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绿草和松叶的露珠在朝阳下显得晶莹剔透,黄山脚下不远山坡上的凉亭里,一个姿容靓丽的女子正手抚木琴,一双黛眉微微往上拧起,明亮的眼神中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亭外悉处绽放的鲜花似也为这女子默然,山风竟也不愿在此刻前来惊忧,四下里一片清静,一时忽然琴声大作,却是透着一股忧怨之气,足可现抚琴人心乱之意,琴声未了时,那琴弦却忽然“铮”的一声断开,那女子不由呆呆的愣了一回神。
那亭外的四名侍婢连忙走上一位,叫声宫主,将弦线奉上,原来这女子便是碧月宫主秦月容,此时只见她摆摆手道:“莫管它了,你们都走上前来吧!”
待四位侍婢上得前来,秦月容问道:“如今那步胜天与卓飞羽现在何处?观其身时柔若无骨,难禁风吹,更亦不可想象她身怀奇功,此时于属下面前却自有一股威势。
一位侍婢答道:“回宫主,此二人似已警觉,昨夜之时已是甩脱了三虎庄跟踪之人,却巧在大道上被我派弟子瞧见,观其所奔之路乃是往景德镇方向而去。”
“这就是了,他们定然借道江西往荆州而去,江湖传言步夫人此时正在荆州养伤,想是他二人前去与他会合。”秦月容站将起身,微移动几步,却也甚有霸气,“蓝眉,你即刻吩咐下去,所有弟子追随上去,没有本座的的命令决不可随意出手。”那名唤蓝眉的侍婢便急领命而去。
秦月容似若有所思,语气柔和了些又问道:“我师父此刻在何处?旁边唤作红兰的侍婢应道:“老祖宗带了十几名弟子,也是往景德镇方向而去,临走时还在属下面前抱怨了几句,说宫主拗了她的意思,定是心里对姓步的小子有情,因此便不愿派人前去擒那步小子的夫人柳凤萍和那风佑威。”
“你怎么不早说,就由得她带了弟子而去,本座也没说不派人前往,只是那柳凤萍家传的天魔刀法却也不是徒有虚名,还有那风佑威更是柳无胜的结义兄弟,在江湖上好歹成名了数十年,他门下的霜云山庄却也颇有些势力,本座当是不可贸然前去,以造成本派不必要的伤亡,现如今你由得她去,若在十年前倒也不惧,只是师父这十年来连遭重创,此去却也只怕讨不得好处,若是有个闪失,岂不让人笑话我不孝不义。”秦月容不由面现怒容,急得不由踱得几步。
那红兰听得此言连忙跪下道:“属下该死,原先也和老祖宗一般以为宫主对那步胜天动情,不愿与他为敌,因此老祖宗让宫主下令前去捉拿那柳凤萍,宫主才迟迟推脱,如今方知宫主是忧心门下弟子安危,心里挂牵老祖宗年迈。”
那秦月容此时心里甚乱,听她如此说,便道:“不是我要责怪于你,本座自任宫主以来,便将你们四人放在身边,自是看在你们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彼此间情同姐妹,少些猜忌,如今倒好,却也知道帮着师父瞒着本座了。”
那两名侍婢听得此言,也连忙跪下,“请宫主恕罪。”那秦月容见得如此,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不由绽开了些,“这次我姑且饶了你,红兰你赶紧差人将师父追会来,若是晚了有个闪失,岂不让本座后悔。”
那红兰应得声便要去,却又被秦月容叫住,压低了声音问道:“另外我让你偷偷查那牧羊人的底细可有着落?”
