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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气热了,更热了,三伏都过去了,下了几场纷纷扬扬的细雨后,隐隐约约能听到秋天的叹息也近了。

陆珠提着菜篮子在菜市场转来转去,爸爸和妈妈又到市里帮她打探工作的事情去了,她得做好饭菜等他们回来。

背后被人轻轻的戳了一下。陆珠回头一看,啊米正笑眯眯的看着她。陆珠笑着和她打过招呼。啊米问陆珠:“最近怎么样?”陆珠说:“能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啊米又问:“单位还没有建设好吗?”陆珠默默的摇了摇头。啊米一手拍在陆珠的肩膀上说:“一样的,我买的也一样没有建设好。不过,我们几个都是买在这个单位的人联合起来去找领导闹了几次,他们终于给我们安排了工作,只是不是在本单位,大家本来是不愿意的,商量来商量去后觉得再闹也闹不出更好的结果,也算是单位对我们有所安排,有班上总比闲呆着强,就接受了。”陆珠若有所思的说:“还可以去找单位安排的啊?”啊米认真的说:“是啊,你也应该去找找看的,老是做临时工,工资不高又受气。我们现在的工资是你的几倍呢。”陆珠郑重的点着头说:“是应该去找找看。”

午饭时,爸妈回家了,脸色很高兴。饭桌上,妈妈眉飞色舞的给陆珠讲诉和黄主任的谈话。她左一个黄主任说右一个黄主任说的告诉陆珠,大厦的设计图稿已经确定了,马上就要动工建设了。那将是市里最豪华,最时尚,最前卫的大厦,到时,将会有无数的人羡慕陆珠在那里上班的。陆珠听得开心极了,顺便把啊米她们去单位请求安排工作的事说了,妈妈一听马上决定下去就去找黄主任。弟弟在旁边高兴的说:“姐姐终于可以去上班了,上班后工资就会多起来,就可以把债还掉,我们就可以不用再过苦日子了。”从给陆珠买工作买户口起,家里第一次有这么开心的时光。

陆珠和爸爸种的葱长出来了,陆珠采了一把沿着墙角往回走,汪秋龙的母亲正迎面走来,墙角有点窄,陆珠友善而恭敬的向汪母问好后忙侧身紧贴着墙让汪母先过。汪母走过陆珠身后两三步了又回头喊住陆珠劈头就说:“你不要再来找我儿子了,我不会要你做我的媳妇的。”汪母不等陆珠说话扭头走了。陆珠原地楞了片刻,冷笑着也走了。

晚饭时,妈妈从市里回来了,带回的消息让一家人的兴奋情绪回归平静。妈妈说,黄主任说的,像啊米那种情况是上她们单位的当了,单位把她们安排去的是关系单位,以后不会再安排她们回来了,她不可能马上给陆珠安排工作,除非陆珠以后不想再在这个单位上班了。转述完黄主任的话,妈妈总结性的说:“陆珠很快就可以去上班了,再安分的做几天临时工,别的的就不要再折腾了。”

幽静的河边,陆珠比河边的柳树更安静的站立着。因为是第一次主动约汪秋龙见面,所以也第一次比汪秋龙先到。

汪秋龙隔老远就看见了陆珠,他猫着腰悄悄的溜到陆珠身后,伸手拍了陆珠的左肩马上躲陆珠的右边。陆珠向左看,没看到人,转过身来看也没看到人。突然,汪秋龙像变戏法样的举着一大包零食高兴的站在她面前,欢喜的说:“美人相约,屁颠屁颠。”

汪秋龙铺好报纸就要拉陆珠坐下,可是陆珠却僵硬得像雕像一样屹立不动。汪秋龙忙问:“怎么了?”陆珠轻轻挣脱他的手,沉默良久后说:“请你,以后,再不要来找我了。我也再不会和你交往了,我们到此为止吧,再见!”说完陆珠转身就要走。汪秋龙一把拉住她问:“为什么?你得把理由说完再走啊!”陆珠停下脚步把白天和汪母相遇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又说:“这次我不是生气,我是告诉你我的决定。我想了很久,现在就和你妈妈关系这样紧张,就算我们以后真的在一起了,日子肯定不会安稳的,你觉得我们会过的开心吗?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也不会再出来见你的。”汪秋龙这次阻挡没有陆珠,直到陆珠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他依然还站立在原地没有动。

初秋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水泥地上。陆珠和在食堂一帮中年妇女中无聊的打发休息时间。她忧伤的望向花木夹道的大路,想起昨晚和汪秋龙的诀别,暗自思忖,假如汪秋龙追上来死活不答应分手,自己会不会放弃决定?

