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紫安慰着梦珍一会儿,要告辞离开了,说是回去收拾一下。
“艾紫姐,我今天和你一块睡!因为我觉得自己肯定要失眠了!”梦珍说道。
“好,好。我们可以一起聊聊天,反正明天我也要走了!”艾紫说道,“我收拾完就来找你!”
“嗯。”梦珍点点头。
艾紫走后,梦珍感觉有些疲惫,躺在软软的床上休息,眼睛看着天花板,回想着刚发生的一切。这麽美的一个地方,条件还这样好,住在这里的人怎麽会舍得离去呢?美好的一切,却如昙花一现,不久就要消逝了。我才来几天,就觉得这样揪心,院长呢?会更难受吧?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咚咚——”梦珍赶紧去开门。
“梦珍,这是我的镜湖岛一卡通,你明天出去玩的时候,吃饭买东西可以用它,反正上面也没有太多钱,我也用不到了,算是给你的礼物吧!”艾紫把那张卡递给梦珍,“这是我的专属贵宾卡,去一些我设计的服装店买衣服花很少的钱哦!”
梦珍心情有些沉重,默不作声。
“还有这是你在我的卡上刷的三百元钱,我知道你现在是学生也没多少钱,都拿着吧。”艾紫说道。
“不,我不能要。”梦珍说道。
“都拿着,这卡上的钱月底都会清零,不花也会没有的,所以不要再客气了。”艾紫诚恳地说道,把卡和钱都塞到梦珍的背包里。
“谢谢你,艾紫姐,不过我都没有心情出去玩了。”梦珍垂头丧气地说道。
“不要这样,孤儿院拆迁不等于世界末日!”艾紫静静地说道,“就算真的世界末日来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勇敢面对。”
“是吗?话语总是轻易说出口,可是惨淡的现实仍是惨淡的现实。”梦珍说道。
“哦?这是梦珍吗?我觉得不像啊?年轻人不要悲观嘛!”艾紫笑着戏谑道,“不过你说的也对也不对!”
“哪里不对呢?”梦珍问道。
“在同样地境遇里,不同的人面对的态度不同,所以会有着不同的未来。”艾紫说道,“梦珍,你会是那个面对困境,做得最好的那个人吗?”
“你觉得我会吗?”梦珍问道。
“我以前觉得你是,现在觉得又不是了。”艾紫说道。
“我,我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信心。”梦珍垂着眼睛。
“你会有的!”艾紫肯定地说道,“我不会看错人。”
梦珍只能心虚地苦笑了一下。
床很大,两个人蛮能容得开。
梦珍来了这一段时间,一个人住这麽大的房间还真挺空旷与孤单的,这一次有艾紫姐在身边,却是要分别的时候,心里凄凄凉凉的。
“艾紫姐,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冷,冷得像是一块冰。”梦珍说道,虽然这是盛夏,梦珍的手心很凉。
“你是今天突然受了打击而已,总会好过来的。”艾紫扭头看看躺在一侧的梦珍。
“会吗?我总感受不到会有好过来的迹象呢!”梦珍心灰意冷地说道,“孤儿院真是要拆的呀!如果不拆,心情就一下子好了啊!”
“是啊,孤儿院不拆多好!其实我一来这里的时候就觉察出,孤儿院存在着潜在地危险,孤儿院的存在与一些生意人的想法有着很大的冲突。”艾紫说道,“不过我总觉得,拆了孤儿院也不定都是坏事。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嘛!”
“哦?可是小孩子都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呀?”梦珍说道,“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啊!”
“失去了别的呢?或许不会有了。失去了家可以再拥有新家啊,”艾紫说道,“换一个环境,对于孩子的成长或许还是一件好事吧!这里的孩子很幸福,很单纯,需要经过一定的磨练才能真正的长大。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比如你我,都不能永远活在温室里的,终究要走出去经历风雨的!”
“艾紫姐,你说的太好了,我觉得你真的好坚强啊!”梦珍觉得听了艾紫的话,感受到了一种力量。
“坚强有时是被逼出来的!呵呵”艾紫说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叫做‘如若不坚强,懦弱给谁看?’遇到麻烦,干等着别人来帮你吗?不可能的。别人有困难,你可以无私的去帮助他,但是不要去指望着别人的回报,这种心态只怕是会落空。”
“这叫把赌注压在别人身上,还不如压在自己身上?是吧?”梦珍说道。
“不错哦!有点开窍了。”艾紫说道。
“哈哈,我们好像是在讨论很深奥的哲学问题呢!”梦珍笑道。
“嗯。谁说不是呢?人活着就是一种哲学嘛!自理哲学——自己管理自己的哲学,世界观,方法论不对头就会出问题。”艾紫沉吟道,“我的哲学就是——无论什麽时候,都要坦坦荡荡,客观公正地认识自己,从容地应对一切!活的一定要健康开心自在!”
