有啥事情。”
这时老伴不耐烦的大声说倒,“问问,问什么呀!孩子都睡着了,要是问的话,我看还是明天问好了,也不急在这一个晚上。”她现在真的有些心痛儿子了。
她站在文义的门口,看到文义蒙着头的样子,觉得既然有事不想说,那就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吧!等明天起来之后,再问也不迟,她怕逼再孩子。
老伴说完,回到大屋后,坐在小木凳上使劲的抹了两下眼泪,胜生这下子可真的生气了,他觉得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把老娘都给急哭了,这还得了。
他一下子跳到地上,光着脚来到小屋,他看文义蒙着头一声不响,好半天,才压着火气,小声地说道:“孩子,到底出了啥事?看把你妈急得都快哭了!”
文义好半天才把蒙着头的衣服拿开,然后用胳膊肘支着半个身子,慢慢地坐起来,皱着眉头,懒洋洋的,看样子,那身体好象压着一座山似的。
他扫了父亲一眼,顺手把旁边的电灯打开,然后身子又向里边挪了挪,背靠着铺盖卷上,然后又使劲的向上边一倚,两眼无神地望着不停地下着暴雨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