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拜访
1
“你们这是要去哪？”薛寒问道。叶冰拉着她不放，说：“去了就知道了。”如雪笑着掀起帘子，说：“大姐请上车，咱们去故地重游！”“到底是哪里？”薛寒有些好奇地问。“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如雪笑着说。薛寒镇定下来，上了马车。“我也去吗？”凌崆问。“你不想去就不用去。”如雪说。“当然去！”凌崆说。“坐稳了，驾！”叶冰一时快马加鞭。
如雪跟凌崆讲起了河神祭，讲起了那间小屋、那个竹筏、那天的河流，当然还有妙雅和不知名的老伯。她第一次讲得那么详尽，仿佛当年的情形再现一般。薛寒偶尔会插上几句，两人有时会回过头来自嘲一番，凌崆听得很认真，只是问了几句“后来呢”。他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仪式，不知道那么小的她们差点葬身河底。
“当时怕吗？”凌崆问。“怎么可能不怕？”薛寒笑着说：“虽然年纪小，不太懂什么是怕，但回头想想，从那以后见了江河湖海就退得远远的，洗个脸都不敢用多了水，还是过了好些年才敢去打井水的……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给吓的呢？”如雪笑笑，说：“冰儿在河里喝了不少水，第二天照样去那里帮大婶洗衣裳，那才叫厉害呢！”“你在河边长大，应该不怎么怕吧？”凌崆问如雪道。“不一样，家旁边的河流很缓很舒服，那条河很急，就像野兽张着嘴要吞人似的。要不是那个老伯及时赶到，我们绝对一个也活不了。”如雪答。“真的要好好谢谢那个老伯，不过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薛寒说。“找到妙雅就可以找到老伯。冰儿来找过，没找到，等下次河神祭的时候可能会找到。”如雪说。“八年了，还找得到吗？其实我并不想回到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薛寒喃喃地说。
凌崆望着如雪，隐隐地心疼着。她从来都是什么都不会表现出来的人，即使受了那么多苦，即使被那么多人误解，她也没有说出来过，是不愿意去辩解，还是真的没有一个值得告诉的人？“雪儿，我以后不会让你再经历这样的噩梦了。”凌崆默默地想。
2
薛寒刚要下车，一见外面的情形又赶忙躲了回去，问如雪道：“怎么是这里？你们骗我？”“让人等久了不好。”如雪说着就拉她和叶冰就下了车。
“让我看看”，龙夫人上下打量着孟凌崆，说：“这就是我那侄女婿，不错不错！”“婶婶，您怎么出来了，在里面等就行了。我们过来就是让您看个够的。”如雪笑着说。“你婶婶就是宠你！先进屋吧，外面冷。”龙子贤说。如雪挽着龙夫人。凌崆与龙子贤并排，薛寒叶冰与府上的其他人一起进了门。
如雪、凌崆向二老敬茶之后，龙腾飞才携妻妾前来。“难得你们新婚燕尔，四处奔波。”龙腾飞有一丝不悦地说。“婶婶，有人不喜欢见到我……”如雪委屈地说。“怎么会呢！他这几日太过繁忙，朝上事情不顺，对谁都这样。你也知道他是有口无心……”龙夫人解释道。“妹妹，”秋葵迎上来，笑着对如雪说：“听说你成亲了，竟然都没有请嫂子去喝喜酒……就是他吗？果然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嫂子！”凌崆恭敬地叫道。秋葵喜上眉梢。过了一会，如雪想起站在一边的另外一人，对凌崆说：“那位是龙腾飞纳的妾，有着倾国倾城之貌的美娘。”一直被冷落的美娘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了，忙上前无比娇柔地行了一礼。凌崆忙回了一礼，道了句“二嫂子”。美娘一时乐开了花，眉目间也透着笑意。
“婉妹！”秋葵惊喜地拉住薛寒，说：“你回来了。”众人这才注意到人堆里的薛寒和叶冰。一跟随文婉许久的丫头跑过来，又哭又笑地叫着“二少夫人”。如雪大笑起来，说：“觉得像吗？我也觉得，不过，大家还是认错人了。她不是什么二少夫人，不是文婉。她只是我府上的薛寒。”美娘问呆立的龙腾飞道：“文婉是谁？”龙腾飞没有理她。
