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辉流那并没有呆多久,我便赶了回来。之后的两天也没什么事,只是照常听教授的课,照常做笔记,“竖头”也没再找过我的麻烦,一切看去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然而,暴风雨往往就是隐藏在平静地水面之下,它终于还是承受不住水面下的孤寂了。
因为想开始写本书,所以这几日我一直窝在教室里看书,思考。这晚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可房间内一个人也没有。二哥和徐言只说出去喝酒,要我去,我说要想写新书的事情,大纲人物情节都还没定下来,所以推脱了说下次我请。我站在窗前,眺望校园内的夜景,路灯的黄光是最醒目的,像一个个不寐的人,此时也有了些意兴阑珊。几栋大楼的灯都熄灭地差不多了,只有几间教室迸出些日光灯的白光。艺术楼似乎永不停歇,什么时候都能听见乐器的低唱,还有演奏者的心情。我想白绮是不是也在那里。然而,又觉得不太可能,她肯定不太喜欢与那么多人处在一起。关于乐器,小的时候,我也想过以后有空了要学一种,比较来比较去,还是觉得箫最好。因为便携带,声音也呜咽,很能奏出悲伤者的心声。在雪花狂舞的冬天,在落叶纷纷逝的秋天,独自一人站着或坐在某个地方,脉脉深情地奏一曲,定是美妙极了。只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似乎都不大可能,因为我总是被一些小事牵连,然后马不停蹄地去办,等到闲了下来,那份闲心早没了。
“你们怎么还不回来?”我对着电话那头说。
“你好,是林正先生吗?”传来的并不是二哥的声音,而是一个甜美的女声。
“是。你是?”
“这里是医院,请立即赶来,你的两位朋友受伤了。”
“严重吗?”
“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好,我马上到。”
我匆匆披上一件外套,装了三千块钱,锁上门,跑到校门口,在那里又拦了一辆出租车。街上人已经不算多了,所以车子在夜色中跑地飞快,像是一条穿行在深海中的鱼,迅捷无比。行了约十分钟,赶到了医院。
二哥和徐言还在沉睡未醒,头上脸上缠着些绷带。有一个小护士在旁照料,因为无事,便翻了本美容杂志在那看。看见我进来,又站了起来。
“我是他们朋友。”我说。
“他们已经没事了,只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所以还未醒。”小护士说。我听出来,她就是打电话的那个女护士。
“真是很感谢你打电话告诉我。”我说。
“不用太客气。”小护士说。
“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医院接到求救电话,就立马赶了去,在那儿只见到他们两个倒在地上。”
“哦?难道是路人打的电话?”
“或许吧!”小护士说。“反正现在他们已经没事了,还是等他们醒了再问问他们。”
“也是。”我看了看只有她旁边还空着一张椅子,便在上面坐下来。我开始打量她,戴着护士帽,留着精致的短发,皮肤很白,也是一个美人。“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不会。今晚我值班,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很多病人都睡了,只要过会巡视几遍差不多就可以了。”
“哦。”我说,“你们也蛮辛苦的。”
“还好啦!”小护士说,“我叫林露。”
“林正。”我说,“都姓林呢!”
“可真巧。”
林露是个很爱说话的女孩,然而这只是对她认为可以交往的人。假若对方与她性格相去甚远,那么她定然不会深交,最多礼貌性地打个招呼。这实在是一种既不伤人又不伤己的对人处事方法。
她说:“我要去查房了。”
我看了看时间,十二点。“时间可过的真快哪!嗯,你去忙。”
林露走后,我也没事做,盯着白色的墙壁看了一会,觉得眼睛累,便闭上眼。谁知竟睡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二哥已经睁开了眼,盯着白色的屋顶发愣,也没叫醒我。我走过去,“昨晚怎么了?”
“被人袭击了。”二哥说。
“谁?”
“上次的两个小混混。”
“哪两个小混混?”我迷惑。
“上次被你用砖头敲晕的那两个。昨晚我和徐言喝醉了又碰见他们,被他们两个逮到揍了一顿,想是这几天都守在那等着。”
“竟然会是他们!”我实在没有想到。“身上还痛吗?”
“本来不痛的,现在酒劲过了,就很痛了。”“怎么缠了这么多绷带?当不要钱吗?”
林露又走进来,问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我说。
“那多多休息,很快就会好的。”又走到徐言床边,看了看,见他没醒,对我打了个招呼,又离去了。
二哥和我都不再说话,我重新坐回椅子上,心里却在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你还坐着干什么?”二哥说。
“嗯?”
“现在是早晨了,还不快去买吃的。”
“你能吃得下?”
“我伤地是肚子和头,又不是嘴,为什么吃不下?快去,我很饿!”近乎咆哮地声音,想是真地很饿,饿狠了。
“还有我的。”徐言懒洋洋地声音飘来。说完,又把被子朝身上拉了拉。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的。
我无语。“你们真得受伤了吗?”
我在医院外面的早餐店买了些包子,牛奶,稀饭,还有饼。提着几个袋子回到病房,然后三个人狼吞虎咽。吃饱喝足之后,自然又是我一个人收拾垃圾。一切弄好后,一个男医生走了进来,查看了两人伤势,说了句调养几天就会好的,就离开往下一间病房去了。
我走到窗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医院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很多病人走出房间,有的坐在轮椅上,由护士或家属推着,有的在吃早饭。我看到一个老大爷坐在花园里假山旁的木椅上,披着件外套,闭着眼,深呼吸。过会,又站起身来,脱掉外套,伸了伸手臂和腿,开始做广播体操。一只燕子叫了几声又钻进另一个树顶,几只麻雀在啄食人吃掉的包子屑,听见有脚步声,也”嗖嗖“地几声飞走不见了。金光绽放,撒满整座医院。如果没有二哥和徐言受伤的事,对我来说,或者对我们三人来说,肯定是一个美好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