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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入学

1991年9月2日,星期一,临海小学正式开学的日子。

这一天,重生后的萧北第一次重复了前世的路,作为一名新生来到了记忆中的学校。

临海小学跟中学是一体的,总共四层楼,紧挨着萧爸萧妈以前单位的围墙,生源主要是单位职工以及周边大大小小几个村子里的孩子。由于有隔壁单位赞助的原因,临海小学的教学设施在S市的乡村学校里一直是领先的,因此教学质量也不错。这也是萧爸萧妈放心让萧北回来的原因之一。

其实萧爸跟萧妈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女儿非要回农村来上学。依着他们两口子的意思,直接将孩子送到市里的实验小学就读,起点高,教学质量好。反正市里的房子已经买好了,萧妈的公司也挪到了市里,到时候一家人再也不用来回跑了。

可萧北哭着喊着要回去。没办法,这孩子一旦拿定了注意谁也改变不了,两口子只好回去给她办了入学手续。好在武春子被留在了村里管厂子,萧北跟她还有老二一家住在别墅里,不怕没人照顾。

对于爸妈的纵容,萧北是打心眼里感动的。这要换成别的孩子,早被当成傻瓜一巴掌打到实验小学了,哪还有她说话的份。唉,伟大的爸妈啊!

一路神游的萧北在老爸的呼唤下醒过神来,抬头一看,已经到了学校门口。

这时候正是孩子进校的时间,大一点的孩子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地来了,那些跟萧北一样被家长领着的,都是一年级的新生。

因为之前已经知道了被分在哪个班,所以萧爸直接领了萧北走向所属的班级。

1年纪2班。

萧北看着教室门心里默默地念着。其实她已经不记得前世的小学都去过哪些班级,貌似那时候的自己根本还不怎么记事呢。但是却偏偏有些人在那时候闯进了她的记忆中,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爸爸,你走吧,我自己进去就行。”萧北在教室门口站住,抬头跟爸爸说道。

“哦、你自己能行吗?”萧爸虽然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但看别的孩子都是被家长送到位子上,还是有些放不下。

“没事的,我进去找个位子坐下就行,爸爸你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自己来上学。”萧北指的是在少年宫学习的经历。

“嗯,那好,你自己进去吧,有什么事情找老师,放了学赶紧回家,知道吗?”

“知道,放心吧,爸爸再见。”萧北抬起右臂挥挥小手,笑眯眯地等老爸离开。

“唉,行了,我走了,快进去吧。”见拗不过女儿,萧爸只好转身离开。

目送老爸走出长廊,萧北收起笑脸,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身迈入教室。

原来小学的教室是这个样子啊,都忘得差不多了。

教室前后各一张大大的黑板,破旧的讲桌,两人一个课桌,一人一个木凳子。这时候学生已经来了大部分了,大多数都往教室后面坐,空出了前面的位子。还有几个来送孩子的家长还没离开,站在孩子身边嘱咐着什么。

萧北恍惚地看着这一切,感觉那么近又那么遥远,仿佛两世的记忆正在慢慢重叠,却又不能完全重合一样,让她心里不禁一阵急躁,似乎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被遗忘了。

到底是是什么呢?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能着急,这种事情总是要在不经意的时候才能记起,越是拼命去想越是想不起来,还是先放下,再说吧。

萧北回过神,找了第二排靠窗的位子坐下。

教室里叽叽喳喳地乱成一片,终于几个家长离开了,教室里面也基本坐满了。这时,一声脆脆的声音从萧北身后传来:“我能坐你旁边吗?”

萧北转头一看,心跳差点就这么停了下来。

木槿,真的是她,那个因叛逆而离家,却被坏人奸杀的木槿,死的时候只有13岁。

木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吗?

“你听到没,我跟你说话呢。”见萧北眼神怪怪地盯着自己不说话,女孩有点不耐烦了,口气也沉了下来。

“哦……对不起,我没反应过来……你坐吧,这里没人。”被惊醒的萧北赶紧出声让座。女孩也不客气,把身上的布包往桌洞里一塞径直就坐了下来,扭头一看,这位还在盯着自己呢。

“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叫萧北,你呢?”萧北赶紧出声,心里责怪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会遇到很多熟面孔的,结果还是这么失态。

“哦,我叫木槿,住在李家村。”小女孩的注意里比较容易转移,见同桌主动跟自己说话,立马忘记了刚才小小的不愉快,热乎地攀谈了起来。

萧北也做出热络的样子兴致勃勃地跟女孩聊着天,心里却想:真的是木槿啊,唉,木槿,我该怎么面对死而复活的你呢?

没等萧北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上课铃声响了,许是家长在家里都教导过孩子,所以一听这声音好多孩子都有所忌讳地闭上了嘴,剩下的见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便不好意思再出声。

于是教室里便呈现出一阵异常压抑的安静,由于教室门窗都开着,还可以听到别的教室里传出的“老师好”的声音,应该是高年级的开始上课了。

这时,走廊里由远而近传来不算重的走路的声音,萧北一听便知道是个穿皮鞋的男的,女的走路绝对是噶哒噶哒的声音。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萧北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果然,脚步声离一年级二班越来越近,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前门进来。

是他!看清自己的老师后,萧北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本来已经记不起一年级的老师是哪位了,但来人却将萧北的另一段记忆硬扯了出来:

那是萧北前世上大学的时候,一次放假回家从县城转乘短途车。当时她只顾旅途的疲惫,并没注意蹲坐在车前的那个男的是什么时候上的车,只当他是个喝醉酒的醉汉,满嘴嘟嘟囔囔的一个人不知说些什么,偶尔眼神会跟萧北的碰见,萧北也只当表达自己的厌恶而别开眼睛。直到车开到临海的邻村,售票员冲那个男人吆喝:“到站了,你快下车吧,赶紧回家啊。”出乎大家的意料,那个男的很听话地下了车。车刚开出去,就听那个售票员说:“这男的以前还是个小学老师呢,后来老婆孩子出了事,精神受了刺激,变成了这个样子,唉……”

售票员的话像一盆冷水一样将萧北浇醒,怪不得觉得这男的眼熟,好像小学的时候教过自己,还是班主任,没想到会是这样。从那以后,萧北时常会想起在车上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不知道有没有认出自己,应该不会,自己的样子跟小学的时候差的那么多。可是,如果认出了呢,自己当时却是那么冷漠……

……

木槿不明白自己这个同桌是怎么了,刚才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现在又直勾勾地盯着老师,连老师点名字都听不到。唉,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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