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看着江面，想着小鱼说的话。此刻，江面的水就像被驯服的野兽，变得安静起来，但是谁又能知道它的下面是不是暗流涌动呢？
“你说这条江的终点在哪里？会是大海吗？”我指着流淌不息的情人江问小鱼道。
“是，是大海，无论它流向哪里，流入到那条河里，它的终点永远都是大海，对于它来说，大海既是终点也是起点，这一次的回归只是为了下一次的远航做准备。”小鱼看着江面静静地说道。
小鱼刻意把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似乎是在提醒我什么。
“无限的循环，那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我看着小鱼宁静的面庞问道。
“你不觉得正是这一次次的循环，才给大海带来了无限的生机，才让大海变的生动起来吗？”小鱼反问我道。
这一刻，我突然发现她好像一个智者，眼睛里闪动着睿智的光芒，我有点痴迷了。
“在想什么？”小鱼突入起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思绪猛地被她打断，眼前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我仔细地盯着我的眼睛看，我有点心虚的避开了她的目光，幽幽地看着江水自言自语地问道：“它知道它要去的地方，而我又能去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归宿？”
小鱼听到我的话，身体轻轻地颤了一下，目光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悲伤，我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旅途，究竟会在哪一站下车谁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始终不会变，不管你在一站停留多久，你最终还是要往前走，之前你所留恋的都不会停下你的脚步。”小鱼很平静地说道，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如果人生真实一场旅途，我想我会选择一张双程车票，从哪里出发，最终回到哪里去。”一阵微风吹过，我突然觉得有点冷，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小鱼的肩上。
“你穿上吧，我不冷，你别着凉了。”小鱼将身上披着的衣服拿下来递给我，不过在看到我坚决的目光后，最终还是把衣服披在了身上。
潮湿的水汽早已经把我们穿的衣服全部打湿了，我的那件外套根本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从小鱼轻轻哆嗦的嘴唇就能看出来了。
“你去车里呆一会吧，有点冷！”虽然知道小鱼不会去，但是我还是劝她道。
“没关系，我不冷，我想看看日出，已经好久没有看过日出了。”小鱼静静地对我说道。
日出？聪明的女孩子，原来她早就洞悉了我内心的想法。
“你去吧，现在很冷了，我没事的，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实在不想她为了陪我冻成这样，忍不住开口劝道。
“马上就日出了，我不想错过，再说我也没感觉到有多冷，有你的外套好多了。”小鱼盯着东方，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我在劝也没有用了，于是默默地看着东方那抹鱼肚白，静静地等待着日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的天边终于被一道霞光照亮，火红的颜色如一个精灵般跳入了我的眼里，我从来没有发现日出的前夕和日落原来时一样的，都是有一抹红霞开始的。
“原来开始和结束都是一样的。”我喃喃自语道。
终于，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跳了出来，整个天空被点亮了，这个城市也被宣告开始了它新的一天。
我看到了小鱼的样子。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发青的嘴唇，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她那双布满了血丝的双眼在太阳下却闪动着七彩的光芒。
“走吧！”我轻轻地对她说道，我实在不想她再陪我受冻了。
“好！”小鱼点了点头回答道，这一次她没有拒绝我的提议。
我拉住她的手，向出租车走去，在碰到她手的一瞬间，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我能感觉到这个颤抖绝对不是因为冷。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小风趴在方向盘上睡的正香，本来不打算叫他的，可是看到小鱼的身体颤抖的厉害，我忍不住喊了小风一声。
小风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我和小鱼，口齿不清地说道：“怎么了？”
“天亮了，我们回去吧。”我对小风说道。
“天亮了？”小风揉着眼睛似乎还有点迷糊地说道，揉了一会，小风像是清醒了很多，从我昨天给他的已经被捏扁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上了。
