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言哪,这元家三郎君一表人才的,当真是人中龙凤,配你,你真真是不亏了。”老夫人的辈份最大,此时最先开口说话的自然是她,等苏老夫人笑眯眯的说完这话之后,众人才如同得到一个信号般,都忙不迭的点头,连苏丽言的母亲华氏,也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显然长得好,不止是在现代时吃香,连在这古代,同样也行得通,元凤卿还没做什么,轻易就俘获了苏家大大小小的女性。
“是啊,初时娘还以为这元家三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好明说的地方,如今看来倒是娘白担心了。”说到这个女婿时,华氏脸上还是不由自是主的露出满意之色,虽然知道苏丽言眉宇间并无笑意,但在她看来,夫君长得好看,元家又是那样的人家,苏丽言嫁过去只要好好服侍公婆太夫人,又侍候好丈夫,等到生了儿子,地位稳稳当当的,元家名声好听,这样的婚事到哪儿去找?
想来她也是之前不愿意嫁人,到如今还没转过弯儿来罢了,华氏看了看女儿淡然的脸色,总觉得如今她好似变了一个人般,心里微微有些忐忑,不过想到元凤卿那张世所罕见的俊容,心里稍稍放心了些。这元三郎君长得比她那外甥说实话要出色得多,光是那份气度,已经是超出年纪比他小不了的祝家公子好几头,苏丽言这个年纪的姑娘家都是喜欢俊美少年郎的,想来她用不了多久,对于祝家那边的事情,总也会放下。
在场的女人中不止是华氏这么想,连华老夫人以及下头苏丽言的两个嫂嫂也是这么想的,大家都是女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苏丽言的两个嫂嫂尤其的嫉妒,两人不止是嫉,对苏丽言这个婆婆亲生的小姑子,还多了丝埋怨。苏丽言这一嫁,不止是难得谋到一个好姻缘,三生有幸嫁了元家这么一个读书人家,也不知道烧了哪辈子的高香,如今才求得这么一个机会,她却不情不愿。
更为令两人气愤的,则是这苏家的财产,早在苏丽言出嫁时,苏秉诚就给掏空了大半,不过是一个外嫁的女儿,却是如此得宠,往后还有几个庶出的小姑子没嫁,等苏家所有闺女都嫁光,岂不是要将苏家的财产全部给搬了个干净?明明自家相公才是嫡出的儿子,偏偏这苏家才古怪,拿个女儿当宝一般,如今嫁的丈夫,看起来也是那样一个天人儿似的,不止长的好,那通身的气派,就叫人心折了。
华氏与苏老夫人的心思差不多,都是觉得苏丽言如今应该知足惜福,话里话外总是劝着她元家身份不同,让她多加忍耐一些,而两个嫂子以及几个姐妹间,说话明里暗里都带着刺,那目光也带了不甘,苏丽言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儿,明明回娘家应该是最亲近的地方,可是呆了没一会儿功夫,她却是觉得累得直想逃,偏偏还不能送客,此时想起,在娘家这样客气的应酬,倒还真不如在元家那小院子,请完安,回了自个儿院子关上门就是由她作主了。
苏丽言的沉默,以及她嘴唇上方的青紫之色,虽然施了脂粉,可也不是丝毫痕迹也瞧不见,华氏心疼却是不知该如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劝说她一再忍耐,但看到女儿沉默不语的样子时,她却又觉得心疼得厉害,这世道向来对女人不公,终究是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里有舍得的,只是如今再不舍,也是别人家的人了,她就是再心疼,也是管不到了,只能尽量让苏丽言的爪子磨得再平一些,想来在元家,也不会再受伤害了吧?
