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参加供需面求的实习生陆续都返回了,赵子非还没有出现。夏虹每次去最西边的公共厕所经过他宿舍时,都会趁着无人朝他的宿舍看看。透过半张开着的那扇门,可以看到赵子非的床。他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有一件衬衣被挂在墙壁上,经过那排门,男人汗臭味、通风不良的霉味就会从门缝里钻出来,赵子非在这个男人群居的地方就很干净,没有男人的邋遢,和他的床一样。
第五天,他仍然没有出现。自己虽然没有配传呼,但是科室的电话,他总是知道的。为什么不给自己打个电话呢?夏虹在等待中不觉又有一些懊恼。她早上故意起早一些,将自己宿舍的门开了一条缝,透过门缝可以看得到来往的实习生。如果看到张雷或者孙毅就跟着出去,在聊天中,也许会打听到点什么。夏虹看了看手表,七点四十分,除了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实习生三三俩俩的经过房前,这二个人都没有出现。她等不及了,八点钟要准时交接班。
夏虹先将钥匙套在门上,将门轻轻带上,然后再将钥匙抽出,其实可以将门直接带上,自从和欧阳住在一起,她已经习惯用这种方式关门,因为考虑到欧阳在睡觉,担心打扰她的休息,这种方式会轻轻的,绝不会发出那种“砰”的声音。赵子非曾经跟自己说过,这种细节是一种美德,是大部分女孩都不会拥有的。夏虹没想那么多,她只是不想吵醒屋内人,欧阳有时侯上晚班,接班前“砰”的一声,就曾将自己从睡梦中惊醒。
夏虹关好门,有人叫她“夏虹。”
正是孙毅,夏虹说:“呀,孙毅。”
孙毅开心的:“你今天看到我,好象很高兴呀。”
夏虹说:“是吗?何以见得?”
孙毅说:“嘿嘿。你脸上写得很清楚。”
夏虹脸热了一下,问他:“这次去学校,你签到哪家医院了?”
孙毅说:“我没去学校,我早就签了,刚开始实习就签了。”
夏虹说:“签哪儿了?北京的医院吧?”
孙毅说:“嗯,武警总医院。”
夏虹说:“真不错,你应该是分得最不错的,你同学们都没分得好吧。”
孙毅说:“也不一定呀,也有分得更好的。”
夏虹本来指望着孙毅说,赵子非分得也不错啊。但是他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说:“对了,夏虹,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夏虹说:“你要送东西给我,什么东西?”
孙毅说:“到时你就知道了。等走之前,我送给你,是我自己制作的一个东西。”
夏虹说:“这么好,那就谢谢了呀!不过,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呢?”
孙毅说:“这个东西,我想你会喜欢,也只有送给你才最合适。”
夏虹笑,问:“你们这批什么时侯走?早点走,我早点拿礼物。”
孙毅说:“明年五月份实习就算结束了,你真想我们早点走啊?哈,说谎了吧?不过,想让我早点走,我信。”
俩人一直走到住院楼分开,夏虹也未能从孙毅嘴里得到赵子非的消息。夏虹想,这个月发了工资,就给自己配部传呼机。科主任是科室里面第一个买手机的人,但是自己连传呼机也没舍得给自己买,就算买了,也是一个摆设而已,谁能呼自己呢?如果自己买了,又怎么会几天没有赵子非的消息而毫无办法。
赵子非睡意朦胧的睁开眼,还没有睡够,时针指向了九点三十七分。哇!他一个激灵坐起来,宿舍里面静悄悄的,大家都上班去了,昨天晚上十一多钟才到宿舍,实在是太累了,那群狂人上班前折腾出的动静都没有惊醒自己。再看看下铺的张雷,还纹丝不动的睡得正香甜。他舒了一口气,那就干脆再睡一会儿好了,反正已经迟到透了。他将双手放在脑袋下方,盯着蚊帐上方,在北京面试的镜头反复浮现在脑海里……
宿舍里面喧闹的声音将赵子非惊醒,上班的人回来了,这一觉真够沉的。张雷已起床,不知去向。他也起床,拿着毛巾、牙具准备出门洗漱。刚出门,就看到一个脑袋,正朝宿舍里望过来。他笑道:“夏虹,你看什么呢?”
夏虹猛的看到赵子非,反而吓了一大跳:“赵子非,你回来了!”
赵子非说:“是啊。”
夏虹说:“什么时侯回的?”
赵子非:“昨天就回了。”
夏虹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想质问,昨天就回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呀!可是,她想起赵子非说过的,不喜欢这种女人。她轻轻的“哦”了一声,原本以为分别几天再相见,见面会分外亲热,为什么赵子非态度这样平淡。
赵子非刮了刮她的鼻子说:“昨晚回来太晚,怕你睡了,所以就没去找你了。你这小家伙,嘴嘟那么高干嘛,等会请你吃饭。”
夏虹脸色马上阴转晴,原来这样。她朝着赵子非吐了吐舌头,嗔怪道:“你不知道人家这几天……”
赵子非笑。这个女孩在自己面前总是喜怒都挂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到她心里去。不象有些女孩,把持得那么好,千试百探,像个谜。
夏虹关心的问:“哪家医院慧眼识珠选了你?”
赵子非装着说:“就是医院太慧眼识珠了,象我这种不是珠的,没人要。”
夏虹听了,忙安慰道:“没事的了,你也可以毛遂自荐,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才毕业嘛。”
赵子非笑:“逗你的,签了,上海一家二甲医院。”
夏虹高兴的:“真的呀,那不错呀,虽然是二甲,毕竟在上海啊。”
赵子非说:“可是,我不准备去上海了,我决定去北京!”
夏虹说:“北京有医院要你过去?”
赵子非说:“不是医院,我这几天和张雷去北京面试了一个公司,还在等消息”
夏虹说:“公司?那你学了五年医不浪费了呀!”
赵子非说:“没什么,我本来就不喜欢当医生。我先去洗脸,等会找你吃饭。”
夏虹觉得赵子非的生活,可以为所欲为的天马行空。北京,上海,这些字眼如此熟悉,而又如此陌生,就象赵子非一样。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赵子非并不是很爱和夏虹去讨论这些,她虽然很好学,但是自己和她隔着的,仍然是思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