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和白瑞二人离开衢州府,又加快行进,不到一个时辰功夫,就来到江庄。
然后又在村子里的小路上缓慢的行进,村路自然是弯弯曲曲,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风琴的家。
白瑞在前面首先就看到凤竹刚从家里出来,背着一包东西,正向这边走来。
白瑞赶紧下马,走向凤竹,说道:“许兄,今天正好在家啊,你这是要出去吗?”
凤竹一看原来是搭救妹妹的恩人,而今天穿的衣服又明显不一样,这是一身很威武的军装,从这衣服上看,至少是将军级别才能穿的。他后面还有一个人,也是穿着官服,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觉得很是奇怪,吃惊地说道:“白……二位大人,是来找在下的吗?”
张仪过来看着凤竹仔细的端详,突然说道:“奚兄,真的是你啊,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凤竹一听他对自己的称呼,感觉不些不太对劲,看他这身官服差不多也在三品以上了吧,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而且还说认识自己,而这个白瑞现在也是身份非常不一般,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也说不准,上次妹妹跟他谈话很长时间,说不定把以前的家事说了出来,现在这两位肯定是朝廷的人,那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想到这里,他心头猛地一紧,预感到不详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但现在也只有强作镇定。向后退了半步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应该素不相识吧,莫不是大人看错了,把在下认做大人的相识了吧。”
张仪激动地说道:“我怎么会看错,奚兄的大恩我永世难忘,我是绝对不会忘记奚兄的长相的。难道奚兄不记得我了吗,你可是救过我的命呐,我记得很清楚,你叫奚风,那年我们同是去赶考,我丢了盘缠跳河轻生,却被奚兄救起,没有奚兄相救,怎么会有我的今天啊。”
凤竹听他提到这件事,立即想了起来,说道:“那你可是曾经做过太原知府的张大人?”
张仪说道:“正是,正是我张仪啊。”
白瑞在一旁可就看的奇怪了,他们怎么以前就认识啊,而且大哥又叫许兄另外的名字,真是让人怎么也想不到,于是开口问道:“大哥,你们原来认识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凤竹说道:“原来都是故人,与张大人多年不见,一时未能认出,实在是惭愧。既然是来找在下,那就快到寒舍里坐,屋舍破败不堪,实在是委屈二位了。”
三人也就向凤竹家里走去,张仪边走边看家院的环境,看到如此的简陋的房舍,顿生怜悯之意。说道:“奚兄,你我认识之时,你也算是风流才子,家世也算不错,怎么现在竟落魄到如此地步?”
凤竹叹道:“世事难料啊,一切都已成为往事。先不提了,我们进屋再说吧。”
三人一同来到院子,凤竹就喊道:“风琴!”
听到屋内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哎!”
凤竹说道:“白兄和张大人来了,你出来吧。”说时,已经走向正屋门口。
然后就看到风琴从侧面小屋跑了出来,喊道:“白大哥……”她一看白瑞穿的衣服很是华贵,肯定是大官穿的,而还有一个人也是一身官服,顿时就愣住了。
凤竹说道:“还不快去给两位大人倒茶,愣在那里做什么。”然后又招呼白瑞他们进屋。
白瑞自从风琴从屋里出来,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而张仪也很留意的看了风琴两眼。
凤竹非常客气的请二位坐下。这时风琴已经提了一壶茶过来了。
风琴给每位都倒了茶,说道:“大人请用茶。”
白瑞说道:“风琴,你可不必客气,这位是我的结拜大哥,你既然叫我大哥,那你也可以叫他大哥。”
风琴微微的笑了笑,又说道:“二位大人还没有吃饭吧。”
张仪说道:“我们在路上吃过了,风琴姑娘真是既勤快又懂事。”
风琴又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大人夸奖,民女先告退了。”
风琴就这么出去了,白瑞感觉她今天的举止跟以前大不一样,望着她的背影直皱眉。
张仪说道:“奚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怎么会流落到此居住呢?”