“你们呆了一晚上啊？”小风抽了几口烟，问我道。
“是啊！看了个日出。”我回答道。
“日出?我也好久没看了，要是当时你们能叫醒我就好了。”小风有点遗憾地说道。
“不要遗憾了，日出天天都有的，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回去吧，把我们送到昨天你见我们的那个地方就可以了。”我对小风说道。
“有时候，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日出天天有，可是不是每一天都适合看的。”小风带着落寞边说边发动了车子。
小风的话很有哲理，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恋爱中的情侣们有几件事必须要去做。第一，一起去看一次日出，第二，一起去看一次夕阳，第三，一起去看一次大海。
我陪着她看过了大海，却没有看过日出和夕阳，我想一切能够重来的话，我会陪她看一次日出日落。
车走了一路，我们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小鱼已经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虽然发动机的声音很大，可是她的呼吸声我却听的清清楚楚。
到了酒吧门口，我扶着小鱼下了车，从钱包里掏出500块钱递给了小风。
看到我手里的钱小风的脸变得有点难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风冷冷地问道道。
“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你陪我们呆了一晚上没有出车，这就当是我们包车的钱。”我赶忙解释道。
“钱不能买到的东西很多，如果你当初说要包我的车去看日出，我一定会拒绝，原本以为我可以有一个朋友的……”小风说道这里苦笑了一下再没有说下去。
“车费20，明码标价，谢谢！”小风淡淡地对我说道。
“小风，我说了这是包车的钱……”看着固执的小风，后面的话我说不下去了，从钱包里拿出20块钱，递给了他。
小风接过钱，撕下一张发票递给我，程式化的说道：“谢谢！”说完，一脚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看着离开的小风，我知道手里的这五百块钱让我少了一个和他成为朋友的机会，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递给他五百块钱，明知道他不会收我还是给他了，难道就像小鱼说的，我为了我那点可怜的自尊？
扶着小鱼进了酒吧，酒吧里还和我们昨天离开的时候一样，地上到处是碎玻璃渣，乱七八糟的酒柜，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那些洒在地上的酒已经干了，留下了一滩滩的印迹。
把小鱼扶到后面躺下后，我认认真真地把酒吧打扫了一遍，看着光洁如新的地面我满意了，擦了下额头的汗，转身走出了酒吧，临走的时候没有忘了把门锁好。
街上的人很多，除了我几乎每个人都显得很匆忙，匆忙地吃饭，匆忙地行走，我拖着疲惫的脚步，与这个城市早晨的节奏，格格不符。
空气中夹杂着各种食物的味道，鼻子里传来了一阵阵白粥的香气，顺着这股香气，我来到了粥摊前。
和大多数街边摊没什么区别，一个煤气罐，几张简陋的桌椅，一个大锅里正冒着热气，粥的香气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一个老人正在忙碌着，看样子他就是这个小摊的老板了。
粥的味道很香，坐下来喝的人却很少，毕竟喝粥是需要时间的，急着上班的人肯定是不会选择粥的。
昨天晚上在江边着了凉，又灌了满肚子的酒，胃早就难受的不行了，热乎乎的粥一进肚子，我的胃就暖和了起来，所有的不适似乎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我喝的很慢，也很仔细。轻轻地用勺子将粘稠的粥搅匀，然后一口一口的喝下。
把碗里最后一滴米粒送进了我的嘴里，我才将勺子轻轻地放在了碗里，桌子上干干净净，没有漏下一滴汤，一粒米。
“像你这样能认真喝粥的年轻人现在很少了。”老人看着我面前干干静静的碗对我说道。
“不少，只是像我这样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很少了罢了。”我笑了笑回答道。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懂得珍惜粮食了，也就是那些挨过饿的人才知道。”老人神色有点黯然地说道。
我对他笑了下，心里想起了我家老头，如果不是他从小对我的教育，相比我也不知道珍惜的吧，毕竟也只有他们那辈人是从那个粮食稀缺的年代走过来的。
任何事情只有经历过才能明白，他们那辈人尝过挨饿的滋味，所以才会懂得粮食的珍贵。
“老人家，你的粥熬得很好喝！”我发自内心的称赞道。
听到我的称赞，老人顿时变得自豪起来。“熬粥的米是我让儿子从老家带来的，没有用过任何的化肥。”
“我还会来的！”我礼貌地向老人道了个别，向酒店走去。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老人一提起家乡脸上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心里有种莫名的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