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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下)

终于,看见儿子郭天亮站在门外,郭大海和张桂芝仿佛轻松了一些,把儿子带进屋

,郭大海和张桂芝都没有说出一句狠话,也并没有埋怨儿子,连儿子消失的这段时间发

生的事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儿子,关心着儿子。王莹莹终于看见了郭天亮的父母,她感

觉郭大海夫妇很慈祥,很关心郭天亮,那种出于心底的慈爱,是自己从没经历过的,她

在想,也许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充满温暖的家。郭天亮的父母带两人来到了刚刚收拾好的

房间,先让两人睡一觉,解除一路上的奔波劳累。躺在自己家的炕上,郭天亮终于放下

了担着的心,也感觉到了安详,闭上了灯,握着王莹莹的手,睡着了。这是跑路以来,

第一次关上灯睡觉,很香,很甜。少了担心,少了害怕。

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家,感觉着那份只有家才能带来的安全感,郭天亮轻轻地笑了

一声,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了家的安心。也许是昨天真的很劳累,并没有发现家里的

猪和羊都没有了,早上起来发现了这一切的郭天亮很疑惑,为什么今年家里没有养呢,

就算没有买新的猪苗,可是,自己家还有很多母猪啊,应该也会下啊?他并没有意识到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母亲并没有说什么,父亲说身体原

因才没有养,郭天亮信以为真。吃饭的时候,郭天亮的母亲吃得很少,而且还经常皱眉

,郭天亮感觉到了一切并没有父母说的那么简单。

这一天,因为郭天亮的回家,郭大海把消息告诉了家里所有人,让家里人来聚一聚

,也是为了感谢亲人的关怀吧,郭天亮的哥哥张旭因为有事去了外地,所以不能来,而

二舅和大舅要上班也不能来,只有爷爷郭长青、老舅张艳才、大姨张桂英和小妹李睿来

了,饭桌是说话聊家常的地方,通过大家的谈话,郭天亮大概的知道了,自己父母过得

是什么日子,也大概的想象到了父母在自己没有音讯的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默默地听

着,饭桌上郭天亮一句话也没有说,饭后,给大家泡了茶,一边喝茶,郭天亮的老舅张

艳才一边拉着郭天亮说这话,说着张桂芝病的差点离开人世,说着郭大海喝酒成瘾,说

着家里糟糕的近况,这一句句的话语,犹如一把把尖刀刺进了郭天亮的心理,此时此刻

,郭天亮唯有保持沉默,默默地谴责自己。王莹莹对于郭天亮亲人们表达出的关心和那

血浓于水的亲情感染了,眼睛红红的,一只手紧紧地搂着张桂芝,仿佛那个痛苦的日子

她亲身经历过一样。她理解了父母的伟大,也看见了在东北那一家有事多家援手的温暖

。天不知不觉的黑了下来,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张艳才告诉郭天亮,去姥姥家坐坐,说

郭天亮的姥姥很想她,帮着母亲刷刷碗,陪父亲聊聊天,这种感觉,原来的郭天亮经常

遇到,可是从没有今天这样,感觉这是多么的来之不易,这是多么的令人珍惜。

郭天亮就这样渡过了自己回来的第一天,知道了很多,也在心里压下了很多,自己

的父母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愿将所经受的痛苦告诉郭天亮,郭天亮觉得自己的罪孽很重

,看着窗外那皎洁的月亮,他叹了口气,旁边的王莹莹明白他心里积压了很多的负罪感

,可是,只能劝说一切会好的,让他珍惜以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只好抱住郭天

亮,希望可以用温暖告诉他,身边还有自己陪伴着。今夜注定是无眠的夜晚,两人都没

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着。同样,隔壁的郭大海和张桂芝也失眠了,张桂芝感觉很不

真实,自己的儿子真的回来了,这不是梦,而郭大海看着妻子因为儿子回来激动地哭着

,心里说不出是喜是悲,只好陪着妻子,劝说着。

无论是哭是笑,太阳依旧会升起,这是郭天亮回家的第二天,早上起来,郭大海就

去收拾院子了,而张桂芝也做好了早饭,只等着王莹莹和郭天亮起床。看着勤劳朴实的

郭大海夫妇,王莹莹真的很喜欢这个家,虽然并不富裕,可很温馨。吃完饭,郭大海出

去放牛了,张桂芝绷着新做的棉被,王莹莹和郭天亮陪着张桂芝聊着天,也许这种简单

而又平淡的生活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开心的时间过得很快,下午,郭天亮的老舅打来电

