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寐’下线的决断,有些绝情。是她自己一手营造了那种无奈、凄绝、哀伤的气氛,接着又说了那些凄楚感性的话,让白雨桐为她陷入心痛的泥潭。末了,她却用一种诙谐调侃的轻松,否认了自己前面的情绪,否认了自己前面说的话,然后绝然抽身地离去。不留给白雨桐一点思路和情绪得以缓冲的余地。
这种绝然抽身的做法,让白雨桐想到了她爸诗中描述的那个女人。处世手法同出一辙,可见她们是秉性相投,性格相似的两个人。
窗外的雨,依然下着,哗哗啦啦的,象天池泻闸的水。
在这样的风雨夜,一定有不少的槐树花被摧残吹落。对槐树花情有独钟的‘夜无寐’,又怎么能放心得下对槐树花的怜惜和心痛而安然睡去呢?她那样急于下线,一定是怕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怕再说出让自己无法收场的话来。她此时一定坐在或躺靠在窗前,聆听着风雨声摧落槐树花的声音,浸润在那种悲凉欲绝的痛惜里。白雨桐看着‘夜无寐’黯然失色了的QQ图像,就象看到一朵枯萎了的快来凋谢的花一样。她痴痴地想着,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那些浮躁的冲动。
手机在白雨桐的手里不识时务地一阵震动后,就象一个不会看色行事的孩子,我行我素地唱响在雨夜寂静的客房里。
“白大小姐,你现在安身在何处啊?这么晚了,还没有安息?招见我有何事?是有话要跟我说?还是想听我跟你说点什么?”一向把自己装扮得温婉娴雅的林安妮,却一直改变不了她快言快语的性格。为此,白雨桐平常也没有少调侃揶揄过她,说她表里不一,说她是猪鼻子插葱——装象。
“王妈病了,我想拜托你去替我照顾她几天。”刚才所有的心浮气躁凝聚起来的那些喷薄欲出的话,被‘夜无寐’悲绝无奈的情绪感染后,压抑变更成这样一句现实的话。
“是。白小姐吩咐的事,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去办到。”林安妮的语气里有些失望。
“感激不尽,回去后一定好好地谢你!”白雨桐有些心不在焉。
“割头换颈的姐妹,就不要太客气了。有什么事,你吩咐我就应该象吩咐自己一样。”林安妮说完仗义的话,转而用一种极其认真严肃的语气问白雨桐:“白小姐打算归隐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这滚滚红尘的现世生活中来?没有你这‘槛外人’相衬着生活,我这‘槛内人’觉得特无趣。”
白雨桐在电话里听到了林安妮压抑着的‘吃吃’笑声。她今天没有那种戏闹的心情,就正儿八经地回道:
“说不好。也许明天一早睁开眼,起床就背着行囊坐车回去了;也许会在外面游荡很久,很久。”
白雨桐觉得此时的自己,就象一位站在一扇神秘之门外的探秘者,打开眼前的这扇门,进去,门内的一切就尽显在眼前。但内心里,那种对未知的恐慌和惧怕,让她没有勇气抬起她的开门之手。或许,一个突然闪念的冲动,让她拿出了这股勇气;或许,永远都不会有这股勇气被拿出。所以,她决定不了自己的去留。
听白雨桐这么一说,林安妮倒多了几分担心,她突然改变了语气,义正言辞地说:
“雨桐,别太执拗和较真了,好吗?要我说,你的那些厌世的、青涩的叛逆行为,都是因为缺少了现实生活的打磨,都是让你爸妈,让你那优越的物质生活给惯养出来的。你要明白,我们都是生活在现实生活中,不是真空里。所以,我们就得遵循现实生活中的一些生活细则,就得容得下生活中那些凡尘杂事。再说,你爸妈生活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二十几年你都看着他们这么过来了,现在怎么又突然看不下去了呢?还有你妈和凌云龙,其实,你不能单凭那一眼,就断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纯。”
“安妮,别提这些事了,好吗?我心里已经够烦够乱的了。有很多事情,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怎样去解决?”
“雨桐,你已经知道你妈和凌云龙照片曝光的事了?”
林安妮随口溜出的一句话,惊骇了白雨桐:“安妮,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你妈和凌云龙的照片在网上曝光了!这事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什…什么…照片?”
“那天我们在城东海域的停车场撞见的。其实,照片本身是没什么大问题。但被别有用心的人放到了众所共视的公众平台上,又添加了几条带着蛊惑人心的质问,它就变味了。”
“这事,凌云龙可知道?”
“当然知道,也做了些回应。不过,似乎不是很积极,也没有正面地否认那些猜测。所以,引来的是更多的质疑、谩骂和人身攻击。还牵挂出凌氏的一些陈年旧事。你可以自己进网站去看看。雨桐,这次,你可得做好心里准备。有很多事,恐怕是你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也许是一时无法接受的。你,还是回来吧。要不,我请几天假,过去陪你?”
白雨桐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现在想想,也是意情理之中的事情。象她妈和凌云龙的这种关系,放在平常人的身上都会引来非议。更何况,凌云龙是那种令万人瞩目的身份?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味地责怪,已经毫无意义了。耽误之急,就是要让这件事情不要再发展蔓延下去。否则,她和她爸都会连带着,成为那些八卦媒体拿来炒作的辅料。
白雨桐在经过一翻斟酌后,觉得有必要找一下凌云龙。她希望凌云龙动用一下凌氏的关系,让这种照片和那些流言蜚语快点地从网上消失。她觉得凌氏是有这个能力的。凌云霄那块空白的感情生活,应该就是凌氏的杰作。
白雨桐跟林安妮要了凌云龙的手机号码。她说:“安妮,你不必为我担心,你了解我,我不是纸糊的。王妈暂且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