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大厦16层丛阳的办公室依旧亮着灯,两个人影晃来晃去,丁琳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丛阳在屋里踱来踱去,丛阳踢了一下放在脚下那摞厚厚的书,这摞曾经差点绊倒方琼的书依旧像个道具一样放在那儿,只是现在显得碍事多了,他低下头拆开包装,一本本放进靠墙的书橱里,脑子里却在盘算着和小魏之间的交易。
丁琳不安地说:“小魏现在不会正在筹划着将照片散布到网络上吧。”
“你这个傻瓜!这么做他有什么好处,他现在缺的是钱,我摸透了他的心理。”
“那现在怎么办呢?”
“你别问我了,我头都大了,一会儿我把你送回去,你别操心了,实在不行就报警。”
“报警?!那不全都知道啦,你不要名声啦!”
“我再想想办法吧。”丛阳垂头丧气地把书扔进橱子里,发出砰砰的响声,丁琳望着丛阳的背影,忽然觉得曾经一本正经的上司一去不复返了,在她眼里,这就是一个生活中的男人,她真实地介入了他的生活,才发现,不过如此,然而一切又是这么不切实际似的,会不会有一天丛阳再次在自己面前戴上那副千篇一律的面具呢?
大厦对过的马路边上,段震杰帮方琼打开车门,方琼坐进去,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等着老公对他的责问。段震杰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看的出来很不熟练,车子就像一条大肉虫,弓着身子蠕动前行。“这个李娜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天进派出所又是怎么回事?短短的几天里,你重新构建了一个新生活。再过一阵子,我怀疑你会从火星上打来电话,让我去接你。”
“没那么严重,只不过就是这两天经历的事多了点,不过事先声明,都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你脸上怎么有泪痕?”段震杰直视前方,在那家店里看到方琼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她脸上的秘密,本来嘛,一张挺标致的脸,成了小花猫。
方琼心里咯噔一下,这泪痕当然是因为翟盈盈走了,翟盈盈人是走了,但留下她来圆这个谎,她既然答应了不和翟盈盈联系,又怎么知道翟盈盈走了?所以不能说。方琼的大脑快速运转,想想怎么才能骗过段震杰,要是说实话,他不会再相信她了,瞒着他和翟盈盈交往,还因此进了派出所,这事儿大了。但是编故事向来是她的强项,仅仅用了十几秒,她就想好了最完美的解释。
“嗯….是这样的。先从李娜说起,那个李娜…是丁琳的情敌..”
方琼组织好语言将故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只是在讲到李娜和丁琳在街上打架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讲了一下情节,唯独没说双方各叫了一帮人,进了派出所,李娜莫名其妙地想请她吃饭,因此听了很多李娜和丛阳曲折的故事,因为同情李娜,所以流泪了。翟盈盈照例作为一个见不得光的人退居幕后,就这样被掩饰过去了。
“就这么简单。”方琼结束了她的发言。
段震杰眼睛直视前方,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人们像是魅影一样穿梭于马路之间,他有些慌神,毕竟以前他在公司开过大铲车,推土机,和汽车最接近的或许就属那辆半挂卡车了吧,但正式上路的话,他依然是个门外汉。他不能不谨慎一些,瞪大眼睛望着在车头灯的照射下慢慢舒展开的宽阔柏油马路。
方琼见段震杰这副表情,心里也不大有底,她说:“嗳,你行不行啊!开慢点,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段震杰皱着眉头说:“能把你安全带回去就行,现在不讲究速度,你让我快我也快不起来啊,别担心,能凑合到家。”
“我心爱的车,我还没来得及摸摸它的方向盘。”
“明天让你开,要不咱现在去开发区,我教教你开车。”
“算了吧,就你这二把刀还教我呢,咱今晚能安全到家我就知足了。”
段震杰呲牙一笑,方琼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翟盈盈。她迅速挂断了,将手机重新塞进包里,段震杰满腹狐疑地问道:“谁啊?”
“丁琳,刚才给我发了个信息我没看到,可能是想打个电话提醒我吧。”
“哦,李娜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丛阳为什么不指使她骚扰丁琳,偏偏是你呢?”
“我还纳闷呢,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吗?”方琼像被针刺到了一样,大声嚷道。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发起火来了,我不怀疑你!你倒是说啊!”
段震杰已经失去了耐性,将车停到路边上,气呼呼地看着方琼:“把你手机拿过来!我看看谁打的电话!”
“我跟你说了是丁琳呢…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啊!”
段震杰不由分说地抢过方琼的包,拿出手机来翻看通话记录,翟盈盈的来电被迅速翻过,他要寻找的是特殊的名字—男人的名字。很不幸,他没找到,重新将手机扔给方琼,脸色舒缓了许多,但他仍然板着脸问她:“我不是告诉你别和翟盈盈联系吗?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没和她联系啊,她给我打电话,我这不是没接吗!”
段震杰重新发动了汽车,向他们家的方向驶去,李娜的电话现在变成了他的心结,即使像方琼说的一样,方琼拒绝了帮丛阳打通关系,但也没有必要让李娜给她老公打电话吧?这个电话始终像个迷一样,真正的动机除了一个人,那就是丛阳清楚,其他人都云里雾里的,互相猜测,互相质疑,这可真是捕风捉影!他成功地疏远了李娜,也成功地搅和了方琼和段震杰之间的感情。
方琼的心里也窝火,明明让他七点左右过来接,他不到六点半就过来了,这分明就是不信任她,连个电话都不打直接去单间找她,更是不尊重她,但李娜真实地在他们的生活中冒了头,而她也真实地感到了和段震杰之间的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