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肖若一发现自己的左胳膊不敢动,一动就钻心的疼,她也知道是昨晚被宾扭伤了,但她认为过几天就会好的,她也懒得对宾讲。宾这几天很忙,也不知他从哪儿借了一把吉他,只要一有时间,他便将一个音都不会弹的吉他倒背在肩上,到处走,哪里人多就往哪儿去,这到让肖若一多得了一份清静。
肖若一只能用一只手干活,这样维持了半个多月,问题却越来越严重,左胳膊不但已经完全不能动,肩部也肿了起来。
宾带着肖若一来到了医院,大夫说她的胳膊已经错位,严重的是,由于没能及时的纠正,已经在错位上长出了肉芽儿,要想治愈必须把胳膊从错位上拉下来,然后再接到正确的位置上,大夫说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但无论如何也要治呀!这时走过来三四个穿着白大卦的男人,按住了肖若一,她看着这阵式早已吓的魂飞天外,几个人会意的点了一下头便开始了他们的手段,接着肖若一便昏死了过去。
每当精神和身体处在极度焦灼的时候,她便对自己越发的狰狞,她狰狞的告诉自己:“这是你自己调制的酒,再苦也该由自己一饮而尽,不能分给他人一点,更不能漏喝一滴。”极度的悔恨使她对自己出现了一种虐待倾向,望着自己吊着板子的胳膊,她在狞笑,狞笑过后便又是黯然神伤。
肖若一早已打定主意,决不能和宾有后代,如果孩子遗传了他的基因,那将会可悲一生,反之孩子将因为这个父亲而痛苦一生,但她偷吃的避孕药被宾发现了,从此他开始对她严加防范,又不择手段的使用招数让她怀孕。这场较量的结果是肖若一失败了,她真的怀孕了,她在地上乱跳,用拳头打自己的肚子,可无论她怎样折腾,那小东西依旧安然无恙,肖若一愤恨的想,有的人家想要个孩子那真是劳民伤财费尽心血,好容易怀上了又是保胎又是小心的,千般宝贝万般呵护,有一个没注意咳嗽一声便流产了,可自己肚子里这小东西,坚强的让肖若一不知该感到幸运还是该感到倒霉。
肖若一一个人走进了医院,做人流手术的人真不少,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着传唤,前后的“有功之臣”都有或婆婆或妈妈或姐姐等亲属的陪同,爱人也再身旁递这递那的哄着安慰着,只有一个人的肖若一显得有些另类。
肖若一走进了手术室,她羞涩又无奈的执行着医生的命令,她很感耻辱的躺在了手术台上,让自己的隐私极其夸张的曝露在那儿,工具的进入让她感到痛不欲生,虽后那种抽动中带来的疼痛让她难以招架,她虚弱的对医生说:“求求您,可以稍稍停一下吗?让我缓一小会儿。”医生依旧没有停顿,职业式的麻木让她没有感觉此时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一个血肉之人,她认为自己是在修理一台坏掉的机器。耻辱、疼痛、孤单、悲凉包围着肖若一,她多希望这位医生能够人性化一些,借给她一点她此时最需要的温情。
亲人的关爱不只是安抚,也包括支持和鼓励,肖若一与其他做手术的姐妹们承受的痛苦是一样的,但心灵的感受是有天壤之别的。
回家20分钟的路程,她却走了40分钟,她走走停停,虚弱的身体时不时的在发抖,艰难的移动让她很想就这样躺在马路上。
肖若一虚脱的躺在床上,她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她就仿佛是在闯关,过去了一关而接下来又是更严峻的一关在等待着她,她的身体无法让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已经不能再正常的做事,之前她还想人不知,鬼不觉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却低估了手术对她造成的伤害,既然隐瞒不了,就必需要面对,她此时躺在那里想象着宾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惩罚她,看着墙上的钟在忙碌的走着,等待宾下班就好象在等待传说中的牛头马面阎罗王。
是钥匙开门的声音,肖若一此时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走了进来,平时她现在应该在厨房做饭,他好象意料到了什么,但还是想确认一下便问到:“你怎么不去做饭?大白天的懒在床上?”
“我做了人流手术。”肖若一此时反而镇定了下来。
宾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个脸盆走了进来悲怆的对肖若一说:“我知道你一直就想离开我,不想给我生孩子,你的心也太狠了,连个小生命你都不放过,你也真下得去手。”他擦擦眼泪继续说:“你一点一点的撕碎了我的儿子,我可能让你健全的离开我吗?”说着他将整整一盆的凉水,均匀的志在一点不浪费的浇到了肖若一的头上和身上,然后摔门而去。肖若一没想到宾能如此轻松的放过她,还有些暗自庆幸,她哪里知道宾的做法是最阴毒不过的。
肖若一的身体恢复的不错,求生存是人的本能,她知道如果再和宾生活下去,将只能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自己疯掉,另一个就是她会把宾杀死。为了给自己留一线生机,她又一次向宾提出了离婚的要求,宾摇着头悲壮的说:“至从和你结婚,我一直在忍受着你的小姐脾气,我不赌也不嫖,一心想和你好好的过,可你,来不来就提离婚,我要不是因为怕别人不会迁就你,也早就和你离了,我要对你负责到底,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肖若一这时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让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宾想了一会儿试探的说:“你要是真想离就必须是净身出户。”
“可以!我们现在就去办手续。”她没有一丝的犹豫。
宾仅存的侥幸破灭了,他也不甘示弱的要求对肖若一进行搜身,肖若一迫不及待的满足了他。
肖若一成功的逃离了宾也逃离了恶梦,“离开了他,就等于迎来了幸福,虽然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但要想生存下去也不是问题,我的人生还有一大段的路要走,今后一定要好好的把握,要给自己一个妥善的交待。”可惜这只是肖若一办离婚手续时的想法。
此时身处午夜湖边的肖若一连发梢都是冰冷的,绝望遮盖了信心,遮盖了希望,遮盖了热情同时也遮盖了恐惧,什么黑暗,歹人,鬼魂,死亡对此时的肖若一来说都已无所谓。如果说过路的行人让她觉得冷漠,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她的处境,如果知道,他们会帮助她的,但母亲知道,可母亲却不想那样做,妈妈:一个和太阳一样本该让人感到光和热的物体却变成了冰川,这让肖若一难以承受和无法面对。人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冷漠,它等同于拒绝与丢弃,它是看你在海里挣扎而掉头的船,它是涯边松开的手,它是高空断绳的刀。肖若一认为自己是多余的,没有人关心她的感受和处境,仿佛是在有意的给她创造自生自灭的条件。
深夜的湖边阴冷而恐怖,泪眼恍惚的她发现湖中央开始冒出水泡,接下来是一个披着长发面色惨白而俊俏的女人,头顶着一床棉被露出了水面,站在水中的女人满脸是泪对着肖若一说:“女儿!我是你的妈妈,我时时刻刻都在思念你,跟妈妈走吧!我们母女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吗?妈妈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委曲。”这时的肖若一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女人特别的亲切,至少这个女人肯为了她而流泪,没有怕自己贴上她而冷若冰霜,却在心痛她,并且还想收留她,也许这个女人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肖若一毫不犹豫的向着湖中央的女人走去,女人伸着双臂急切的招唤着她,越来越深的湖水浮起肖若一的白色长裙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带着微笑并带着泪水的她漂向了水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