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天奴就起了身,他像往常一样出了毡帐,深深的抻了一下腰身,舒展一下筋骨,然后仰天长啸一声,不久远处马鸣声起,算是呼应。
一团火焰从远处扑了过来。
天奴脸上下意识的露出了笑容,他看着“赤烈”奔跑过来矫健的姿态,突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敏锐的察觉到四周的情况有异,平日里离他毡帐较近的几户人家毡帐门口的猎犬也会在草地上玩耍嬉戏,可今天却是安静的不同寻常。
天奴心觉不好,刚想上前查看,就听到杂乱的金属刀械的响声,两队戎装的突厥士兵拿着弯刀从两边的毡帐中窜了出来,将天奴围在当中,锋利的弯刀全部对准了天奴。
不远处的“赤烈”也已发现情况不对,它狂燥不已,跳跃着,嘶叫着,突然马首对准天奴的方向,作势要冲过来。
天奴打了一声呼啸,制止了“赤烈”,“赤烈”停了下来,原地不停的走动着,大眼睛一直望着天奴的方向。
阿史温伏骑马上前来。
天奴抬眼看着他,又看看围在四周的突厥士兵,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阿史温伏将军,你们这是何意?”
“天奴,奉可汗之命将你捉拿,你意图不轨,妄想陷我突厥族于灾难之中,你罪该万死,来人,将他捆了。”
十几个突厥兵持刀刚想上前,天奴喝道:“谁敢!”手已握住腰间“玄月”刀柄。
看到天奴面有怒容,双目寒光烁烁,手按“玄月“刀柄,似是随时准备出手,几个突厥兵吓得呆在原地,不敢稍动,又眼望向阿史温伏。
这些突厥兵已知天奴在狼道的所在所为,心中对他甚是畏惧。
天奴盯着阿史温伏。
“阿史温伏,我并非你们可汗的手下,而且我天奴的脾气你也应该知道,我若不愿束手就缚,你能奈我何?”
阿史温伏酱紫色的脸抽搐了一下,一挥手,又有两队持弓的突厥士兵冲了出来,弓箭手目标却是直指正在焦虑望着天奴,四蹄不停踏地的“赤烈”。
“天奴,大法师早知你不会甘心束手就缚,你武艺超群,奈你不得,可若你敢反抗,我就下令射死“赤烈”,这些箭头可都是沾了毒的,见血封喉,“赤烈”和你不同,它可不会轻功,就算它再神勇,那也只是一匹马,我不相信这么多支箭就没有一支会射中它,只要射破一点皮毛,它就会死!”
“你卑鄙!”天奴愤怒之下脱口而出。
“阿史温伏,亏你还是一个堂堂的将军,竟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一匹马,真不知你手下带的兵会对你这个将军的行为感到骄傲还是羞愧?”
天奴没料到阿史温伏和大法师的手段竟会如此卑劣。
阿史温伏咽了一口唾液,他自己也感觉大法师染史泥傅的手段有些不光彩,自己的做法有失身份,可对付天奴却没有更好的法子。
他努力挺了挺腰杆,“天奴,休要多说,你若不束手就擒,那就休怪我,我让那“赤烈”立死当场。”
“你敢!你若敢伤它,我让你们全体为它陪葬!”
天奴不由心中怒火中烧,双目已然透射出了浓浓的杀气,向前迈了一步,将他团团围住的突厥士兵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相互间对视了几眼,他们手中紧握着刀柄,神态甚是紧张。
阿史温伏心中一凛,他知道天奴从不口出狂言,是个言必行,行必践的主儿。
“天奴,依你的本事谁都拿不住你,可你是个重情义的人,那“赤烈”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赤烈”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并非寻常,今日若捉拿不住你,可汗也会降罪于我,好,与其完不成命令被处死,不如让你的“赤烈”陪我上路,弓箭手,准备……。”
空气瞬间凝固了,天奴脑中已闪过多层的思量。
“赤烈”脾气倔强,忠心耿耿,对自己的命令是绝对的服从,见主人于危难中,它决不会独自逃生,就算它再神勇,可毕竟也只是一匹战马,另外它亦在射程之内,箭头上有毒,就算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身边这些突厥兵,这个时间差,也不敢保证飞出去的毒箭没有射不到“赤烈”身上的,这个险不能冒。”
阿史温伏举起了手,两对弓箭手齐齐瞄准了“赤烈”
“慢着。”
“怎样?”
天奴咬了咬牙:“我跟你走”。
天奴放在腰间“玄月”刀柄上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阿史温伏大喜。
“阿史温伏,我甘愿受缚,可我也警告你,如果你胆敢伤“赤烈”,只要我天奴还有一口气在,后果你明白。”
“可汗要的是你,只要抓到你,“赤烈”嘛,我自不会伤它。”
阿史温伏看着兵士将天奴用铁索捆绑的结结实实,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大法师果然神机妙算,他算准了你不敢拿“赤烈”的命来冒险。”
天奴冷冷的盯着他:“让这些弓箭手都退开。”
看着持箭的突厥兵收了弓,退了下去,天奴朝“赤烈”打了声呼啸,“赤烈”转身奔向远方。
阿史温伏来了神气,一挥手,天奴被押走了。
千金公主一早就醒了,在这个陌生的居所,在这个鼾声如雷的男人身边,她根本无法安然入睡,她大睁着双眸,呆呆的看着四周的轻纱围幔,真希望自己可以一觉长睡不醒,多么希望这一切不是真实的,只是一场恶梦,可一切的一切确是真实的,触手可摸。
她看了看睡在自己身边这个充满野性,粗蛮的男人,心中无限的悲凉,从此这蛮荒的塞外苦寒之地就是自己的家了,而这个之前素未谋面的佗钵可汗就是自己的依靠,既然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眼前的路还是要走下去,自己该如何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存生活下去?正在想着心事,睡在她身边正鼾声如雷的佗钵可汗忽然把一只手重重的搭在了她的酥胸前,千金公主心中一颤,定了定神儿,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胳膊移开,谁知这个佗钵可汗却忽地醒了过来,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千金公主,千金公主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微微垂下了头,她的这一娇羞胆怯的举动,越发让佗钵可汗来了精神,他伸手过来捏住了宇文芳的下巴,抬了起来,盯着她那精美细致的脸仔细的瞧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猛翻过身来又将千金公主压在自己的身下,刚想再云雨享受一翻,就听到帐外有争执之声,声音越来越大。
“吐罗谷将军,可汗还没有起,您现在不能进去。”
“快去禀报,我有要事。”
“这个,吐罗谷将军,可汗和可敦还在睡着,这时候怎么敢惊扰可汗?”
“少废话,误了可汗的大事,你担的起吗?”
“吵什么?”佗钵可汗很不耐烦的声音,帐帘一挑,穿戴整齐的佗钵可汗已经走了出来。
吐罗谷将军和众突厥护兵赶快行礼。
“可汗。”
“怎么,都准备好了?”
“是,可汗,大法师设了祭坛,准备主持祛灾仪式,阿史温伏将军已将天奴押至祭坛,现已绑在祭杆上,只待可汗到达祭坛,即进行祛灾仪式,用天奴来血祭草原的保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