花木夹道的大路上一个人急匆匆的奔来,是汪秋龙。陆珠惊呆了,也想迎过去,刚立起身马上又不动声色的坐回椅子上。

汪秋龙奔到陆珠面前,气喘咻咻的说:“我找你有事。”陆珠默默的跟着他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

汪秋龙站定,转身伸出两只包着厚厚白色纱布的手指,一脸严肃而眼神恶狠的盯着陆珠说:“这两根手指被机器扎了,因为我上班时心神不宁。是你昨晚说的那些话让我心神不宁。我今天找你只有一句话说:我用我手指的鲜血发誓,今生,我不会放弃你,这辈子跟定你,不管谁阻挡都不会改变心意。”说完转身就走,只留下陆珠呆怔怔的立在那里,只到上班的铃声响起才缓缓走回食堂。

房间里,陆珠正在看书,窗外又响起了熟悉的巴掌声。

因为傍晚时下过雨,夜晚显得更加黝黑。路面上被汽车压出来的小坑都盛满了雨水,明晃晃,白晶晶。走在大路上,陆珠不得不老是低着头仔细察看哪个地方不是淤泥,哪个地方才能落脚。汪秋龙却昂首挺胸的阔步向前。陆珠忍不住提醒他小心水坑,汪秋龙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笑着说:“我四只眼睛还看不过你两只眼睛吗?哪里是水坑哪里是水泥路我比你懂,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陆珠嗤鼻一笑说:“那现在你脚下这块白的,放光的是水坑还是水泥路面啊?”汪秋龙低头一看,仿佛看不清,摘了眼镜又看,然后戴上眼镜肯定的对陆珠说:“是水泥路面。”陆珠咯咯的笑着说:“真是浪费你的眼镜,这是水坑,不懂装懂!”汪秋龙不服气,争辩道:“你才不懂!夜间走路,亮的是路面,暗的才是水坑。”陆珠笑得更厉害了,说:“说你不懂你还装。有月亮时才是亮的是路面暗的是水坑。没有月亮时亮的是水坑,暗的是路面。”汪秋龙还要争辩,陆珠不等他开口抢先说:“不信你就踩一下试试。”话音刚落,汪秋龙一脚踩向亮处,“啪”的一声,水坑里的水四处蹦跃,继而淹没到汪秋龙的脚踝处。汪秋龙狼狈的抬起湿漉漉的脚脱下皮鞋倒出一条小瀑布。陆珠笑得蹲在一旁直不起身来。

汪秋龙穿好鞋又催促陆珠向前走。汪秋龙边走自我解嘲似的说:“我以前都是凭这个经验来判断的,从没有错过,今天晚上都怪路边的灯光影响了我。”陆珠指着地上说:“咯,这里又有一个发亮的地方,你再仔细看看是水坑还是水泥路呢?”汪秋龙再次仔细的看了有看,肯定的说:“这个绝对是水泥路。”陆珠挑衅的说:“敢不敢再踩一脚试试?”汪秋龙不回答,提起另一只干净的脚用力一踩,“啪”,水花再次淹没到他的脚踝。陆珠笑得蹲都蹲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陆珠再不肯朝前走了,坚持要汪秋龙回家换鞋。默默的,两人肩并肩的走着。汪秋龙突然轻轻的抓住陆珠的一只手,陆珠本能的一抽,却没有抽开。汪秋龙停下脚步,双手拉着陆珠深情的说:“相信我,我会说服我的家人和你的家人,我会排除所有挡在我们面前的困难,我会让你和我永远在一起,我们也会永远快乐的!我爱你!”汪秋龙的唇温柔的落在陆珠的额头上。陆珠心潮澎湃,还好有浓郁的夜色掩盖她脸上的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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