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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两个人对着一台电视机。
“大成，我想请同事吃顿饭，你说在家里搞呢？还是去外面搞？”
“家里搞显得你有诚意，外面搞显得你舍得花钱。”
“那也就是说，家里搞是不舍得花钱，外面搞是没诚意咯？！”
“你最近怎么总那么悲观的？”
“不是我悲观啊，你们城里人真没意思，特别是那个王娟，整天找机会挖苦我，活脱脱的一个小市民。”
“怎么变成我们城里人了，你还不是？本地方言说得比现在的大学生说英文还流利，城市建设也少不了你那份，每个月就是靠你们交的税才能养活我们这些公务员啊。身份证上是，本质上也差不多是了。”
“我也以为我是，好像一加一等于二，那是约定俗成，可人家就认定了你不是，你就不是。”
“那下次带她去你们家，然后也数落数落她。”
“哈哈，可我还是没想好是家里还是外面？”
“家里上半场，外面下半场呗。”
“那也太铺张了。”
“老规矩，我给你贴一半，大不了我贴外面一场。”
“好吧，你真好，老公真好。”
男男对着大成又亲又抱，大成喜极，“老公”二字喊得还挺顺耳的，就算是没凭没据的也听得过瘾，就好似男男所谓的约定俗成似的朗朗上口。
周若心的病没好，还坚持要亲自去接小姚姚放学。心头肉，心头肉，到了可能会丢失的时候就特别心疼，乃至付诸行动。若心深信，临时就得去抱佛脚，垂死必须挣扎一番。
幼儿园门口的车队，打头阵的就是若心的，抱起小姚姚就往车上塞，生怕他被猛虎野狼叼走似的：“吃什么？肯德基？还是必胜客？”
“爸爸平时都不准我吃这些。”
“那你想吃吗？”
“当然想。”说着说着，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下来，“我要吃肯德基的烤翅，必胜客的大虾披萨。”
还是孩子真诚，喜怒行与色，凡事看看表面就能摸透他们的心。要不是若心总是惯着姚姚，纵容他吃这些垃圾食品，小姚姚这会儿可能还不太愿意上她的车。但没法子，只能一如既往地惯着，更何况她自己也爱吃这些垃圾食品，长那么大还真没出过什么毛病。
小姚姚一高兴就给爸爸打电话：“妈妈带我吃好吃的去，要是你下次不让我吃肯德基，我就跟妈妈，不跟你了。”
这孩子的心还是向着爸爸，若心听罢有些生气：“不能这么威胁你爸爸，听到没。”
只听哇啦一声，小姚姚便哭起来：“爸爸不给我吃，妈妈又凶，我没人要没人要了。呜呜呜呜呜。”
刚才还看着挺单纯的一个娃娃，怎么一下子变了样儿了，若心心想：“这点肯定是传染老姚的，都是你爸爸的错，好好的孩子，这么小就会耍心眼了。”
话没说完，姚姚便自己下车，没关车门就小老鼠似得消失的无影无踪。若心一阵后怕，乱了阵脚，打了周妈妈的电话，也打了姚建设的电话。
姚建到场便世界大战似的不可收拾：“你怎么看着孩子的，怎么能让他跑了。”
“我还没问你呢，你究竟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什么？”
“说什么？总是带你儿子去不干不净的地方吃东西，我能不说两句吗？”
“这下子把孩子吓跑了吧，你还好意思说，姚姚本来很乖的，还不是被你教坏的，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别在这儿添油加醋的，你懂怎么教孩子吗？”姚建设指着若心的头，“告诉你，要是姚姚不见了，我跟你没完。”
“孩子也有我一份，就你担心吗？这事能怪我吗？本来他挺开心的，就是你那个电话惹的他，现在好，把他吓跑了吧。”若心还病着，声嘶力竭的争吵让她的心都快碎了，碎片顺势啪啦啪啦地落下来，突然她坐在水泥地上，一蹶不振。
直到外婆点醒了当事人：“你们这时候了还吵，孩子都找不到了，如果再找不到就得报警了。”
若心这才举起电话：“男男，我们家姚姚不见了，你一个同学不是做警察的吗？你帮我问问。”
男男惶恐：“你别着急，你先打110，然后站在原地别动，我这就过来。”
男男正在跟客户谈业务的事，若心的事把她给吓坏了，赶紧放下手上的工作：“实在对不起，我姐姐的儿子找不到了，我得跟着去。”
“那要紧，那可是你亲外甥，快去吧，我自己办下。同样是为人父母，我能理解。”
男男招呼小吴帮忙处理下，拿了包，没换衣服就出了单位的门。
王娟挑刺：“这银行的门随进随出的吗？哎，这男男仗着自己有本事，就是不一样啊。”
一边的出纳：“当年你也就机会晋升的，只能怪你当时难产休假了一整年，没赶上好光景。”
“我的女儿啊，哎，我可是为你才牺牲了那么多啊，但愿能有点出息。还真别说，我女人现在长得可白了，脸蛋儿和刚剥出的鸡蛋一样，一会儿我给你看照片哈。我现在就娇养着，到时候找个有钱的老公，可以幸福一辈子。”王娟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反正她每天都重复这些话题，不烦不腻，听得人也习以为常。
“没错，我也这么看。对了，你们家老徐的破屋什么时候拆迁啊，不是都已经说起有一年多了啊。”
“谁知道啊，拆迁也得等大队的通知吧，说起来那破房子也该拆了，荒着算什么事啊，现在都成了垃圾场了。”
“你那房子要是拆了，那你也不用在这儿怨天尤人了。”
“是啊，要知道，现在住的那套才六十平方，还是老徐他们单位分配的，还说是最后一批能包分配的。哎，都住了十几年了，别人的房子是越换越大，我们倒好，二十一世纪初到现在每天都在原地踏步，你说我们行里怎么就没给我也分配一套，好歹是老员工。”
“你想得美吧，还分配，给你交足了公积金算是给面子的了。”
王娟听到这儿，憋屈极了，放下手上的工作：“不做了，做那么拼命干嘛，又不是赶着投胎，也没多发我工钱，明天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