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太阳显得格外有精神,火辣辣的烘烤着光秃秃的大地。李博生缓慢的走向自己的水壶,水壶里面本来清凉的水已经很烫了,博生拿起来用自己粗糙的右手努力的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喝了一口水。刚要喝第二口的时候,被另一只手拦住了……“喝我的吧,我刚才把水放在了阴凉处,现在也挺凉的。”这个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博生在工地上认识的好朋友——张海钟。博生向海钟吃力的微笑了一下:“呵呵……,好吧!等一下也就下班了”。两个人就把已经晒热的水拿来洗了一下手。“下班了,下班了……”监工戴着一顶破草帽,骑着一辆很破的自行车慢吞吞的徘徊在炽热的工地上吆喝着。“我们走吧”海钟微笑了一下向博生说。旁边有些人光着膀子,把衣服往肩上一搭吆喝着“终于可以回去了,热死老子了……”。
博生是谁?说来博生的命运也是很坎坷的啦。博生今年虽然已经24岁了,但是还没有找到一个像样的工作,就跟着工地来回的跑,已经五年了。自从博生高考之后的那一年夏天,就结束了书生意气的时代来到了农民工的群体里。博生从小就很聪明,很小的时候就有成为一名优秀的企业家的梦想。在初中的时候就喜欢找一些管理学类的书来看,当然对于一个本来不富裕的家庭来说,买书来看就变得很奢侈了,但是由于博生本来好学,对同学也可以说是宽容有加,所以同学们是愿意借给他书看的。到了高中自然要面临着高考的压力,如高考失败博生的未来将是一片渺茫呀!但是出于对管理学的挚爱,博生在课余时间还是尽量的找一些相关的书籍和关于自己佩服的企业家的书来看,马云与史玉柱一向是他的偶像和非常佩服的人。虽然博生平时学习很努力,成绩一向也很好,可是高考时命运却偏偏给他开了个玩笑,高考中博生最终意外落榜。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呀。由于自己还有一个妹妹李博芳,当年正考上高中……自己只得参加了南下的打工队伍,成为一名“光荣”的农民工人。当年他19岁。
张海钟是他在工地的第二年才来的,也是刚上完高中在高考时落榜的,不过是自己努力不够又加上家庭原因才来的。海钟小博生两岁,相似的经历让他们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在一起的三年里他们相互照顾,共同走过了很多的风风雨雨……
从火热的工地回到宿舍,海钟就脱了上衣在水龙头出大洗了一阵子,尽情的享受着凉爽的感觉,博生就去宿舍领来饭菜。海钟一边擦着还没有干的头发一边进来,把毛巾顺手往窗台上一放。海钟见博生已经开始吃饭了,就顺手拿起床边的一瓶啤酒,先递到博生的面前,看着博生笑了一下,示意博生喝点,博生笑了一下说:“不想喝,你自己喝吧……”海钟也不客气的用嘴咬下了瓶盖……博生继续吃饭,只是不知道吃的是菜还是菜水罢了……
两个好朋友吃过饭,博生顺手拿起一本企业管理杂志来看,海钟就去睡午觉了。博生猛然间听到了非常刺耳的手机铃声,博生拿起手机——是爸爸的。顿时心里的忧虑消失“喂,爸爸……”“博生呀,赶快回家来,你妈突然病倒,医生说只有去北京才行呀……”父亲的声音有点哽咽,父亲一直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虽然一直在家种地,但多数是因为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这边的博生听了父亲的话,好像晴天霹雳一般,把手中的书往旁边一扔,穿上鞋子摇着海钟“海钟,海钟……”“怎么了?”刚醒来的海钟看到博生慌张的表情感到很惊讶地问。“我妈突然病倒,我现在要立刻回去,你帮我跟老板说一声,我……”博生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抖。“你不要工资啦,走,我跟你一起去说,把工资要来再说……”海钟说这话拉了博生就要走。