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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山杉来迟

第二天上午,小皑准时来到书店对面。

隔着马路,远远地看到丁成毅自己等在那里,小皑心里不觉好笑:这人,到底还是用了这一招,非得逼着我去把人喊来吗?

耐心出奇好的小皑,心里暗自跟他较上了劲:今天我就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挥挥手示意他过来,丁成毅听话地巴巴穿过马路跑到跟前。

“走吧,我去商场买点东西,”指指身后的商场,小皑仿佛没看见他期待的眼神,转身走在前面,“我上学要带的东西还没买齐,今天正好出来顺便买着,你呢?都准备好了吗?”

一向都是听别人指挥的林小皑,今天竟然指挥起自己来了,这让失望之余的丁成毅忍不住纳闷:她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像变了个人一样。

再一看,人确实不一样了:皮肤白了,身材也不像以前那么干瘦,而是匀称了好多。快走两步追上她,趁着搭话的空忍不住多瞅了几眼,这一瞅不要紧,有那么一瞬间,丁成毅以为自己跟错了人,吓得差点退回去。不过再仔细一看,没错,是林小皑,只是气质完全不一样了,精神了好多,脸上五官的轮廓似乎也明朗了起来,吹弹得破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闪着晶莹的光泽——这、这还是那个林小皑吗?

贪婪地享受着小皑脸上反射的阳光,丁成毅丝毫没发觉自己的走神,直到对上小皑那双戏谑的眼睛,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一股冷汗和着热汗一起流了下来。

“我、那个、山杉不来吗?”话一出口,丁成毅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这叫什么事?说点什么不好,脑子里偏偏最先反应出这句话!

换成以前,丁成毅绝对不怕林小皑会有什么反应,她那实在到底的脑子,通常都是别人问什么她答什么,一点皮毛都不多想。但今天,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小皑却让丁成毅有点犯憷,总感觉她身体里装了另一个人似的。

这边小皑闻言,牲畜无害地对他粲然一笑,清纯明朗的感觉立刻击得丁成毅找不到北了,只听见她软软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山杉吗?不知道啊,我怕你带着赵清莹一起,所以就没敢叫她。对了,你跟赵清莹怎么样了?她今天来吗?”

“没,我没叫她,我们早就分了......”这话说的底气不足,按照经验小皑理解为两人应该是毕业后没了联系,至于正式分手,应该还没有。依着这两人的性格,八成都等着不了了之呢。

“这样啊……”小皑装作惋惜的样子,却又话头一转,说了句让丁成毅吐血的话:“挺住啊,一会儿再安慰你,让我先把东西买齐了!”

说着一头扎进了商场里,不再管跟在后面的丁成毅,开始挑起东西来。

自从学了礼仪后,小皑就有了化妆的念头。以前感觉自己年纪小,总想着化妆是件太过成熟的事,加之心理自卑所以不敢涉足。但在空间里跟着老师们学会画各种裸妆和彩妆之后,小皑发现真正把妆画好了,人其实挺漂亮的,而且女孩子在外化妆是种礼貌,老师们也要求她平时尽量习惯化妆。

两个小时之后,在丁成毅就要按捺不住脾气甩手而去之时,小皑终于给自己买齐了化妆品和工具,又细细地选了一整套从头至脚的护理品,最过分的是还跑到“男士止步区”给自己买了几套内衣内裤。

满意地拿出购物清单看了看,水杯还没买,得进到超市里面去,还得麻烦那位再等等了。

得意地拿出藏在挎包里的小手机,在沉着脸的丁成毅面前晃了晃,立刻将他的怒气退了大半:“手机?你的?能用吗?”

“我小姨送我的礼物,看看怎么样?”大方地把手机递给他,他立即抢了过去,自顾自地翻看了起来。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进超市一趟。”

丁成毅头也不抬地摆摆手,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手机上,哪还会管别的。小皑赶紧跑向入口处,问了一下售货员杯子的位子,挑了一只运动款的塑料杯和一只大肚子陶瓷杯,便出来交了钱,最后还不忘捎出两瓶水。

回到休息处,递了一瓶水给丁成毅,顺便收回自己的手机。装作不在意地打开看了看,记录里有一条已拨出电话,号码正是山杉家的。原来林爸自从见了女儿的手机后,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原想咬咬牙自己去买一部,却正好外面有人因为业务的事情来请他帮忙,送了一部男士的手机作为谢礼,还给配上充了值的手机卡。因为小皑的手机要等到去青岛后在当地办卡,所以她毫不客气地先拿了老爸的那张来用,不过确实因为自己对外没啥联系,所以手机一直处于空闲状态,没想到第一个电话竟是被丁成毅打出去的。

小皑暗想,人真是逼急了什么都能干,这丁成毅以前绝对没摸过手机,这次为了把山杉喊出来竟然无师自通。

“怎么样?山杉出来吗?”小皑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道。

丁成毅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嘿嘿,一会儿来。她家离得近,说是半个小时就到了,我们在这等一会儿吧。嘿嘿……”

