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逃?”男人超上前,从她的后背,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愤怒的眼神,像吐出的火箭。
“我没有逃!”她表情冰冷,冷淡的回答。
“你有在逃……”
“没有!没有!”
“没有,我没有!”枼影惊叫着从梦中醒来,拂过凌乱披散在额前的头发,一把撩向脑后。她轻声下床,从玻璃茶几上到来一杯清水,咕噜噜下肚。
额头上的汗珠,在冰冷的房间里面,瞬间渗透进肌肤。
自和哲祺言和的那天起,她在心底愤恨的宣誓,此生不会在沾染这样的毒药,哪怕是看见也要远远的逃躲。所以在学校食堂,在校道,在小巷,他们都恍若陌生人般,表情依然冰冷的与对方擦肩而过,却难以抵御心底那股悸动的心跳。
寒假又悄然而至,北京的冬季是冰冷冰冷的,零下十几度的温度,让人懒懒的,只想窝在被窝看看书,写写小说。
寒假的第二天中午,枼影正在桌前写小说.
远远的天空一抹淡淡的光亮,太阳慵懒的躲进云里不肯出来。空气中弥散着湿润的珠子,呵气成雾。
突然院子里的门被敲响了。久久无人开门,枼影跑了过去,拉开门,一张熟悉到记忆深处的少年的脸。
她还在为昨晚的梦心怀余悸,有些怯弱,不敢看他的脸。
“可以帮我个忙吗?”他声音淡淡,枼影抬起头,他的表情如屋檐下结下的冰柱,冰凉彻骨,让她心生惊畏。
枼影犹豫片刻后回答,“好!”
既是帮忙,也正好能够换回欠下的在心里回荡遗憾。
他们来到秦光所住的院落前,秦光推开门,小优和林亦川相互蔑视的脸迅速印入枼影眼前。院落小优转过脸以同样的惊讶回赠与枼影。
“枼影!”她惊叫出来,秦光和枼影的身影让她更生奇怪。
枼影转过脸去,眼光温柔如水,秦光一定是担忧她会觉得尴尬,所以才会叫来小优。他的细致入微常常像一副令人长醉不醒的毒酒,散发在鼻尖沉郁的香味。
他的表情凝结成霜,冰凉的空气,呼出的每一丝气息在空气都幻化成一缕白色的雾气,像妖精全身散发的气体。
“一元妹,你来了啊?”林亦川跳起来献好,短短的头直直竖在头顶,有点儿像灌篮里面樱木花道的头型。小优也跟着走了过来,“许枼影,你不是说你不认识秦光的吗?”小优醋意满满,嘟哝着的嘴巴,腮帮像两个大大的汽包。
“我……”枼影无言以对,紧张的望望一旁表情严肃的秦光,他的表情仍那般凝重,像寒冷的湿气已经将他脸上的肌肤凝结。
“哎哟,逗你玩的啦!”小优忽然豁然开朗的推推她的肩膀,笑了起来。
“林亦川是个大嘴巴,早就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小优故意瞥了一眼旁边的林亦川,像刻意要将他钉死在这冰寒的大冬天里。林亦川百口莫辩似的,无奈的耸耸肩。
“你们,你们刚刚又怎么了啊?”枼影松了口气,急忙转移话题,秦光径直的走向眼前的房屋中最边角的一个。
林亦川听着来了话,训斥小优的极度花痴行为。
“不知道是谁,一见到人家的床,就跟见到人似的,发春的扑上去。”林亦川的戏谑味十足,空气中满满弥散着火药的味道,像随时都会爆发。
“什么,什么啊?”小优双手插腰,挺起胸,扬起脑袋,逼近两步。
“谁叫你死不要脸的睡百家床啊,真以为自己是丐帮帮主啊?人家丐帮帮主胸口都有几斤肉,至少看起来还像个人,哪像你啊,躺下就一干尸,脱线木乃伊。”小优的怒火被燃烧到了极点,暴怒的眉尽处青筋凸起。
“木乃伊怎么了啊?木乃伊还世界文化遗迹呢?名字,联合国文化局登着咧,而你……”亦川炫耀着,然后上下大量着她,诡秘的笑着。
“死了,顶多是当灰飘着!”
“你…”小优无法应变,瞪大着怒眼,干着急。
枼影笑了,转过脸一个高高个儿的少年,面目清瘦发白,乌黑的头发盖住眼帘。他…他应该就是那个将匕首逼向她脸的少年,尽管如此,她突然不再恐慌和害怕。这些孩子都有一颗善良的心!
“亦川,别逗她了,过来!”少年张旭端来几把座椅,秦光也跟了出来。手里一把陈旧的吉他,在他指尖弹跳,曾经他就是用这把吉他将她的心绪抚平的吗?
“要不是秦光,叫我死都不愿意再见到这个穷光蛋!”小优白了他一眼,转过脸来,握住枼影冰凉的手。她的粉红色手套是温柔的纯羊毛编织的,摸起来柔软舒服。
秦光他们参加了明年三月份的“新歌出炉”歌曲比赛,他们要赶在春节前将歌曲编制好,好能够准备充分的参加。这次“新歌出炉”节目如同星光大道,歌曲比赛的佼佼者将被星探挖掘出来,从此走向歌手的星光大道。
秦光将吉他在椅边轻轻斜靠,然后又走向里屋,小优的眼神如一道温暖的光,在秦光身上倾泻,“好帅!”
“可惜,没有鼓和钢琴!”张旭叹息着说,“没关系,我家有!”小优马上提议。
“蠢蛋!”
“你家有钢琴能搬过来吗?”林亦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仰着头,慵懒靠了下来,像是要睡去。
“怎么不能啊?不像某某家,钱多得能压死一马路的人,还在乎一台小小的钢琴!典型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无语中……
秦光走了出来,透明指间是一本薄薄的白色画纸,和一支削好笔尖的铅笔。他将纸笔递给她,又转身离开。
“秦光,好像不太高兴额?”小优猜测着,凑近张旭的耳朵小声的说。
“最近都这样的!”
张旭笑了!
小优食指贴近唇片,恍惚中。
枼影将纯白的纸张翻前一夜,华丽的大街,华贵橱窗,人群中,一个女孩蹲在地面低下头,拾起满是污渍的宣传单,瘦小的身躯,枯燥而又凌乱的发,路人的身影是一片幽暗的黑色魂魄似的,如黑烟飘荡。天空黯淡,细雨密密麻麻,地下的水洼,流动着水光。
是似曾相似的感觉,枼影记忆太朦胧,想不起来,只是轻轻抚摸画面女孩头顶上凌乱的发丝。心里有点淡淡的豁然和美好!
枼影抬起头,四方的院落与自家的相似,围墙周围是零落叶片后光秃的栀子花树,闭上眼睛仿佛能够闻到盛夏,浓郁的栀子花香味,洁白的花瓣,像雪花飞舞在夏天的风里,她豁然明白,秦光的才学,他的音乐并不是上天赋予的,而是在周遭,美好的大自然里逐渐感动,逐渐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