在自己的院子呆到了午时用膳时分,苏老夫人看得出来她并不太愿意多说话,心里装着事儿,想来这件事究竟是苏秉诚态度强硬了,小姑娘心里没转过弯,也是正常,但是这元家不止是对苏家有恩,那太夫人还是她昔日的旧主,她这心里摆不起亲家太太的底气来,只能是亏待了这孩子,让她受累些了。
女眷这边有对苏丽言满怀愧疚的,也有愤愤不平的,例如苏家庶出的两个女儿,苏丽言的妹妹们,以及对她又是嫉妒又是恨的两个嫂嫂,苏丽言带走了苏家大部份的财产,往后两妯娌能分到手的财产,早已经不如苏家盛况时的一半,况且这财产还是被一个泼出去的水带走了,她们心里能舒坦得了才怪。
这么一来,言语上就多少露出些酸色,一直等到午间用饭时,才真正算是消停下来。苏家虽然是商贾出身,不过苏秉诚自诩是个读书人,如今生意做得大,腰缠万贯,不过骨子里仍旧是瞧不起商人的,也是向往读书人清高无垢的境界,吃饭时自然是食不言语的,桌子上两位嫂子虽然还心有不愤,两个庶妹也还觉想从她嘴里掏出些元家人的情况,对她如今嫁到了元家是感到既羡慕又嫉妒,不过却是诸多话都要鳖在心里头,说不出来。
苏丽言在得知早上一路吹锣打鼓送过来的猪却是代表着自己的贞洁时,虽然知道对于古代女人来说,这是代表着夸奖,不过她依旧是感到不自在,因此中午猪肉上了桌时,本身就没什么胃口,在得知了猪肉的含义时,更是觉得心里尴尬吃不下,在娘家呆了大半日时光,苏丽言听着祖母以及母亲不停在耳边说着要她多忍耐,孝顺公婆尊敬丈夫的话时,虽然知道这就是一个古代女人围着丈夫公婆转,生活的全部,原本是认命了的,可此时听到她们说个不停,心里依旧是无端的觉得烦闷,原本温馨的家,此时呆着竟然有一种想要挣脱束缚之感,因此没在娘家留宿,当天便是和元凤卿起程回了元家。
苏秉诚等人自然是苦留不得,华氏知道女儿心里是怨自己的,不由心里难受,面上就染了些出来,苏青河倒是觉得女婿人确实是不错,长得好不说,身份还高贵,自然是觉得女儿小题大作,小家子气见不得大阵仗,可如今已经嫁到了元家,就算是嫡亲的女儿,也算是旁人的人,就算有心教训,不过看在元凤卿的份儿上,却是没多说什么,只是板着脸告诫了苏丽言几句,见父母亲也没什么话说的,就不再啰嗦,也放了这夫妇俩回去。
回程的马车上,元凤卿是一贯的冷冷冰冰,好像是从出了苏家的门,上了马车之后,他整个人就像换了个里子般,虽然还是那副长相,不过俊美略有些阴冷的脸庞上,那丝温和的笑意却是一下子收得干干净净,像是从翩翩佳公子,又变回他冷冰冰的样子,也不与苏丽言说话,自个儿就靠着马车微微眯了眼睛,好像是在闭了眼睛养神。而此时的苏丽言也没有要与他套话的心,刚从苏家回来,一时间她还有些不能从她自个儿与苏丽言本身的情绪里抽脱出来。
苏府是她的家,可如今嫁到元家之后,再回去时,却是十分的陌生,也不知道原本她就是格格不入的,还是如今她嫁之后起了什么变化,华氏的仁慈与这愧疚,以及她对女儿的关爱,与她一边令苏丽言并不赞同的女诫教诲,苦口婆心的话,一直在苏丽言耳边回响,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她虽然只是嫁到元家两天,算上新婚拜堂那日最多才不过三日,但元凤卿却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应该心志是极其坚定的,面对祖母的刁难时,也是一一化解,算是刚柔并济,有谋有算的,倒是有一种超出她年龄的冷静与聪明,可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女孩儿,可以说某些方面性格与他极其相似的姑娘,也有如今因为家人而苦恼的一面。毕竟还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这一刻,元凤卿一想,竟然微微觉得刚硬如铁的心轻轻软了一下,看她满眼强自忍耐的落寞,忍不住就坐起了身来,伸手将她拉扯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