那红兰应道:“这牧羊人只知是关外来的,其他却是一概无以得知,倒是那三虎庄和他走得相当密切,对于步胜天和卓飞羽的行踪多是三虎庄相告才知的,今日拂晓时分,弟子来报说这牧羊人领着一众四五十人马从三虎庄出发也是往那景德镇方向而去,属下还嘀咕着是不是他怕宫主不全心为他除去步胜天和卓飞羽二人,是以亲自带了些人马追去,但转念一想那三虎庄追踪之人已被他二人甩脱,那牧羊人又怎会知道步胜天和卓飞羽此刻正在往景德镇方向而去,方才一时忙乱,倒是忘记向宫主禀告了。”
秦月容沉吟了片刻,方道:“这老儿自己明明兵强马壮,偏又托我们出手去杀步胜天和卓飞羽,端是不想耗损自己的实力,再说那卓飞羽乃万胜山庄的弟子,如此一来就算我们得手也不是空惹了个祸端,万胜山庄的实力又岂可小视,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尽拿着我们做替死鬼,偏师父又欠了他一个救命的人情。”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忽然往远方而去,但见山峰相连,碧绿苍翠,偶得一阵微风吹来,顿觉神清气爽。但见她忽将目光移回,眉头一展道:“既是如此,若非天意,师父说那牧羊人是为了两个西夏人报仇才要杀步胜天的,你们打听来的消息又说他自关外来,由此推论这牧羊人只怕也是西夏人,此次兴是借道江西,然后至黄石、鄂州、黄冈、武汉、孝感、随州方向到长安,然后从平凉回西夏。”
一旁绿菊和黄衣的侍婢连忙道:“宫主但请吩咐,属下若是对宫主意思再打半点折扣,便让五马分尸,不得好死。”原来这二人对那千毒手蓝灵凤私自带弟子出走也是知情的,见秦月容已然饶了蓝眉和红兰,而未提对自己二人当如何处置,此时连忙请战。
那秦月容本就无意处罚她们,当下也不在意,又道:“那老头儿想拿我们做替死鬼为人报仇,以此平抚人心,我们何不把人引到他一起,让他们自已去和步胜天、卓飞羽相斗,到时我们再收拾残局,一来不会使师父失信,二来我派弟子也不致有何大的伤亡。”说到此又问道:“那柳凤萍此时还在荆州养伤吗?”
那绿菊已抢着答道:“回宫主,那柳凤萍早已痊愈,此时已会同了那风佑威及其女儿风莹,另有一个年轻人,弟子报说是如意门的少门主东方无量相随,此时也于十日前出发,现今也是往景德镇方向奔来,说是到杭州万胜山庄寻人。”
“这倒更好办了,碧月宫只得你四人和我见过柳凤萍,只怕师父去得也未必找得到她,红兰你找到师父后要是劝说无用,就由着她去,只要她不去碰步胜天和卓飞羽自然无事。”秦月容说到此处,久违的笑容这才回到脸上,又撅起嘴来道:“只是双方只怕势力悬殊,倘若能将这些人引到前些,到了长安,那霜云山庄的势力范围,这两边打将起来,我们才好收个渔翁之利。”
那三个侍婢懂得意思,当下那红兰急忙下去找人要寻蓝灵凤,绿菊也得令下去,剩得那黄衣仍留在身边问道:“宫主,如今我们可是要去哪里?”
秦月容笑了笑道:“本座也不能干坐着,也须去凑凑热闹,顺便也好再会会那步胜天,上次在林中草芦中那一番试探倒显得本座有些不知廉耻,但由此正好看出他果然是个正人君子无疑。”她一面说着一面走下亭去。
身后黄衣问道:“宫主方才不是说对那步胜天没有动情吗?怎地现今又说些如此话来?”这黄衣见左右无人,便又如姐妹般问将起来,知道步胜天已有妻子柳凤萍,忧心她自寻烦恼,“难道宫主真如老祖宗说得对他念念不忘?”。这些话本不是作为属下应该问的,但正如秦月容自己所说,这四个侍婢与她情同姐妹,自是打心里为她担心。
那秦月容听得,却也不生气,也不回答,只是笑了笑,心中却道:“难道我自认是上天赐给的缘份,竟是注定要让我们成为仇敌。”当下心中神伤,表面却只装作无事,拉起那黄衣的手,拍了拍,想是要告诉她自己无事莫要费心,却又没说出口,便又转身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