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还在思量,人群里钻出一人,个子只到众人胸前,怪不得花荣看不到,却是矮脚虎王英,后面又走来一丈青扈三娘,手里捧着两轴画。
花荣一看,知道自己大意,将他们夫妇给忘了。扈三娘上梁山,拜的宋太公为干爹义父,后来宋江主婚,嫁给王英,王英自然就是干女婿,这几天办寿诞之事,忙得没想起他们,现在看二人走上主席台,只好笑道:“王英兄弟,你是太公的干女婿,今天准备什么寿礼了?”
王英腆兄叠肚,高昂着头,摇头晃脑的。来到花荣面前,一转身,一抱拳:“众位,今天是我岳父大人七十五大寿,我们夫妻送来两张祝寿图,聊表孝心!”扈三娘走到主席台前,将手里的画轴打开一幅,右手高擎着说道:“众位请过目!这是《麻姑献寿图》,我们特意送来。”
众人看罢,齐声说好。扈三娘卷起来,放到宋太公身前,宋太公笑道:“多谢干女儿费心!”
王英将那一幅打开,也要学扈三娘的样子,一手高擎着给众人看,没想到自己个子太矮,这幅画只放到一半,就拖在地上了,对亏地面新擦过,才没染尘土。众人看王英好笑,但都是尽量憋着。
扈三娘一手接过,又高高举起,先给后面坐着的宋太公等人看过,又举着转向众人:“这是《八仙祝寿图》,祝父亲寿辰快乐,吉祥如意!”
“对、对,我祝岳父大人寿辰快乐,吉祥如意!”王英赶紧随后说道。
“这就是你们夫妻的寿礼?不错,不错。”花荣说道。
“这是我们夫妇送的,我还有单独表示!”王英神气活现,往上窜了窜,提高嗓门说道:“三娘,你擎着祝寿图,我给大家来段小曲,唱唱祝寿词!”众人一听王英要唱,都鼓掌。王英拣高处站站,开始唱到:
岳父寿诞乐无疆,
喜孜孜福寿永昌。
富贵长春千年享,
子子孙孙列朝纲!
众人见王英停顿,以为唱完了,给他掌声。王英急的挥手:“还有呢!你们看这画上,仙鹤展翅,松柏长青,这寿诞如同画面!”说完又唱到:
八仙祝寿紫炉飘香,
瑶池宴上笙歌飘荡。
真一派仙音绕画梁,
祝岳父心情永欢畅!
圣贤门第恩波浩广,
爵位高来福寿绵长。
繁荣昌盛处处风光,
笑意盈盈充满华堂。
荣华富贵喜气洋洋,
寿比南山四季安康!
王英这回唱完了,众人倒没鼓掌,王英看着尴尬,指指扈三娘拿的《八仙祝寿图》,接着又道:“我在唱一段八仙祝寿,众位听了!”大家看着王英,为宋太公祝寿是真下功夫了,给他点鼓励吧,燕顺、郑天寿等人赶紧喊好。
岳父大人寿千秋,
引得八仙来祝寿。
手捧长寿面的是曹国舅,
蓝采和拿竹板挥舞衣袖。
汉钟离遥遥献来紫金钩,
铁拐李背仙葫铁拐拄就。
韩湘子送牡丹富贵春秋,
张果老倒骑驴高擎着千岁韭!
何仙姑送仙丹下了瀛洲,
吕纯阳捧玉酒斟满金瓯。
此好比仙山仙界仙人有,
请吃仙桃仙果,
听仙音仙乐奏。
看仙童仙鹤舞,
听仙家仙女讴。
九尾龟、独角兽,万年松,长寿韭。
还有那三星福禄寿,
齐到忠义堂来祝寿。
祝岳父福如东海千岁久,
我王英表孝心再来三稽首!
王英唱完,众人这回真给掌声。就听一个声音高叫:“我说矮脚虎!你怎么抢我的节目!”那人说完蹭的从人群里跃出,站到台前,正是鼓上蚤时迁。
时迁身子细高,冲众人挥手喊道:“别鼓掌了,别鼓掌了!他这是抢我的表演,我给太公祝寿,也唱的是八仙祝寿,他唱完了,难道我在重复一遍不成?”
花荣过来笑道:“时迁,你唱你的,难道和王英唱的词一模一样”说完让王英夫妇把画卷起,递给宋太公。
“那倒不是。”时迁道。“刚才应该我先来,现在你说我怎么办?”
“呵呵,你还接着唱吧。”花荣笑道:“唱词不一样,我们也听不腻,是吧,众位!”
“是!”“好”!“时迁再来一个!”众人不怕热闹,乱喊起来。时迁这回得意,唱了起来!
太公稳坐忠义堂,八仙祝寿说端详。
祝愿太公身康健,祝愿太公福寿长!
上界八仙来祝寿,一个一个端详!
