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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 见

之后,林槿与池安的交往便顺理成章了。那时的池安话也不多,来馆里找林槿时两人常是各捧一本书自看自的,偶尔林槿抬起头来会捕捉到池安看向她的眼光,她的脸便微微红了。那时池安的眼光总是那样的温情,让林槿的心里漫着的全是暖意。他偶尔会点上一支烟,坐到靠窗的桌边。林槿虽不喜欢池安抽烟,还常笑侃他一个当医生的,怎么还不注意身体什么的。可是林槿却很迷恋抽烟时的池安.烟雾里的池安,半闭着眼,剑眉微挑,一股子的英气却是挡不住的。

相识久了,林槿便也知晓俩人初识的那天,纯粹是程田一人的安排。程田说,池安,学校图书馆里有个女孩很不错,你去看看。感觉好呢,就想法带我家来吃个饭。感觉不好呢,你聊上几句便抽身走人。

池安说,那天,他走进图书馆,清白如月光的灯下,只一眼,他便喜欢上了坐那里的那个女子,短发齐耳,眉目沉静。他是站那里看了许久才上前找林槿说话的。他说,林槿,那时你没听到我的心跳声吗?林槿眼含笑意,抬起手便往池安肩上打去,你这人很可恶,这样算计我。

池安反手捉住林槿的手,自自然然地往自个的大衣口袋里塞去。林槿吓了一跳,挣了挣手,却被池安紧紧地按住。林槿红着个脸忙四周看看,似乎也没人注意到他俩。被池安握着的手连接着男人的体温,让林槿的心一下子很踏实。地老天荒的感觉似乎就在那一瞬间产生了。

接受池安似乎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两人的感情是风平浪静水到渠成的那一种。林槿一度觉得这样很好,婚姻不就是寻找与自己相似合缘的另一半么?晓秋与芳子那样波澜壮阔的爱情并不适合她林槿。不能否定,自己确实是保守而安分的一个女子,只想有一份安属于已的细水长流般轻柔淡定的情感与生活,原想那应该不是奢望,没想锦衣玉食也没想百般恩爱到何种程度,不过要的只是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不过份吧?可是这世间看似最为简单的事也许正是最为苛刻的要求呢。

那时看着池安心上产生的安定与愉悦让她竟没做过多的顾虑就生起了一生一世的念头,哎,现在想起来是多么唐突,多么率性。还记得头一回带了池安回家去看望父母,私下妈妈是提醒过她的,妈妈从一些细节上已略微看出池安并不是一个会懂得在生活里体贴照顾人的男人,她说,女人啊,其实在婚姻里寻找的就是一种疼爱包容与彼此的相惜相怜的情感,可池安太过自我,也许这与他父母的宠爱有关,你这样一个性格忍让谦和的人也许是会在婚姻里吃亏的,你还是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吧。

然而那时林槿对妈妈的话并没做过多的思考,恋爱中的女人是盲目的,这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就算是林槿这样在恋爱里吃过一次亏的人却也并没因此睁大了双眼,相反也许正是缘于一次不成功的恋爱让她反倒丧失了女人与生俱来对感情的敏感,让她更迷恋于一些表面上平静安详的温情与爱意.

多年以后林槿再想起母亲的话,心里不觉满是慨叹,老话其实还是要听的,母亲用大半辈子的经历告诉她人生的一些道理其实是那么实在真切,只是当年年轻,轻易地便放纵了自己的情感。如果再有一次选择,林槿想她是否还是会选择与池安在一起呢?婚姻到底是两个人的事情,其实林槿经常会反思自己,或许自己也并不是一个适合池安的女人,或者池安心里也藏着一些不满呢?

婚后的林槿住到了池安家里,离学校也不算太远,坐几路车就到了。那时婆婆还在世,一家子生活得也很开心,池安是独子,也许是习惯了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林槿在婚后才发觉池安在生活的打理上近似一个低能儿。然而那时有婆婆照应着,林槿也不觉得太累,可仅一年之后,林槿肚里还正怀着毛毛,婆婆便突发脑溢血,嗑然长逝。

林槿清晰得记得那天在病房婆婆叫过自已,她握着林槿的手说,林槿,妈妈不能再照顾这一家子了,今后要累着你了,一定好好过日子,啊?

林槿流着泪,连连点头,说,妈放心,我会的。

婆婆去世后,林槿慢慢地发现池安一天天沉默了下去。池安的伤心林槿能体会得,她默默地接过这一家子的事儿,她想,随着时间池安会改变的吧。

不多久,毛毛就来了。

生毛毛是在池安上班的那个医院里,林槿第一次对池安的产生深深的失望便是在那个时刻。

那天林槿的妈妈还没来得及赶过来,池安安置了林槿在妇产科,林槿那时的肚子正疼得无从放置,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子从面庞上淌下来。对床有个女子捧着肚子,痛得边哭边骂自已的丈夫,那男人眼里满着担忧,紧紧地搂着妻子不住声地哄着。林槿看着不觉有些好笑,然而再瞧瞧坐在一边镇定自若的池安,她便想,池安,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呢。林槿多想池安也能来抱抱她,那样的话,疼痛对于林槿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了。可是池安只是安慰林槿: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过了这阵就好,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子过来的。

林槿的失落就在那时产生的,池安在医院里上班,生老病死见得多了,对于林槿生孩子,心里也不觉得有多大要紧。可是池安不知道,女人在这个时候是多么脆弱,多么须要男人温暖的怀抱。

林槿心想,池安啊,你的心里可有我这个人在呢?

往事在眼前隐隐约约地如电影般放映着,此时似乎听得有人打池安的电话,池安低低地喂了声。林槿正困意沉沉,茫然地想,这样迟了,谁会打电话来呢?

可是真是好累,林槿一个转身便跌入了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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