“艾紫姐,说的太棒了!你懂的好多,你以前是什麽学校毕业啊?”梦珍问道。
“我一开始只有读过小学而已,后来念了成人学校,也读了很多书。”艾紫轻轻地说道,自己的心不知被什麽东西抽打了一下。
“那你的服装设计从哪学的呢?”梦珍好奇地问道。
“这,这。。不要问我。。”艾紫沉默了,可是那陈年的往事,一幕幕展现在自己眼前,依然清晰可见,以为早已忘却,原来只是不愿想起。那些令人锥心刺痛的场景,如同一根钢针,扎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令人痛的撕心裂肺。又像一条毒蛇,紧紧扼住咽喉,让人无法呼吸与解脱。
艾紫觉得自己心口一下子剧痛起来,她“腾”一下子坐起身来,咬着牙齿,脸部无法控制地抽搐起来,紧抓着薄被,“啊!啊!”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艾紫姐,你怎麽了?”梦珍不知道怎麽回事,也一下坐起来,搂着艾紫的肩膀,拍打着她的后背。
“不要问我,不要提这些。。”艾紫痛苦地喊着。
“嗯,不提不提。。”梦珍心一下子揪起来,看来艾紫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自己无意的话刺痛了艾紫吧。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那怎麽可能会是我!为甚麽?为甚麽?”艾紫哭着失声的喊道,这些话语像是卡在喉咙里,很困难地发出音来,“一场噩梦,噩梦啊!岛主,你在哪?你在哪里?救救我啊!。。”艾紫呼吸很困难,抱着自己的头,蜷缩成一团。
“艾紫姐,不要怕!不要怕!我在这里!”梦珍紧紧抱住艾紫,给她一些力量,艾紫姐肯定经历过什么恐怖的事情吧?
艾紫紧紧抓着梦珍的胳膊,死死地,梦珍感觉到这力道好大,痛的呲牙咧嘴,努力地忍着。
过了好大一会儿,艾紫渐渐平静下来了,出了一身的汗,头发都湿了,双目无神地坐着,一动不动,梦珍借着月光看到似乎艾紫的魂魄已经走掉了,丝毫没有生气,这还是那个刚才谈笑风生的她吗?
梦珍打开灯,洗了一块毛巾,给艾紫擦擦汗,艾紫一下子把毛巾扯了过去,恨声说道:“没想到可恶的你,还能折磨到现在的我。”接着慢慢闭上双眼,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
艾紫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她的降临似乎没有像普通人家,那样给家里人带来欢乐。全家人喜欢男孩,艾紫这个名字只是‘爱子’的谐音,艾紫从小读书用功,尤其擅长绘画,经常是班里板报的主办者,各个学校比赛中,艾紫也总是第一名,但是读到小学毕业,家里人便不许读了。下了学的艾紫经常会收集画报,留意外界关于美术,设计方面的讯息。后来嫁给一个在外务工的男人张四,艾紫本来是不同意的,因为这个男人长得很丑,而且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张四是个很会花言巧语的人,加上在外打工存了一些积蓄,艾紫家里对其还是很满意的。他后来许诺艾紫以后带她到大城市里去生活,这是艾紫一直憧憬的,一直以来都想到外面看看,渐渐也默许了这件事。
不过婚后真的来到大城市江北城,艾紫发现那些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大城市是属于有钱人的,自己和丈夫住在一个极其破烂的地方,生活环境还远不及家里。每天做着苦工,似乎无穷无止,更可恶的是张四好吃懒做,生活越发艰难。
后来丈夫张四和一帮混混经常来往,染上了毒瘾,竟然逼迫相貌姣好的艾紫去卖身赚取毒资。艾紫坚决不从,张四就把艾紫锁起来,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艾紫觉得每一秒都活在地狱里,后来艾紫趁着张四喝醉酒的机会逃了出来。
后来艾紫辗转来到了紫金城,自从逃出那个魔鬼呆的地方,身体虚弱地艾紫只能过上讨饭的生活,虽然身体状况恢复了一些,艾紫并不打算找工作,也不想正常地面对任何人,只想在这破衣烂衫的掩盖下苟延残喘地活着,人早已逃出来,心就难了。。就是在一次乞讨中,艾紫破天荒地给一位长者说了一句,您的领带颜色不搭,引起了这位老人的注意,老人对艾紫关于美学提出了几个比较专业的问题。其实艾紫天天没事坐在这就是从头到脚地研究人,加上本身就有些知识储量,加上日日思索研究,对于审美,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判断体系。那些问题对艾紫简直小菜一碟,所以对答如流。她后来知道问她问题的这位老人就是建筑界和美术界很有声望的斯震岳先生,从此自己的命运就开始转变了,在斯震岳先生的帮助下,不仅上了自己最想上服装设计学校,而且还开了一家服装店。
命运看似一帆风顺了,可惜后来参加了一场服装设计大赛,老天又给艾紫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对那次比赛,艾紫记忆太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