汉钟离他大肚皮,青脸红发笑咪咪。
一手拿着芭蕉扇,一串仙桃那手提。
二位神仙曹国舅,手拿笏板走九州。
赐予荣华和富贵,四季平安度春秋。
三位神仙吕洞宾,身背宝剑度凡人。
酒色财气全占了,蟠桃寿宴贬下尘。
四位神仙张果老,倒骑毛驴赵州桥。
三山五岳驴后捎,修道千年福来到。
五位神仙铁拐李,一对葫芦身后拴。
内有仙丹和妙药,五鹤庆寿下南天。
六位神仙韩湘子,梅管横笛吹九州。
度了叔父韩退之,五湖四海任遨游。
七位神仙蓝采和,手拿响钱鸳鸯板。
磕磕打打一路响,保得国泰民又安。
八位神仙何仙姑,手提一只小花篮,
内有芍药和牡丹,富贵花开四季鲜!
人生七十古来稀,华年又过五载去。
时迁唱罢来祝愿,太公寿与彭祖齐!
时迁唱完,掌声热烈。宋太公笑道:“多谢时迁贤侄了!”时迁也很高兴,又给宋太公作个揖,就要退下。
花荣站到主席台前,问道:“时迁,这张果老修道千年福来到怎么回事?”
“哦,你问这个?”时迁说道:“张果老本是个蝙蝠精,修了千年道行,蝙蝠者,福也。所以说‘修道千年福来到。”
花荣微笑道:“你先退下吧,下面请萧主任等人进献寿礼!”萧让、金大坚、武松、关胜四人走出,每人手里一副对联,四人站到台前,一一打开,花荣从头念起。
第一个是萧让的,上联是:杖国鸩扶人歌上寿,下联是:筹添鹤算天与稀龄。
第二个是金大坚的,上联是:珊岛珠渊人夸福海,下联是:仁浆义粟寿种心田。
第三个是武松的,上联是:南海普陀公是诸天佛子,下联是:东方曼倩人称陆地神仙。
第四个是关胜的,上联是:得古人风有为有守,下联是:为仁者寿如冈如陵。
花荣一一念吧,四人将寿联交与宋太公。人群后一声高喊:“洒家来也!”就见鲁智深迈大步进来。原来他也托人写好寿联,但是忘记带来了,趁时迁唱八仙贺寿,赶紧跑回去拿,到主席台前一展,说道:“不劳花经理,洒家自念。上联是:宋太公身似西方无量佛!”
众人一齐鼓掌,几位太公也笑着点头,没想到这个花和尚寿联写得雅俗共赏。再听下联。花和尚又念道:“下联是:宋江爹寿比南岳老人星!”众人听罢哄堂大笑。
“你们笑什么!”鲁智深睁大双眼,说道:“对联要工整,上联我后加的宋太公三个字,下联也是我加的宋江爹,要不然改成宋清爹?”说完直愣愣的看着宋江。
宋江笑道:“难为鲁师父,不用改了。”鲁智深把寿联交给宋太公,迈步走下主席台,边往堂下走,边歪着脖子看众人,心说:我看谁敢取笑洒家!
花容来到台前,说道:“下面请病大虫薛永表演变戏法,大家欢迎!”
薛永来到台前,给宋太公行个礼,又面向众人,说道:“我给大家表演一下‘引烟成字’。”说完他拿来一个坛子,上面插上一支香,取出火镰点燃。那香冒出青烟,直直的飘向忠义堂房顶。薛永从别人手里拿来一把扇子,将所燃之烟引到一旁,开始写字,只见这烟雾在空中写下:恭祝宋太公七十五岁寿诞,十一个大字,飘在空中,经久不散,好像有看不见的东西在支撑。众人惊讶,叹为观止。
薛永写完字,笑道:“众位,献丑了!”说完走下台去,把扇子还给人家。
人群里走出打虎将李忠,说道:“当年我也是贯走江湖,这些戏法有何难,待我给大家来一个’线灰吊钱’!”说完从衣袋里拿出一根丝线,又跟别人借了两枚宣和重宝的铜钱,将丝线从铜钱方孔里穿过去,系上,看到桌上有个钉子,挂在上面。李忠找来火镰,点燃丝线,众人就看丝线慢慢燃烧,一会儿烧成灰了,奇怪的是两枚铜钱依旧被线灰穿着,不掉落。
众人鼓掌,李忠冲大家抱拳拱手:“献丑,献丑!”说完走下台去。穆太公好奇,过来三拽两拽,才把铜钱拿下来。
花荣看看快到午时,要走来致谢词,白日鼠白胜溜了过来:“哈哈!诸位,你们刚才看到两个江湖骗术,不足为奇。薛永和李忠,都是常走江湖耍把式卖艺的,当然懂得些戏法,不过瞒不了我白日鼠!您们谁要想知道奥秘,私下里请教我,一定奉告。咱们闲话少叙,我也给大家变个戏法。”
白胜说完四周一打量,看见忠义堂正中的木柱子,伸手说道:“那位身上带着铜钱,借给我几枚。”镇三山黄信说我带着,递给白胜几枚。白胜拿在手中,码成一摞,来到木柱前,说道:“众位看好了!”说罢将这摞铜钱缓缓靠近木株上,口中念着咒语:“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神灵!”白胜手一放,只见那摞铜钱粘帖在柱子上,一丝不动,就像铜钱自己长了两只看不见的手一样,抱着柱子。众人又是惊叹。
白胜得意的笑笑,“众位看清楚了吧?”有人鼓掌,白胜冲众人一抱拳:“献丑,献丑!”说完取下铜钱,还给了黄信。
“这不算什么!”金毛犬段景住走到主席台前,说道:“我经常到北地买马,跟江湖艺人学得一门法术,众位请上眼!”
