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来的石斑外公没舍得吃，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提着桶到镇子上去了，回来的时候，手上又是菜又是肉的，看来是卖了个好价钱。中午小芳炒了满桌的菜，全家人聚在一起，乐地老人合不笼嘴。
午后的知了在树上不厌其烦地叫着，外公躺在摇椅里悠闲地晃着蒲扇。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趴在摇椅旁探着脑袋嚷着要听故事。
“好好好，那你们想听什么呢？”外公呦不过两个孩子，摇着蒲扇眯着眼睛问道。
“外公，以前生产队的时候您是船老大啊？”冯小海开了口。
“恩......不记得咯。”老人故意卖着关子。
“外公，您抽烟。”冯小海使了使眼色，小浩然立马冲到桌旁抓起烟盒，抽出一根必恭必敬地递上。冯小海中指食指夹起香烟送到老人嘴边。
“我给您点上嘛，外公！”冯小海热情地说道，站在身旁的小浩然捂着嘴巴贼贼地窃笑着。
“好.....”老人躺在摇椅子上还是没睁眼。
“点上，给您点上。”说着冯小海拿起火柴狡猾地点在了香烟的中间，贼眉鼠眼地使着眼色。小浩然拿双手使劲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窃笑声被老人发现。
结果还没抽两口，烟就从中间断开了，烟头掉在了老人的肚子上。烫地外公”腾“地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拿蒲扇扇去粘在衬衣上的烟末，衬衣被冒着烟的烟头烧出了一个窟窿。
“两个混小子。”老人笑着埋怨道，“连外公都要戏弄！”
得逞了的两个孩子笑地更夸张了。
“那您倒是讲讲您在生产队里德时候船队出海的故事呀。”冯小海说道。
“好，浩然你想不想听？”外公坐起身把小浩然抱在了怀里。
“恩。外公快讲。”小浩然也焦急地催促着。
“好，外公就给你们讲个大海龟的故事。”老人清了清嗓子，“10几年前啊，记得那个时候我刚当上队长，有一次生产队开船出海。刚出海的时候天气还是好端端的，到了夜里忽然起了大雾。那雾大得5，6米开外就看不见东西了。不过浪倒也不大，我叫大家注意点航速与距离以免撞船，然后就在一个地方下了网。下了两网后呢雾越来越大，除了自己船的甲板外几乎看不见其他东西。两网下来收获倒也不错。这第三网拖上来的时候呀，网兜里钻着一只黑呼呼的东西，半夜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当时我叫船员先解开网兜，大家伙凑进一看，好家伙，四人桌大小的一只海龟，足足有600多斤重。我们5个人搬还吃力地很。等我们把它从网兜里搬到甲板上的时候，我看见那只海龟，哭了。”
“哭了？”冯小海感到很奇怪，“外公，它怎么哭的？象这样？”说着冯小海举起双手装摸做样地揉着眼睛。
“哈哈哈。”老人抽了一口烟。
“外公快说嘛，快说嘛。”小浩然等地也有点不耐烦。
“好，大海龟哭起来呀，就是跟人有点不一样。”老人指了指眼睛。“眼泪呀，一串串地流，从捞上来就没有停过。”
“这么惨啊？你们打它了么？”冯小海繁事都喜欢刨根问底。
“没呀，我猜大海龟知道自己快死了。就一直哭一直哭，伤心极了。当我看它的眼睛时，它的眼神仿佛在哀求我，又仿佛在叹息。呵呵，真的很感人。”
“那后来呢？”小浩然听得出神。
“后来呀，外公就叫人把它放回了大海。奇就奇怪在这里。他一下水呀，雾就散去了。大海龟翻身钻进海里就不见了。”老人也回味在自己的故事中，感叹道“咳，这么大的海龟我只见过一次。从此以后它再也没有被我们村里的人捕到过。”
“还有没有？还有没有？”冯小海看来是没有听够，趴在老人身边紧追不舍。
“好，那就再给你们讲讲外公当上生产队长之前的一个故事。”老人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我还是艘小船的船老大，记得那年秋天的生意特别不好，于是我就带着几个船员开到稍远的海域碰运气。打了几网，虾也没打到鱼也没捞到，倒打上来个宝贝。”
“宝贝？什么宝贝？您别停嘛。”冯小海的眼睛放着光。恨不得老人一口气把故事说完。
“呵呵，尸体，一个死人。”
“啊？”一听到死人这两个字，小浩然吓地闭上了眼睛。
“死人？怎么样的死人？那为什么叫宝贝呢？”冯小海虽然年纪小胆子可一点儿也不小。
“咳，可怜呀，估计在海里泡了大半年了，全身胖得跟2，3百斤重的肉猪一样。而且完全看不清五官。肉都浮肿了。”
“男的女的？”冯小海一点儿不含糊。
“多嘴。”这个问题让老人感到很不舒服，“咳，可怜就可怜在这儿，是一个女人。于是我叫船员用竿子把她架到舷边抛出了海。”老人点了根香烟，接着说道：“结果半天时间里轮机抛了两次锚。后来总算修好了，我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傍晚去船尾撒尿，居然发现她还漂在几十米外的海面上，我赶紧开足马力陆续开了好几海里才把她甩掉，心想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吧。头天晚上还风平浪静，第二天大清早船员跑过来跟我说那个东西出现在了船的左舷，我都开了几海里了，难道她一直跟着这条船？这可把船员吓坏了。”
听到这里，两个孩子都缩成了一团钻在老人的身边。
“不要怕，浩然，小海，只要你们为人正直，善良，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恩，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缩成一团的冯小海附和着老人的话。
“后来呀，我叫他们把那个人捞了上来，取了自己的新衣服给她穿上，回来之后埋在了后山，心想也奇怪，自从这事之后的半年内我的生意无端端地一网比一网好，呵呵。再后来呀，生产队说我技术好，捕鱼有一套加上当时几个船老大都是我的老朋友，外公呀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当上了生产队队长咯。之后生产队的生意也一直没差过，呵呵，想想我应该多谢谢那位朋友，是她在保佑我呀。”
老人的故事似乎更多地是讲给自己听，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趴在他身上已经睡着了。
......................................................................
祖孙三人躺在宽宽的摇椅上睡了将近半个下午，当骄阳开始西斜时，天气也不见得凉快多少。
墙角边的阴影随着西斜的骄阳散去了，阴影下乘凉的摇椅被晒地发烫，祖孙三人还浑然不知。不一会，孩子被晒醒了。老人赶紧将躺椅搬进门厅里。
太热了......................
“棒冰……棒冰咯…棒冰……棒冰咯………”
院子外响起了木块敲打箱子的声音，一个背着箱子,晒地满脸黝黑的中年男人由远而近地走来。
十几个孩子跟在男人的屁股后面，孩子们跟中年男人一样，满脸汗痕，东一束西一堆的头发被汗水粘连在了一起。每个孩子的手上都捏着根冰棍，边舔边走，显地十分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