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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好久不见

有句话说,美好的都是失去的或者没有得到的,此刻拥有的顶多是差强人意的。金秋十月,丹桂飘香。这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句子,被各种人用作各种重要会议的开篇语。

桂花开放,芳气袭人。路过的人们都忍不住使劲嗅几下,因为那香气是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你刚才还闻到过,下一秒就闻不到了,待走几步,又感觉那香气逼人。

Z大有很多桂花树,其中一棵最高大的就在江枫寝室底下。他不用出寝室就可以闻到那沁人心脾的香味。

金九银十,十月将见底的时候,各种促销卖手机的人们终于陆续搬出了学校,食堂门口也显得宽敞起来。

江枫学习的劲头已经荡然无存,他觉得自己应该寻点乐子来缓解一下这漫长的无聊。从来在寝室上网的吴驰已经不知去向,他可能又有了新的目标。江枫便拨通了黄岩的电话,问他在干什么。黄岩刚刚起床,睡眼惺忪地回道,周末大清早的,能干什么,当然是睡觉啰。

江枫听他的语调,貌似还没睡醒,就说道,那算了,打扰你休息了,我挂了。

黄岩连忙说道,等等,也差不多该起来了。

江枫说道,那你有什么活动没有?一个人怪无聊的。

黄岩说道,你才知道啊!这些年,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现在已经适应了这无聊。你的路还长着呢。

江枫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说道,有个消息告诉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黄岩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问道,什么消息,速度说!

江枫就慢慢地说道,你从前不是喜欢吕虹吗?告诉你可能不信,她的上一任男朋友是我们寝室的。

黄岩便紧张地问道,什么上一任下一任的,好像她谈过很多似的。你那室友姓吴吗?

江枫有点惊讶,问道,你这都知道啊!是不是我以前告诉过你?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啊!

黄岩说道,那倒不是,是我自己查出来的。人家般配的很呢。

江枫便佯怒道,你怎么这么没追求,你管他们般配不般配。你喜欢就要去追求。

黄岩说道,你就会说风凉话,这么多年了,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会子发什么神经!我又没有你那么好命,走到哪都是莺环翠绕的。

江枫见他如此说,便回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懂你是个含蓄的人。但是现在机会来了,你应该考虑把握一下。据最新情报,他们刚刚分手,而且吕虹家里可能有些变故,你正好趁火打劫,乘虚而入。如果有意向,我马上给你弄到她的联系方式!

黄岩想了想,便说道,这件事再谈吧,得从长计议。

江枫只好说道,那好吧!再说。

黄岩说,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江枫问道,什么事情?说完他的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大约猜到了黄岩将说什么。

黄岩缓缓说道,就是,我看见艾紫燕又恋爱了。

江枫本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一个字:哦!

短暂的沉默过后,江枫故作轻松地说道,迟早的事情。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黄岩感觉很矛盾,只好说,事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吧。我真心觉得她还是不错的,可惜……

十一月的光景,天空灰蒙蒙的,还没到下雪的时节,然而天气是一天凉比一天了。江枫裹紧外套,快步向寝室走去。风吹过,略有些凉意,法国梧桐的叶子已零落一地。

江枫打开校内,又登上QQ,然后关掉校内,隐了身,面对着电脑发呆。人生到底是无聊的,没人陪伴,就想找个伴,以为有个伴侣日子就会过得有意思起来;有了陪伴,又觉得不太完美,不自由,还是单着好;单不了多久,又感到形单影只。江枫如此想道。

突然一声熟悉的咳嗽声传来,那是腾讯的消息提示音,江枫就是在这个声音中度过青春期的,自然无比熟悉。

一看是艾紫燕的信息,江枫的心情便有些复杂。他希望收到来自她的信息,因为毕竟处了那么久;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又希望她毫无音讯。

艾紫燕说道,你最近还好吗?

江枫故作轻松地回道,我很好。他想再说点什么,他有很多问题要问,然而却一个也没有问出口,打好的字删掉后又重新打,最后只剩下这几个字:你最近也好吧?

艾紫燕见他的QQ一直处于正在输入的状态,就耐心等着他发送,等了半天发现就只有这几个字,便有些失望地回道,我也很好。

聊天是无法进行下去了,江枫便在QQ好友上翻来翻去,又不想下线。他很想问艾紫燕又和谁恋爱了,但是碍于颜面,并没有问出口。良久,才听到艾紫燕又发信息过来了,内容是:如果我又恋爱了,你能祝福我吗?