话,让郭天亮去他家,可是刚刚回到家的郭天亮真的不舍得出去,回绝了,坐在炕上,

三个人打起了扑克,而郭大海则是坐在炕边看书,也许真的是儿子回来了,张桂芝很开

心,身体渐渐地好了起来。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当聊到王莹莹的家里时,郭大海发现一个问题,虽然王

莹莹是个好女孩,父母离异的家庭也并没有什么,可是两个人的恋情王莹莹的父亲竟然

不知道,更令人担心的是,王莹莹不念书随着郭天亮回家也被隐瞒了,这怎么可以,郭

大海夫妇深知担心孩子的那种痛苦,所以明确表示,要尽快告诉王莹莹家里,两人在一

起的事情,更要说明王莹莹在郭天亮的家。这可难坏了王莹莹和郭天亮,毕竟王莹莹才

十九岁,如果王莹莹的父亲不同意,那怎么办?但是郭大海夫妇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两

人只好答应了,只是需要时间去劝说王莹莹的父亲。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郭天亮回来的第三天,郭天亮的爷爷郭长青来了

,中午刚刚洗完澡回来的郭天亮看见爷爷坐在炕上,很开心,爷孙两个聊了一会天,等

到郭大海回来,张桂芝也做好了饭,坐在饭桌上,郭长青和郭大海都喝了很多酒,这场

饭吃了很久,直到天黑才结束,本来打算王莹莹和郭天亮去送郭长青的,毕竟郭大海也

喝了很多酒,可是,不知为什么,郭大海坚持着要去,最后决定,郭大海和郭天亮父子

送郭长青回家,到了爷爷郭长青的家,郭天亮终于明白了父亲坚持的原因,原来是父亲

不可以在母亲面前哭泣,所以跑到爷爷家来放声的大哭一回,这是郭天亮第一次看到刚

强的父亲流眼泪,也是真真切切的了解到了,自己消失的那段时间,父母心里究竟承受

着怎样的伤痛,他感觉自己真的是一个不孝子,坚强的父亲尚且如此,那么母亲呢?郭

天亮觉得自己真的无可原谅,在心里,高山般的父亲这一刻显得那么的无助,也许是哭

出来,对于郭大海来说是一种解脱,哭出来,他的心里会好受一切,可是,看见父亲哭

泣的郭天亮,突然感觉自己是一个罪人,伤害的不是别人,而是生他,养他的父母,这

种罪过也许父母可以原谅,但是,郭天亮自己绝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跪在了父亲面前

,搂着父亲,跟着哭了起来,郭大海抚摸着郭天亮的头,慢慢的稳定了情绪。

回到家里,郭大海仿佛没有哭过一样,继续看着自己的书,并未在妻子的面前表露

什么,而郭天亮的心却不能平静,他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蜷缩在被子里面,无声

的哭泣着,只有这样,他才会感觉到好受一些,并不知道,王莹莹也回到了屋子里,正

看着不住抖动的被子而泪如雨下。也许是哭的累了,也许是暂时的得到了缓解,郭天亮

掀起了被,这个时候,王莹莹已经去了父母的房间,所以郭天亮并不知道,自己的哭泣

被看见了,坐了起来,洗了一把脸,静静地待了一会,觉得已经看不出来哭过的痕迹了

,郭天亮走出了屋子,来到隔壁,看到王莹莹正陪着母亲聊天,郭天亮觉得自己很幸运

,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如果不是王莹莹的存在,也许家里的气氛会很紧张也说不

定。陪着母亲聊了会天,看了会二人转,两人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关了灯的郭天亮与王

莹莹两人,并没有像往天一样说悄悄话,而是相对无言,也许,这一刻就是此时无声胜

有声吧,王莹莹握住了郭天亮的手,不知怎么,说了一句“想哭就哭吧,别忍着。”听

到这句话,郭天亮的眼泪像绝了堤的河水,难以停留。也许是有人理解自己吧,郭天亮

有种解脱的感觉,就这样睡着了,看着怀里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郭天亮睡着时那安逸的

表情,王莹莹的眼角流出了开心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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