凤竹说道:“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本来我是不愿意再提起的。但我对张大人的为官作风一直都是颇为敬重。既然张大人问起,那我就不妨真说了。事情也就是从多年以前徽宗皇帝在位的时候发生的,因为我所画的一幅画被皇帝看中,皇帝在画上署了他的名字。我知道以后就因一时怒气写了诗讽刺他,皇帝知道后就要杀我们全家灭口。父母也就是因此而死于那场大火,只有我和妹妹侥幸逃了出来,也就随着逃荒的队伍来到此地。”
张仪又问道:“那幅画我确实有所听闻,原来真是奚兄所画。后来你们家的惨案我也曾经调查过,只是当时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后来我查了你家的户籍,你们一家共四口人,你的父母还有你们兄弟两个,怎么会变成了兄妹两个了。”
凤竹说道:“张大人说的对,我确实还有一个哥哥。他原是衙门里的公差,他事先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通知了父母,自己又去衙门了解情况去了。父母就把我藏了起来,而我的哥哥到现在一直都下落不明。”
张仪说道:“你家这件惨案一直也没有人负责审查,我也是清查所有悬案时才发现的。当我查到户籍上有奚兄的名字时,当时很激动,多年找你都没有音讯,竟然能在卷宗里发现你的名字,可是结果却让我非常难过,卷宗上说你们全家都死于不明原因的大火,可最后却只找到你父母的遗体。”
凤竹有些难过地说道:“当时我和妹妹只顾逃命,也不能替父母安葬,多年以后我再去寻访,已经不知道父母的遗骨在何处了。”
张仪说道:“你父母的遗骨当时被当地衙门临时葬在县城北面的荒山之上,我调查到此情况以后,又把你父母重新安葬在你家的祖坟附近,我本来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所以要让你的父母魂归故里。”
凤竹突然站起,向张仪作一辑道:“张大人能安葬在下的父母,实在是莫大的恩德,能让他们有了归处,我以后方能在父母坟前祭奠,请大人再受小生一拜。”
张仪也急忙站起,拦住凤竹道:“奚说哪里话,你才是我的恩公,怎会有你拜谢我的道理。我是应该重谢你才是啊。”
白瑞看到这种情况,说道:“大哥,许兄,你们都不要这么客气了,不要再什么恩公不恩公了,许兄当初救了大哥也是正义之举,而大哥安葬许兄的父母,也是做的很对,做人都是要做正义之人。大家又何必这么客套,以兄弟相称难道不好吗?”
张仪此时看看凤竹,想要话说,却又没说出口。
凤竹说道:“好,张大人我自然是最信得过的,还有白兄也是为人很真诚,在下非常佩服两位,那我就斗胆与二位大人相交,在下家里还保存着上次白兄留下的那瓶女儿红,咱们也就在此共饮几杯。”说着就去柜子里取出一瓶酒。
凤竹然后又取来杯子倒满了酒。三人干了数杯之后,张仪又说道:“奚兄,照你这么说来你家应该是五口人才对,可能是你妹妹太小一直没入户籍吧。”
凤竹说道:“妹妹那小时确实很小,不过没有入户籍也是另有原因。听我哥哥说,妹妹是几岁的时候被我们家买做丫环的。当时她的母亲突然亡故,她的家庭又是相当拮据,她父亲无力再抚养她,就准备把她卖出去。我们家在当地也算是大户,我娘看到这么幼小的孩子在街上卖身,就出钱买下了她。再后来她的父亲也因病去世,我父母看她身世可怜就收她做养女。那时候我也把她当妹妹,她的名字本来是叫小琴的。在家里发生这样的变故之后,我们被迫到此地。为避人耳目,我就改姓许,又把单名‘风’字改成‘凤竹’。妹妹也就随我叫许凤琴了。”
张仪说道:“原来如此,那我以后也就称呼你许兄好了。”
白瑞抢着说道:“我说怎么一直听不明白大哥对许兄的称呼,原来是改过名字啊,凤琴她竟然还不是你亲生妹妹,你们有这样的遭遇就够可怜的了,她小时候竟然带有更悲惨的身世。”
凤竹说道:“是啊,妹妹她又一直很乖巧听话,我向来是把她当作亲生妹妹的,其实我逃生就不是为了自己活命,而是为了妹妹能生存下来。本来都是我一个人的罪孽,却要连累我的父母和长兄。唉,其实该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张仪说道:“许兄千万可别这么想,既然是天意安排让你逃了出来,就是让你将来再有什么作为,你怎么会有如此消极的想法啊。”
凤竹有些低落地说道:“我还能指望有所作为吗,我现在就是想隐姓埋名做个木匠,养活我们兄妹就行了。哪能像两位大人……对了,我还没有请教两位大人现在都是官居何职,就唐突的和二位交往,实在是冒昧。”
张仪说道:“以许兄的才华,如果进入仕途,肯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也只是因为天意弄人,让许兄遭此劫难。像我当初也是因为你的搭救,后来才高中状元。再后来做太原知府时,又险些丧命。也是我命不该绝吧,还幸运的认识这位白瑞兄弟,我们又在战场上协作多年。当今皇上还特地表彰我们的功绩。我现在也就是一个批阅文章大学士,而白瑞兄弟则被皇上亲封为‘常胜将军’。”
凤竹说道:“张大人和白将军都是国之栋梁,以前我不知道白将军的身份,还称将军为白兄,还望将军恕罪。”
白瑞有些着急地说道:“我本来意思就是我们三人可以兄弟相称,我们能在一起喝酒,就是缘分嘛。何必在乎什么官位级别。我现在有个提议,之前我跟大哥已经结拜过,那现在我们三人这么投缘,不如都结为兄弟,也学习下桃园三结义如何?”
张仪和凤竹互相看看,然后都笑了起来。
张仪说道:“兄弟这个提议很好,许兄又没什么异议,那我们就效仿下古人吧,来我们先干了这杯。”
之后,三人又都问了八字,拜为兄弟。凤竹也只比白瑞大一岁,那张仪还是大哥,白瑞成三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