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一见鬼脸子那张鬼斧神工的脸,心里就踏实多了。这等相貌的人不玩弄些鬼神之事,真是枉费了老天的眷顾。
吴广没有陈胜那般心思缜密,向来喜欢直来直往,道:“鬼脸子,你帮我二人卜上一卦。”
鬼脸子故作深沉的低声道:“本人卜卦有三不卜:不信者不卜,无赏者不卜,不诚者不卜。不知二位屯长是否还需要卜啊?”
吴广急道:“当然卜,当然卜。”
鬼脸子右手抬起,晃晃手臂,将里面的几个铜铁震的叮叮做响。
吴广赶忙掏出几个钱塞到鬼脸子手中。
鬼脸子紧握住拳头,口里念道:“行天机之事,手不沾俗物。”
吴广赶忙将钱塞进了鬼脸子的绣带里。
鬼脸子白了吴广一眼,然后眯起眼睛,不住的打量二人的脸色。见吴广急切的表情和陈胜阴沉的面孔,鬼脸子顿时有些许害怕。但此际,只能强作镇定,低声问道:“二位屯长要卜何事?”
吴广看了一眼陈胜,见陈胜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开口问道:“揭竿而起,造反大秦,可行否?”
鬼脸子一听,如巨雷轰顶,一时没有了主张。心内不住的思索着:这二人野心不小,秦国带甲千万,当年合九国之力都不能抗衡,这俩乡村农夫竟敢做此天开意想,真是可笑。转念又一想:这种大事和我商量,显然是要拉我下水。若直言相告,定会令二人猜忌,怕我告知他人,将我杀害。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暂时顺着他们的意思,以后再做计较。
鬼脸子思考完后,装模作样的对着手指关节数来数去,口里不住的念着甲乙丙丁子丑寅卯。然后又掏出三个铜前,在手中摇摇晃晃,如是几下后,对二人言道:“二人有贵相,卦上道:众允,悔亡。万众一心,无所悔恨定能成功。况且目前这些人都有逃亡之意,忌惮于秦人的虎狼之师,宁用舍身来惜命。二位屯长不久将大有作为。”
吴广听闻,已然当真,喜道:“此话当真?”
鬼脸子眯着眼,微微的点点头。
陈胜明明知道这鬼脸子是在逢迎自己,所以并未置可否,犹如未听到鬼脸子这番言论一般。
鬼脸子见陈胜的模样,明白这个陈胜不好对付,不能再用这套糊弄鬼神的把戏来糊弄他,便试探的说句:“人贵还需要鬼神助啊!”
这句话一下触动了陈胜的心弦,陈胜忙问道:“你能帮我们请来鬼神助阵吗?”
鬼脸子揣摩到陈胜的心思,云山雾绕的言道:“鬼神不见凡人,但凡人能见鬼神。”
陈胜起初还颇为瞧不起这个相貌丑陋的江湖骗子,听他说了这么几句话后,开始刮目相看。
陈胜平日心高气傲,自衬高人一等,非寻常人可比,但此刻对于鬼脸子说言的‘鬼神不见凡人,凡人能见鬼神’这句话冥思苦想也琢磨不透其中到底是何意。事关生死大事,陈胜只好放下架子,向鬼脸子请教道:“先生,还望讲解迷津。”
鬼脸子见陈胜对此话如此上心,顿时压力全消,道:“我有一法,可见鬼神。”
陈胜、吴广异口同声的问道:“先生赐教!”
二人对鬼脸子的尊重和求教令鬼脸子得意洋洋,喜色直接显在脸上。陈胜见状问道:“先生何故发笑?”
鬼脸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然而若猛然将笑容收起又不好解释,飞起机智,笑道:“这个何其简单,比如将你二位的名字塞进鱼的肚子里,你二位不就成鬼神了吗?”
陈胜鼓掌道:“我怎么没有想起来,先生不愧为高人,日后还望先生多多指教。”
鬼脸子见二人已然将自己奉为上宾,心里很是得意,竟然全然忘记了这是在跟随这两个亡命徒做砍头的事。
吴广虽稍稍明白些二人所说的计谋,但不能理解的太透,不解的向鬼脸子问道:“先生计策高明,但具体如何操作啊?”
鬼脸子将二人唤到自己嘴边,耳语了半天。
陈胜吴广高兴的道:“好计策,好计策,就按照先生所教行事。”
大雨终于停了,忍冻挨饿了大半天的戊卒去很远外的集市上买来了几条鱼。将鱼开肠破肚后,杀鱼人从鱼肚子里得到一张红色的帛,上面写着六个字:大楚兴,陈胜王。
第一个看到这张帛的人惊惧不已,传给另一个人,另一人又传给其他人看。一传十,十传百,未到用餐时,满营人皆知。
夜晚,吴广趁所有人熟睡之际,悄然跑到众人驻扎地旁的一个图腾祠里,抱出事先藏好的干柴和火具,点燃起了一大堆篝火。牵出事先捉到的狐狸,狠狠的击打,狐狸发出阵阵疼痛的尖叫声,响彻大地。戊卒们纷纷被狐狸的尖叫声所惊醒,爬起来往篝火处看。吴广见时机已经成熟,气息悠长,声音低沉的吟道:“大楚兴,陈胜王。大楚兴,陈胜王……”
戊卒从未见过如此鬼怪的一幕,均被吓得立在原地,不敢前去看个究竟。戊卒们煎熬的度过惊悚的一夜,次日清晨一起,戊卒议论纷纷,见到陈胜,纷纷投去惊羡的目光。
吴广此刻同时不闲着,在戊卒之间游走,数落秦人的种种残暴之政,分析一路行人的最终命运,追忆先时君王的亲民仁政。最后得出一个唯一办法,便是逃亡。戊卒们听吴广分析的头头是道,私下均附和赞同。
陈胜与吴广见时机成熟,便由吴广在趁将尉酒醉,不停的在其面前刻意大声和其他戊卒商议逃亡之事。
将尉本就因为大雨阻住行程,延期到达渔阳无法交差,才心中苦闷,酗酒解愁。这时听这吴广还在挑拨众人逃亡,如何能受的了。拿起鞭子,铺头盖面的打向吴广。
吴广并未还手,每着一鞭,大声痛呼,但口里还不停的说道:“去了渔阳是死,不如大家各自逃亡,还可有些生机。”
将尉打的愈是力大,吴广叫的愈是声响。
将尉实在忍无可忍,拔起长剑,准备就地结果吴广性命。
吴广见将尉拔出长剑,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夺过将尉手中长剑,顺势在将尉脖子上用力一抹,脑袋偏离了方向。
令一个将尉见状,忿恚不已,欲拔剑斩向吴广。
陈胜早就侯在将尉身旁,见将尉拔出长剑,疾步上前,趁将尉不备,一把夺去长剑,朝将尉胸口狠狠的刺了下去。将尉凄惨大呼一声,血流如注,手脚挥舞两下后,噗通一声,载到在地,永别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