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拉过三丫儿来仔细的端祥着,笑道:“真是个我见尤怜的可人儿呀!”
旺儿娘也上前瞅着,两眼眯成了缝一样,笑道:“还是红梅娃儿会说话,说的很是贴切哩”说着就伸手摘去了三丫儿头上的孝带,扔到一边“进门带这东西不吉利。”
三丫儿抬起头,眼里散着泪花,瞧了一眼旺儿娘,又赶快把头低下,这回头低的更低了。
红梅笑笑,把三丫儿带出窖洞,旺儿看到也跟着跑出来,红梅把三丫儿拉到一边儿坐下,给三丫儿擦擦泪:“不碍事的,婶子是无心的,她却是个心底特好的人。”
三丫儿看着红梅一眼,点点头。
旺儿坐在红梅身边,搭不上话,也就低头不语。
过了几天,三丫儿和红梅的感情就很好了,每晚都吵着要到红梅家去睡,旺儿娘没办法由得她去了。
这天,三人跑来跑去的在院内玩耍,旺儿娘看他们拾弄的院里到处都是草枝、碎叶。便支使他们到巷子里去耍。
旺儿耷拉着头,琢磨着怎么玩才更有意思。
这时,三丫儿看到巷子里有棵大树,树上有个燕窝,她便拉着旺儿的胳膊,央求道:“旺儿哥哥,我要小鸟,我要小鸟。”
红梅在一旁也随声和着。旺儿一时兴起,大声的应承着:“好!看我的,红梅给我拿着袄”说着,脱下汉襟扔给红梅,红梅接过来褡在胳膊上:“旺儿哥哥,你小心一点!”
“唉!晓得了!”旺儿应了一声,跑到树前,像猴子一样三窜二窜的到了树杆的中间,逗的红梅和三丫儿哈哈大笑。
旺儿得意极了,他往下望了下,又继续往高处攀,越往高处树枝越杂乱,他登着老树的大枝杈,使劲的伸手够了够,怎么也到了燕窝,他又往上爬,红梅眼瞅着旺儿攀的越来越高,她心悬悬着,大声的喊着:“小心点!够不到就不要拿了。快点下来吧!”
旺儿更加得意了。他大声的回应一声:“红梅等着啊,马上我就能拿到手了!”说完,又攀上了上面的枝,他就听到脚底“噶吱”一声,他心里暗自闪过不好,没等自己脚底反应过来,已经像苹果落地一样,被重重的摔了下来……。
“啊?旺儿哥哥?旺儿哥哥!你醒醒……”红梅撇开衣襟,跑上前,使劲的支持着旺儿坐起来。
旺儿裂着嘴呲着牙:“哎哟!哎哟!红梅,我要死掉了!”说着闭上眼。
红梅急的哭起来,三丫儿也赶过来,大声的哭喊着:“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说要小鸟,旺儿哥哥,你就不会出事了。”说完呜呜的哭着。
旺儿挑起眼皮,哭笑着:“我还没有死呢。”可是胳膊却像是别人的一样抬也抬不起来,他大声的叫着:“红梅!快快点扶我回去。我、我的胳膊。哎哟!痛死我了。”
红梅和三丫儿使劲的架着旺儿往家移,旺儿还不停的叮嘱她们,千万不能让娘知道,不然,她会打死他的。红梅两人点点头。
他们偷偷的往窖洞里移,却被旺儿娘一眼给看到,她发现这三个小鬼头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便吆喝着:“旺儿,你们在做什么?”说着走上前。
她却发现旺儿的胳膊在流血,她扔下手里的活计,推开红梅和三丫儿的手,她扶着儿子的胳膊,旺儿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啊!”一声昏了过去。
三丫儿按耐不住,哭着说:“都怪我不好,是我要树上的小鸟儿,哥哥才会从树上摔下来的。”
旺儿娘来不及说什么,背起旺儿向塞子里的余得有、余郎中的家。
余郎中看到旺儿已经昏迷,赶快掐旺儿的人中穴。
过片刻的工夫,旺儿:“哎哟”一声,“可痛死我了”醒了过来。
余郎中拿出了止血的药给旺儿冲洗着,旺儿发出阵阵痛苦的嚎叫。旺儿娘看到儿子的样子,眼泪流了出来。
过了好半天,余郎中终于包扎好旺儿的伤口,他找来一声细长的木板来,把旺儿的胳膊固定好。不过,他拉过旺儿娘到一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旺儿娘,旺儿他摔断了胳膊,这根骨头的碎尖扎到了血管和胳膊上的经脉才会流血不止,你要有心里准备,这需要很长时间的治疗,旺儿他这条胳膊还有可能恢复会也不能再干重活。”
旺儿娘心里一凉,她哭泣着央求着:“余郎中呀,难道旺儿的胳膊就这样费了不成?”
余郎中,无奈的点点头。
旺儿娘扶着旺儿,一路上埋怨着旺儿。
旺儿由于得到了治疗,感觉好了许多,便不在乎的说:“娘,放心吧。过几天就好了。”
旺儿娘心疼的掉下了眼泪。
回到家,旺儿娘把旺儿扶上炕,叫他好生的睡一会儿。
她偷偷的把红梅和三丫儿叫到了西窖里,红梅和三丫儿见旺儿娘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出声。旺儿娘坐在炕上,叹口气,对红梅说:“红梅呀,你爹对我一家有恩呀,今天婶子不便责怪你。你回家吧,这些天旺儿需要安心的养病。”红梅看了一眼旺儿娘,点下头,扯了三丫儿一下,示意一起离开。
旺儿娘看到,低沉着叫道:“三丫儿,你留下。”
三丫儿回头看了一下旺儿娘,又回过头看看红梅,红梅准备替三丫儿解围。旺儿娘喝道:“三丫儿是旺儿的媳妇!生死都是我余家的人。”
红梅惊讶的望着旺儿娘,好像从来不认识一样。她无奈的走出了窖洞。偷偷的躲在窖洞外偷听。
旺儿娘站起身来,一把扯过三丫儿,气的招起炕上的笤箸,一下下打着三丫儿的屁股:“我就说你这娃儿不吉利,一来就带着孝带进门,现在又害得旺儿成了废人。你、你这个扫把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这下可把窖洞外的红梅给吓坏了。她赶进东窖,唤醒熟睡的旺儿,急急的拽着他下炕,旺儿睡竟蒙蒙的看到红梅这样子,也吓一跳,光着脚丫跟在红梅的身后,闯进了西窑,旺儿一进门,看到他娘在责打三丫儿,他急忙挡在三丫儿面前,大声的喊着:“娘,发生了什么事,您这么大气?你快停下,三丫儿会让你打死的。”
旺儿娘看到旺儿护着三丫儿,气儿未消的把笤箸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炕上,扭过脸去不说话。
三丫儿跌坐在地上,呜呜的哭着。
旺儿挨着他娘坐下,开解道:“娘,您别生气,您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再说谁也不想我会从树上掉下来,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您就别生气了。”
旺儿娘听到心疼的搂住旺儿,:“冤孽呀。可怜了我的娃儿”。
红梅扶起三丫儿,给她擦擦泪,安慰着说:“没事了。”
三丫儿的眼神却显出迷茫的神色。从那天起,她是行事处处小心,不肯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