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禅师说:“同样是吃饭,同样是睡觉,却有不一样的结果。凡人吃饭时,左顾右盼,想这想那,千般计较,万般思索;睡觉时,颠倒梦梦寐,梦这梦那,思绪万千。修行者,吃饭就是吃饭,睡觉就是睡觉,别无他念。”在前些日子伊梦一度以为自己也达到了修炼者的境界,因为吃得香睡得香,可康旭的出现打乱了一切,她变得患得患失犹豫不决,原来自己还是凡人一个啊。
她又想起了在百顺时的那些日子,在第一次被赵仁贵点名和第二次的那一个多月里,她也觉得自己生活得惬意自在。每天上四五个小时的班,有时间可以到办公室借书看,还可以和姐妹们去逛街,哪里也不想去的时候就躺在宿舍床上和寝室里不上点的同事天南地北乱侃一通,不想说的时候听她们各自讲自己的风流韵事也觉得挺开心,可以说风雨无忧。
当一个人决意要忘记一件事或者一个人也是能做到的,伊梦觉得自己做到了。她曾经觉得自己很爱王洪波,爱到为他她可以放弃自己的幸福只因为想成全他的幸福,虽然后来王洪波说的话很伤她的心,她还是觉得自己为他能做的她都做了,她对得住他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王洪波的话是:“伊梦,你以为你是谁啊?救世主啊?你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
虽然那个自私的男人背叛了他们当初的“风雨同舟,共济一生”的承诺,离婚时还狠狠刮了她一耳光,因为她提出离婚他觉得丢脸了,对这样可笑的男人伊梦却还不恨他,在和余老四结婚的头两年她想的还是他。她会经常想起他们曾有的美好和幸福,虽然那些已是醒了的梦,她对他始终恨不起来,因为他就是自己的爱就如自己啊,自己再不争气的人也很少有恨自己的啊。
她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那段感情,可时间是最好的证明,她把他忘了,当再有人提到王洪波的名字时她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她已经都两年没想起他了。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就是那样子了,如白开水无味却可以解渴可以长喝,可赵仁贵出现了,这个男人带着他特有的风度和才情进入了她的视野。
他告诉她她的修养很好有涵养有气质,他会当着百顺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把她比喻成牡丹花;如果是和他的朋友一起来的时候,他很维护她;她不敢看他老是低头认真地做事,同事就悄悄告诉她,他没睡的时候老是很用心地看她;但是如果是他一个人来的时候他从不多言,总是用手机放着动人的歌曲。
他和伊梦开过一次玩笑,就是伊梦一直记着他第一次点她时的那些疑问:为什么会点她为什么跑到足浴房来睡觉而不自己家里睡为什么来做足浴把女儿也带来了?面对她如此多的为什么他只是淡淡一笑,然后问她愿不愿意做妞妞的小妈妈。
伊梦当然当做玩笑,她说把妞妞带来如果妞妞愿意叫她妈妈她就愿意,当她做完事情要退出房间时,他问了她的手机号,然后把他的号打到了她的手机上,伊梦没想到他会当真。
后来他经常来。
后来他会发一些抒情的诗或者话到她的手机上。
后来他又有一段好长的时间象是蒸发了。
他象一个谜,他象一缕风,伊梦对他好奇,却始终看不到他的真实。
后来,她从他的朋友那里无意间了解他竟是一个副县长,才三十出头,前途大有可为的那一种人,他的婚姻是他自找的不幸因为当年他看中了女方的父亲是镇长,现在老婆得**瘤已把**切除,他和他老婆结婚后就很少在一起。
伊梦很同情他,觉得他为了前途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想到他一段时间没来她竟为他担心竟想见到他。
后来,一个星期五的下午他来了,而且等了她两个点,当她上完点出门的时候见他睡得很香并没有惊醒他,但她回到宿舍就收到了他的信息,他约她出去,告诉她他的车子就停在百顺对面,车牌号是*******。
伊梦简直懵了,她知道出去意味着什么,思虑再三,她要他容她考虑一段时间。
他每一刻钟就发一次信息,一点一点动摇着伊梦的防线,当伊梦的防线快要被他攻破时,他已在外面的雪地等了一个小时。
伊梦站在百顺休息室的窗玻璃前看他,心想如果他再发一次信息来还在等她,她就不再犹豫就马上下去,她甚至都换好了出门的衣服,因为他对她确实充满了诱惑。
然而她看到他的车子缓缓掉头离去,慢慢消失在视野中,当时她觉得很难受甚至有点恨自己的犹豫。
再后来,他就不来百顺了。
有一次,她和同事搭车去了很远的一个大超市购物,意外地看到他带着一女孩子在买衣服,同事告诉伊梦那个女孩子是同乡在另外一个足浴城上班,现在至少有三个男朋友在养她,当然这个新来的同事并不知道他曾来过百顺还追求过伊梦。
伊梦的心当时就痛了,他怎么是那样的一个人啊。
当同事想过去和他们打招呼时,伊梦拦住了拉着同事往另一个方向走,她并不想看见他们,甚至后悔今天不该来,不然他在她的心中还是一个完美的形象。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伊梦常常觉得心理难受,常常想他把她当成了什么,那些甜言蜜语原来都只是他情场上练就的一种本事。
此后,每当有同事高兴地出去约会或者吃夜宵,伊梦的心里就冷笑,还得意呢都成了人家的玩物。
慢慢地,伊梦的点名越来越少,因为客人觉得她太严肃没有了以前热情的笑脸。当然也有独具慧眼的人追求她,只因为她那张美丽的脸和娇柔的声音,但她就是木头人一个,有男同事关心她说伊梦你并不适合做这种工作。
也许是,也许她并不适合做任何工作,她只是一闪而过的流星,能做什么来留下自己的踪影呢?