薛寒叶冰向龙子贤夫妇行了一礼。叶冰抢先说：“我们是尤府的丫头，跟随小姐姑爷来的。”薛寒便没有说什么了。“过来，让我看看。”龙夫人指着薛寒温和地说。待薛寒走近，龙夫人仔细看了看，说：“果然不是，婉儿耳边有一颗痣，这姑娘没有。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雪儿，你知道我是极疼婉儿的，你可舍得让她替婉儿陪在婶婶身边？”“雪儿不能常伴婶婶左右，婶婶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自然再好不过。我就怕堂兄又嫌我送的人不好。”如雪故意瞟了一眼龙腾飞，说。“那也要看这人愿不愿意留下。我龙家从不强人所难。”龙腾飞说。如雪走到龙腾飞面前，小声说：“你就偷笑吧！留不留得住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薛寒仍是低头不语，龙夫人笑着说：“留下留下，都留下。雪小姐和姑爷住厢房，薛寒住婉儿的地方，这丫头也安排间上房。”
龙腾飞很是失态，人人都看得出他与平日里有些不同，却也道不明白到底是哪种不同。是高兴，是惊喜，还是五位俱全？
3
“少夫人见雪小姐晚上吃得少，便命人熬了些燕窝，特此送来。”丫环微笑着说。“替我谢谢嫂子，下去罢。”如雪说。待房门关上，如雪便把燕窝往凌崆面前一推，说：“上好的血燕，不要浪费了。”凌崆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说：“既然知道就吃一点。”“她是待人极好，但我就是不喜欢。”如雪撅着嘴说。凌崆十分享受地喝起血燕，还不忘赞叹：“这血燕上好，厨艺更好，不愧是好东西。”“那就多吃点，我家里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如雪有些生气地说。“好东西是好东西，却不是我这样的人有福消受的。这样端回去才不会失礼。她是龙府的少夫人，是你的堂嫂，不管怎样都该给些薄面，更何况她做得合情合理没有半丝不妥。如果不是因为薛寒，你就不会对她有偏见。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觉得她很好……”如雪平心静气地想了一会，说：“我知道。她什么都好，龙家上下对她赞不绝口，在外也是出了名的贤妻，但我总觉得怪怪的。她什么都做得太好太周到了，什么事都知道更知道该怎么做得更好。那个美娘一脸狐媚像，让人看了就讨厌，你们男人却个个垂涎三尺，望眼欲穿！”凌崆忍不住笑起来，说：“你这是妒忌，还是恨？或者是后悔送薛寒回来了？”如雪仿佛被抓住了狐狸尾巴，有几分丧气地说：“算不上后悔，却少不了担忧。姐姐是爱龙腾飞的，龙腾飞也是。我以前以为没有龙腾飞，姐姐也会过得好，但她并不开心。”“如雪，如果真的相爱，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幸福的。你不必太过担忧。”如雪别过头去，说：“我知道了。”
凌崆突然抓起如雪的手，问：“无论什么样的日子，你都会和我一起过吗？”“你采草我捣药，你喝茶我煮水，你下棋我洗子，你耕田我织布都行，但是你讨饭我拿碗就绝对不行，你应该不会沦落至此吧！”如雪笑着说。“那如果我封侯拜相，光耀门楣呢？”“你志向远大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说不定是你嫌弃我这糟糠之妻……”“绝对不会”，凌崆抢着问：“你会不会……不喜欢？”“怎么会呢？我也希望你有一番作为，只要你待我好，我就对你好，像镜子一样。”“那如果我无意间伤害了你呢？”“你今天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啊！”如雪不耐烦地说：“你敢伤害我，我绝不饶你，无意的也不行。”凌崆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仿佛自己真的伤害了她似的，不觉笑起来，走过去抱起了她，在她耳边小声说：“夜深了，该休息了。”如雪红着脸小声说：“放我下来。”“雪儿，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凌崆在她耳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