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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逃不掉的幸福

时间过去太久了,信纸上的铅笔字都已经变得模糊了。然而当苏伟岸闭上眼睛,所有的一切又是那么的清晰。那小小的娟秀的字,“我不会让你逃掉的,你惨了”……

…………

直到女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里,她的声音依然在苏伟岸的脑袋里不停的回荡。

“说好了,一辈子,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那一天,苏伟岸痴了。

而现在,苏伟岸仍然没有缓过来,虽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

“喂,你最近发呆的时间比以前长了很多呀。”

“哈,哪有。”

翱翔天外的魂儿被惊了回来,苏伟岸并没有不开心,微笑着望向对面的这个女生。

她很漂亮,用别人的话说就是一个标准的现代版小龙女,然而这并不是苏伟岸对她格外友好的原因。

她是苏伟岸的朋友,更是好朋友,她叫宋雪娇。

“怎么没有,你看,连我走过来你都不知道。”

苏伟岸只是望着她笑,却没有回答。

“好啦,好啦,真不知道你又怎么了,傻乎乎的。那——给你这个。”

“是什么呀?”

苏伟岸打开面前的纸袋,里面是一个个红彤彤的小果子。

“哇,山里红!”

山里红看起来很像山楂,但却并不一样。论起味道来,它可比山楂要酸多了。有些人单是想到山里红这个名字都会忍不住吞咽口水,可惜不是馋的,而是酸的。

但偏偏苏伟岸就很喜欢这种口味。

“我这周回家了,正好这东西熟了,就摘来一些。”

“哈,难得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个,多谢多谢。”

“少来了,我走啦。”

宋雪娇摆着手,她的意思很简单,在她和苏伟岸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目光从那渐渐远去的柔美背影上移开,苏伟岸看到的是一封信,藏在他书桌里的一封信。

“岸:

我都发誓了的,上课时候不想你。可是好可笑,我做不到呢。

今天很早就起来了,却连一段课文也不想背。

学习我是不想啦,学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给人家打工。我才不要呢,我要自己当老板,我要开店,开一间情侣服装专卖店。

啊!我的前途无量啊。

今天我上课又联想了,联想我被一辆面包车撞倒,马上就要死了。

我用我微弱的力量睁开眼睛,最后看你一眼,看到你把那面包车司机按在地上狠狠的踹,然后我就上天堂做天使了……

开玩笑啦,我才刚刚拥有你,怎么舍得死呢。

……

我爱你,我希望能完完全全的拥有你。反正啊,我不会让你逃掉的,你惨啦……”

苏伟岸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把信打开又再小心的折好,他只知道自己单是看到这娟秀的字迹就很开心,而那个娇小可爱的身影也会从他心底跳到他的脑子里,悄悄的,说着话儿。

这里毕竟是一所学校,苏伟岸和邹晓川也毕竟只是高中的学生。虽然他们在那一个下雨的夜晚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却还没有胆大到敢四处张扬的程度。

当然,无论是苏伟岸还是邹晓川也都没有这种特别的爱好。

于是到现在为止,这甜蜜的爱恋还是只存在于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每天,他们都会收到对方的信。虽然只要他们愿意,两分钟之内就可以见面,但两人还是喜欢这种更传统却也更浪漫的交流方式。

而来自女孩的每一封信,都会被苏伟岸小心翼翼的保存起来。

这不仅仅是他的初恋,还是他准备了许多年的爱情。他的心,早在很久已经就为这些准备了。凝聚在两人之间,就渗透在这些文字里,那么的温暖。

而这里面,还有就连那个女孩都还不知道的,苏伟岸的第一次暗恋,本以为会隐藏一辈子的暗恋……

苏伟岸懂事的很早,他的大脑远比他的身体发育的快得多。也许这是因为他喜欢读书,读各种类型各种方向的书。也许这是因为他的成长环境,那吵架次数远比吃饭次数还多的家庭。

苏伟岸的父母并不和睦,在苏伟岸还只能被抱在怀里时,就已经将他们吵架的场面深深的埋进了苏伟岸的记忆里。

随着苏伟岸逐渐长大,他发现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似乎都和学校里介绍的并不一样。而学校里没有介绍的,更是和他本来的设想千差万别。

一本本书渐渐变薄,苏伟岸却发现这世上的爱情竟然多是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并没有让苏伟岸感动,因为苏伟岸讨厌悲剧,他甚至觉得创作出这故事的莎士比亚是个让人讨厌的人。他——完全不懂爱情。