她很多时候太迷惘有时又太理智,无论在哪里她看上去和环境都协调和谐,可不久就会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但她又觉得那种工作时间和生活安排是自己想要的,她一时还不想离去,没点名做轮点只是工资少些而已,她照样可以和同事出去散步聊天,照样可以自在地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达到练禅的状态,这比在安徽余家的生活要好多了,至少是自由的,只是告诫自己再也不要相信男人的感情。
(4)
信息发出去很久也不见伊梦回话,康旭有点担心她,他又发了一个过去:“伊梦,怎么不回话啊,你怎么呢?”
伊梦从回想中醒过神来,见康旭又发了信息过来,这次她不再犹豫了:“康旭,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你是个好人会有好报,找一个女孩子结婚吧,我会永远祝福你。”
这个伊梦怎么搞的啊,分别时她还好好的,不到一个小时她又变卦了,她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就不能说出来呢?看到伊梦的信息后,康旭心中难过起来,他不是个多情的人,这凡年他还以为自己麻木了不对异性有感觉,现在他找到了这种感觉,可对方老是和他捉迷藏,他真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伊梦,不要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有话就说出来吧,也许我不能为你分担忧愁,但我愿意听你诉说,有些事情说开了,心里没有结就会好受些。伊梦,我真想现在就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看着康旭发来的这些话,伊梦觉得她的眼泪又不争气了。
不要再相信男人,可男人也有好多种啊,也许真有重情重义之人呢,只是这样的好男人她又怎能让他受委屈呢?
“我是个不幸的女人,有过两次婚姻,出过车祸,有两个小孩,又没多大本事;你就别傻了,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醒醒吧,别做梦了!”
伊梦把信息发出去后,伏在枕头上哭了起来,她也不想这样对他说啊,但她必须说,她要让他知道他们之间有很多现实的问题。
“何必老是去回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呢?已经发生了谁也无法挽回就让它随风吧,我们能把握的只有现在和未来;如果现在还不珍惜,将来又要后悔了。”康旭虽然也隐约猜想到伊梦有些难言和不幸的往事,可没想到她却经历了这么些痛苦,只其中的一项就够女人受的了,而她却依然有一颗纯真善良的心,如果这样的女人不值得珍惜那要哪样的人才让他动心呢?认识她以来他一直感觉她是那种需要人怜惜的人,现在知道了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倔强的心,可却被什么禁锢着不得自由呼吸,他要让她明白不要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应该多想想未来的美好。
伊梦停住了伤心和难过,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条信息,没想到她没有说服他而让他给说服了。
是啊,在时光的隧道中,多少风云人物最终也烟消云散,更有很多的不幸被淹没,相对来说自己的这些不算什么啊,最多也就是经历有些不幸而已,而比自己更不幸的大有人在。不说远了就说上世纪的上海红颜中周璇、秦怡、王人美、潘玉良哪一个没有过不幸呢?结果她们从不幸中走了出来成就了一段又一段传奇,自己不一定会有风光旖旎的时候,但也大可不必伤春悲秋的。
可是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也不管夜已深,还是把信息发了出去:“可是我不能为你生小孩了啊”。
康旭笑了:“想嫁给我呀?有一个现成的儿子何乐而不为呢?省去了为他洗尿布,呵呵”。
这人又没个正经了,算了,不想了,睡了,伊梦竟然很快睡着了,睡得很香,在梦中似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