江枫见她不打自招,心中如倒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便说道,为什么要祝福你?

艾紫燕难过地说道,你是我的初恋,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发送完毕,她的眼泪已经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江枫有些生气,心里想道,什么初恋不初恋的,才分手没多久就又跟别人恋爱了,还要我祝福!便回道,我永远也不会祝福你!

于是不再聊下去,关掉QQ,郁闷地看向窗外。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海枯石烂都是扯淡,不过是新人换旧人而已。江枫感觉像受了某种侮辱。

艾紫燕回到寝室,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梅芝慧对她说道,怎么没出去浪漫浪漫?像我这种孤家寡人的才会无聊地在寝室宅着。

艾紫燕说道,没心情。

梅芝慧说道,是不是前任又来骚扰你了?我告诉你,果断别理他。现在你这任比他强多了。

艾紫燕问道,为什么?

梅芝慧说道,这还不明摆着嘛。人家都喜欢你这么久了,对你又好,千依百顺。哪像那个江枫三天两头地惹你不开心,还有外遇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艾紫燕听她如此说,便稍稍地宽了些心。既然他根本不在意我,那就随他去吧。她在心底想道。就在这时,夏华发短信过来了:老婆,在干什么呢?好想你啊!

艾紫燕回道,天天见面,有什么好想的。

夏华回道,我本来在图书馆看书的,就坐在你常常坐的那个角落,看着看着,就突然想你了。

艾紫燕心里才有些温暖,也许这个才是适合自己的人吧,她在心里想道。

于是回道,好好看书,要是有挂科的,我就跟你分手。

夏华回道,那谨遵老婆大人教诲!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去,每个人却有属于自己的心理起伏。黄岩得知吕虹的事情后,很为她担心,他很想和她见一面。他对自己说道,如果今生有缘重逢,一定要完整地告诉她,自己是多么喜欢她,也要把那些为她写的诗给她看。无论结果如何,至少自己说出了在心底藏了很久的秘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努力过,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江枫想起可可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自己在得知艾紫燕又恋爱了后,果然有些难过。

但他并不想复合。他只是不相信,曾经那么相爱,怎么这么快就能移情别恋。难道是看错了她,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过一个跟万千少女一样的女孩子而已。

每一个热恋中的人,都会产生错觉,以为对方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存在。等到激情消褪,就慢慢地发现对方的缺点,然而也还能容忍;等到毫无激情的时候,便越看越不顺眼,觉得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简直无法忍受了,于是出轨的出轨,分手的分手,离婚的离婚。人们说,那是审美疲劳。

也许正如尼采所说,人世间没有永恒的爱情,那些长久在一起的人们也不能证明什么,也许只是由于惯性才一起下去的,也许是因为没有其他的际遇。一个人没有出轨,那是因为他受到的诱惑还不够大。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

转眼又到了光棍节。人们都在期待些什么。人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欲望寄托在某个节日上,仿佛那样才能心安理得。除去人们加在这个节日上的那些特殊含义,每一天都是同样的。但是这已然成为人们的默契,这样各种异于平常的举动便有了借口。

光棍节,脱光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天,大家心照不宣地准备着一场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

江枫并没有去凑热闹,他很淡定,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了人生的方向。

晚上,出去的人们自然有了浪漫的安排。那些怀着期待却终于什么也没有发生的人们,便在楼道里聚会。这是一场无人组织却声势浩大的派对。大家即兴地表演着各种节目,闹得不可开交,整个走道里都是人。在外人看来,这多少有点不正常,然而身处其中的人们却玩得十分开心,毫不在意。

江枫见寝室是呆不下去了,便下了楼,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看到一对对的恋人牵手路过,觉得有些许的温馨。路灯寂寞地发着昏黄的光,把人影拉得很长。江枫踏着落叶走在路上。

不知不觉便走出了校门。马路上,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人们步履匆匆,仿佛企图抓住时间的尾巴,不让它溜走。江枫胡乱哼着歌,无意间想起了一首歌《好久不见》,回想一下,歌词大部分还记得,便唱了起来。唱着唱着,他便伤感起来。他想,我们都在一个城市,共同走过了那么多的路,却还是分道扬镳了。见面本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却……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江枫唱着这伤感的歌曲,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心突然抽动了一下,好像有些轻微的疼痛,这就是心痛吧,为什么会这样呢。江枫不解地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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