读过的书越来越多,可能的答案却越来越少了。当同龄的孩子终于步入青春期,开始学会买糖球讨好女孩子时,苏伟岸忽然想通了。

“爱情之所以大多悲剧,并不是因为爱情本身是悲剧的。而是因为人,因为人的轻率,因为人的不认真。”

就在这想法出现的同时,一个完全不符合苏伟岸年龄的决定却也同时出现了,而且一下子就扎下了根,深深的扎了根。

“我绝不会轻易的爱上一个人,即便有好感了,也绝不表达。只有当对方也爱上我,那么我才会在确认对方有和我一样的执着时,选择去爱。而我的一生,将只有一次爱情,这一次爱情会持续到我生命的尽头……”

就像书上那些自以为是的哲学家似地,苏伟岸也随着自己的成长在改变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许多看法。但唯一没变的,就是这对爱情的信念。

原本苏伟岸以为,自己在上大学之前是不可能遇到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了。却没想到,就在他来到这所高中的第二个年头,一个身影却悄悄的钻进了他的心里,再无法抹去。

那是一个真正的夏天,刚刚下过雨,天地间湿湿的,却清新的很。当苏伟岸独自一人抱着篮球准备去发泄一通时,却看到了那样一个女孩。

她就坐在高一教室的后面,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埋在腿上。当苏伟岸的目光移到那个方向时,正好看到她的脸庞微微抬起但又很快埋了下去。

而就是那一瞬间,苏伟岸呆住了。

那是怎样的一副神情哟,在此之前,苏伟岸从来没有在镜子之外见到过那种神情。

忧伤,无奈,不甘……

除了镜子里的自己,他再没有从任何一个同龄人的脸上看到这么多让人心悸的东西。

女孩并没有发现苏伟岸,苏伟岸也并没有走近,远远的看着,就像看着自己,却又像是在欣赏美丽。

在那之后,苏伟岸总是能十分巧合的看到女孩坐在那里。但是,苏伟岸并没有和她说过话,从来没有,直到半年后……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广播站的新成员,她叫邹晓川。”

负责广播站的团支书热情洋溢的向苏伟岸介绍着,而他面前正站着一个女孩,一个短发的女孩。

“你好,我知道你叫苏伟岸。”

“嗯,你好。”

苏伟岸没有笑,甚至刻意板住了脸,这刻意的严肃掩饰住了他心中的某种东西,那让他的心跳的飞快的东西。

他的心为她而跳,而她——正是那个女孩。

……

摇了摇头,将信纸收进书包里,苏伟岸站了起来。

不过他的脑子里还是很乱,有惊喜有甜蜜还有庆幸,他庆幸那个第一次打动自己心房的女孩能够真的与自己相遇,庆幸自己竟又真的与对方心意想通。

说到底,还是对方先表白的呢!

苏伟岸嘴角微挑,虽然让女生先表白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也算不上丢人吧。

跑到学校的小超市,苏伟岸买了些零食。他尤其喜欢这里卖的芝麻糖,甜甜的,却不腻,就像他的心,也甜甜的。

又挑了几个红彤彤的柿子,苏伟岸转身进了水房。

就和其他坐落在郊区的中学类似,这所学校也专门建了一个水房,全校的学生都要到这里来打水。

就在苏伟岸刚迈进水房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

转身,面对那正从远处走来的女孩,苏伟岸笑了,满面春风。

“怎么自己来打水呀?”

苏伟岸说着话,从女孩手里抢过那艳红的水桶。

“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

“你呀!”

苏伟岸笑笑,又说:“不过也好,正好我来帮你。”

“咯咯——你要敢不帮我,我就不理你了。”

女孩说话的同时,眼睛里闪着光,仿佛在问苏伟岸,又仿佛在问着自己。

“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永远都帮你。”

苏伟岸的声音很平稳,也有些严肃,就像誓言。

“呵呵,你拿的什么呀?”

女孩一指苏伟岸手里拎着的东西。

“柿子,我猜你会喜欢的,它就像……”

“像什么?”

女孩好奇的望向苏伟岸,四目相对,女孩的脸上红扑扑的。

“像你呀!”

“讨厌啊你。”

女孩纤手一样,一串水珠落在苏伟岸的脸上,凉凉的,又暖暖的。

而有一滴水珠似乎落下的特别慢,就在两个人中间,闪着光,亮晶晶的。

这一刻,苏伟岸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感觉。

幸福来了,而他——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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