大家伸长脖子往主席台上看,段景住掏出一把铜钱,散落在地,指指道:“大家看好!”说完当着大家的面从地上一一捡起,放到手里后,又一一散落一些在地,“大家看好,这些都是不连贯的。”
段景住双手紧握手中剩下的那些钱,放嘴边吹了一口气,松开手,将铜钱一扯,手里的铜钱扯成一条相互连贯的直线,一个挨一个。段景住扯住一个铜钱,变成一条软项链的形状,众人看得鼓掌。
段景住将那项链似的铜钱,重新叠好,拿到嘴边,又吹了一口气,只见铜钱又纷纷掉落在地,众人茫然、惊诧。
段景住笑道:“戏法戏法,全都是假!献丑了!”说完拾起铜钱,转身下台,回到人群里。
“诸位太公!你们谁喝酒!”随着一声喊叫,鬼脸儿杜兴走上台来,手里提着一个鼓鼓的手帕,说道:“我给太公祝寿,这美酒是一点心意,请几位太公尝尝吧!”
宋太公笑道:“你这酒在哪?难道在手帕里包着不成?”
“太公猜对了。正是!”杜兴说完,轻轻打开手帕上一角,真从上面流出酒来,给七位太公每人杯子里斟了一些,笑道:“几位老人家,您先尝尝,解解馋。”说完拿着手帕,一扬,说道:“大家看看,这是普通布料的手帕,布能包酒,大家见笑!”
还真有人上台来看,的确是普普通通的手帕,众人这回又开眼界了,一齐鼓掌。花荣看看已过午时,不能再耽搁了,来到主席台前,拍了拍巴掌:“列位,今日太公寿诞,祝寿活动到此结束,请大家到酒店和食堂去吃寿宴。后面的人先走。”
“且慢!”双鞭大将呼延灼站出来,说道:“花经理主持祝寿活动,辛苦了!我们大家谢过,不过,你也表演个节目吧!不然,恐怕说不过去,是吧?大家!”
众人齐声喊是,花荣早料到会有这手,笑道:“承蒙各位高抬,我就给大家唱一段吧。”说完对伴奏的小厮一招手,小厮拉起了过门。花荣先对宋太公一施礼,唱到:
拜过了太公伯父叫,
侄儿言来启禀年高。
自古道臣尽忠来子当尽孝,
方能在人间走一遭。
宋大哥忠心把国保,
沦落梁山为的是哪条?
老伯父应该想到了,
花荣言来听根苗。
蔡京高俅行奸巧,
苦害黎民乱当朝。
倘若是朝廷发兵到,
侄儿舍死忘生把阵交。
老伯父但放宽心了,
除灭奸贼在明朝!
众人鼓过掌,刚要散去,插翅虎雷横嚷道:“大家请宋总再来一个,唱个压轴大戏!”大家不怕热闹。宋江已经往大门口走来,只好停下,说道:“我就唱一段,然后大家去吃寿宴。”说完来到两个伴奏小厮身边,笑道:“你们二位辛苦了!”
这俩小厮受宠若惊,堂堂的山寨之主给道辛苦,还担当得起,忙起身道:“不辛苦,我们应该做的。”
宋江伸手把他们摁倒座位上,说道:“我来段西皮,有劳你们。”说完嗽嗽嗓子,众人安静下来,就听宋江唱到:
五月十六把寿拜,
梁山上文和武站立金阶。
众弟兄齐拜寿飞扬神采,
舞文弄墨祝寿来。
众太公稳坐主席台,
花荣一旁巧安排
我坐梁山有几载,
今年未曾动兵灾。
卢兄执掌大元帅,
尚有军师未回来。
众将且来忠义堂外,
赴寿宴寿酒饮开怀。
宋江唱完后,对众人道:“大家都去酒店、食堂,今天好好痛饮,一会儿我代表家父给众位敬酒。”众人齐出忠义堂,宋太公等七位老者最后出来,花荣对堂外的乐器班挥手,顿时喇叭唢呐、笙管笛箫齐奏,吹得是欢快曲调。在头前引路。
宋太公上了轿子,宋二妹、宋三妹陪伴,往山右酒店抬去,众人三五成群的后面跟随。最后是宋江、花荣、燕青、李逵、林冲等人。
宋江走着,对华荣等人说道:“今天多亏了众位捧场,林处长、燕兄弟都辛苦。花贤弟,前面吹的什么曲目?真是欢快、热闹啊!”
“呵呵,这曲目叫‘满堂红’你光听名字就好。”华荣笑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