“切!”小皑一点不给面子地给他怂回去,“趁着我不在干了不少事啊。这样吧,你在这等着帮我看东西,我出去一趟。”说着把东西放下向门外走去。

清单上还剩一样东西——裙子。

小皑不乏浪漫的脑子里,总是在幻想一个场景:傍晚的校园里,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孩,身姿窈窕,长发披肩,面容娇好。此时她正安静地站在树下向远处眺望,目光悠远而迷离,怀中捧着一本大大的课本,似乎在等什么人。终于,远处跑来一个高大、阳光、帅气的男生,温柔地笑着把那女孩揽在怀里,然后两人沿着校园的小径散步,悄声细语地说笑,周围的人们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夕阳下两人的剪影无比般配……

这就是传说中关于白马王子和公主的童话吧。即将进入大学的小皑,课外书里没少看关于校园恋爱的故事,虽然明知自己不够格,但心底仍然有那么一点点期盼,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故事中的女主角。

小珍珠的出现打开了她的自信之门,原来灰姑娘真的有机会穿上水晶鞋,那么下一步,就是为遇见她的白马王子做准备了。

上次来市里,小皑跟方晨一起看中了一件白色棉长裙,样式简洁,下摆有点百褶的效果,价格对于学生来说比较昂贵,而且是肩带设计,方晨觉得有点露。

小皑心里非常喜欢这条裙子,又怕买了后被方晨叨叨乱花钱,所以没敢说话。结果回家后相思病又犯了,朝思暮想的,最终还是没忍住决定去买回来。

店主热情地让小皑试了一下,确实漂亮,穿上去整个人的气质都变飘逸了,虽然露着肩,但现在的吊带装越来越多,小皑决定大胆尝试一下,至于价格——事实确定小皑的选择是对的,经过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原本昂贵的价格被砍下了一半,远远少于预算价。小皑乐呵呵地捧着省下来的钱又去给自己添了双配套的银色凉鞋。

等着她拎着战利品呼哧呼哧地赶回商场时,山杉已经到了。

一进门小皑就感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氛。两人面对面地微笑,但小皑却感觉自己看到的是两只正在想法算计对方的狐狸。

“山杉,你来了。”小皑放下东西,坐到剩下的位子上,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山杉的声音像放机关枪似的响了起来:

“小皑,你变样了!好漂亮哦!”她一贯说话快,脑子反应也快,很多人因为这个不喜欢她,因为吵架时斗不过她。

小皑也不客气,得意地笑着接受了她的夸奖,由着她围着自己上下左右地打量和叨叨:“小皑,你早就应该这样子了,打扮打扮自己多好,人都精神了!哎呀!你白了!是不是这一个多月都没出门捂得啊!看看,跟我差不多了……”

山杉也是白皮肤,白里透红的那种,很健康的肤色。她长的不漂亮,但很洋气,身材匀称,这样的女孩子最适合化妆以及穿前卫的服饰,现在的她已经有些这方面的苗头,这会儿穿的就是让丁成毅有点脸红的吊带装和热裤。

好朋友见面有很多话要说,没一会儿山杉和小皑就聊的火热,把丁成毅晾在了一边。各自说了这一个多月的见闻,山杉最感兴趣的竟然也是她的珍珠耳钉和手机,又拿出小皑刚买的新裙子和鞋子看了看,羡慕地两眼泛光,看的丁成毅在一旁心里默默地做祷告。

可惜,天不佑他,山杉还是对着他开口了:“喂,都中午了,不是要请吃饭吗?买去吧,我不喜欢吃这里面的饭,外面又太热了,只好麻烦你去买点回来吃了。吃完了咱们去逛街,我也要买衣服!去吧,谢谢!”

小皑看着丁成毅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笑着听话地走开的样子,心里感叹这人的忍耐力还真是不一般。见人走远了,回过头来问山杉:“你们刚才说什么了,他找你干嘛?昨天就想撺掇我喊你,我故意装傻,结果今天趁我不在拿着我的手机给你打了电话。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嘁!”山杉很蔑视地冲着刚才丁成毅的位子看了一眼,说:“他还能想干什么?毕业了,没压力了,又想跟我和好。呸,想得美!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下个月我就要去外地上学,就算今天他不找我,我也得找时间约他。今天他可是自己找上门来讨苦头的,我一定要一雪前耻!”

为了让小皑清楚自己的恨意有多重,山杉特地把手里的塑料杯捏成了废品,里面没喝完的棕色液体全流到了她白净的手上,小皑赶紧掏出纸巾来递给她。

“你就紧着劲地折磨他吧。你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重庆好远,你要是想我了怎么办?”

“刚下来。你攒着点钱别乱花,等着我想你了给你打电话,你可以坐车去看我,千万别让我给你出路费啊,我可出不起!”

“你怎么不来看我?重庆那么热,我才不去!你可小心点,听说南方人嘴毒的很,你可别被同化了,本来就泼,再泼的话男生谁还敢靠近你!”

“泼怎么了?我觉得我挺好!将来嫁不出去我跟着你!跟你说啊,找男朋友先跟他说明白,以后我要跟着你一起过的,别到时候我卷着铺盖来了让我睡大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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