两个人慌慌张张的来到老板这里说明了情况,老板腆着肚子不慌不忙地说:“工资吗,现在我手上也没有现金,只有这两千多块,既然你妈现在很急,那你就先拿去挡一下吧,等……”。海钟一下打断了老板说“老板,我们跟了你那么多年,现在……”“算了,有多少就算都少吧,老板,等有了以后还请老板尽量能早给我,行吗?”博生也打断了海钟,平静的对老板说。“那是当然,”老板接着说“那我现在就拿给你,救人如救火呀,博生呀,这些你先拿上,等有了,一定要给你寄去,先看你的母亲要紧。”说着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千现金和一个记事本,先在记事本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把钱交给了博生。博生和海钟无奈,只好先走了。海钟把博生送到车站,掏边遍全身递给博生530块钱:“博生,这些钱少,但是我希望你先拿上,等我有了再多给你一些。”博生注视着海钟,十秒才说出话“好吧,不过这是我先借你的,等有了一定还你。”从海钟手上抽出500块,又从自己兜里拿出20块放到海钟手上:“你喜欢喝酒,请别怪我这样做,记住,我欠你500块。”博生的眼神像哥哥一样的慈祥射进海钟的眼里。海钟感到好久没有这样温馨的眼神了,无意间博生的这个眼神把海钟带到了三年前……
海钟高考回家不久,家里就收到信说,海钟的哥哥海国在在工地上出了意外……从此海钟就再也没有哥了。回想起小时候,哥哥给自己讲故事哄自己睡觉,一起去偷土豆烧着吃……海钟痛苦万分。自己小的时候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对父亲的印象只能从哥哥那里得知。海钟不知如何是好,母亲在经历了丧夫之痛之后的15年时间又失去了儿子,因承受不住打击,疯掉了。痛苦中的海钟独自一个人跑到河堤上,想着一头扎进河里……但是哥哥对自己说过“一个人,只要不放弃,他的人生就算是美好的。”好像没有什么意义的一句话,海钟却一直记在心里。但是又加上高考的失利,让一个19岁的少年再也无法承受……海钟整天喝酒,抽烟。开始堕落,但是堕落并不是男人的本性。在极度痛苦之后,海钟在亲人的帮助下,安顿好母亲之后,来到了这里见到了博生,同时继续着哥哥的“事业”做一个农民工。
博生看到海钟沉默了很久而且眼睛也湿了,就问“海钟,你没事吧!海钟……”啥时间海钟从痛苦的回忆中醒来:“没什么,好吧,一言为定”海钟好像在聆听着哥哥的命令一样的答应着。博生抱了海钟说:“谢谢了!”望着博生远去的身影,海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博生回到家之后,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就把母亲送到了北京市最好的医院。经诊断是脑子里多长了一个不该有的东西。总共手术加上住院与医药费是20万。医院说要先交10万的手术费押金才能进行手术。听说母亲病了,正在北京读大学的博芳急忙赶到医院。可是刚刚大二的博芳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别说拿出10万就是2万也是万难哪。全家人百感交集束手无策。博生想到了海钟,“可是刚出来三年的他也至多能拿出三万块罢了,自己的工资也只有一万块在老板那了。现在身上的两千五百块也用的差不多了,本来想瞒着博芳的,现在博芳也来了,而且今年开学博芳还得拿上六千多去交学费。”无奈之下博生只好把家里的财产全拿出来,先把母亲安顿在医院里,然后再想办法了……
过了两天,博芳来看母亲,带来了一个男的。博生看到后好奇地问:“博芳这是谁?”博芳有些羞愧的回答:“我男朋友,冯一峰,”。“哦,你好”博生向冯一峰打招呼。冯一峰也礼貌的向大家问好。博生打量了冯一峰说:“大几了呀,”“大四了,今年就毕业了,正找工作呢。”博生的父亲对博生说:“博芳说是半年前开始交往的。”
北京的夜晚比家乡的要美多了,在家乡和出外五年里,每天夜里让人感到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偶尔只会听到几声狗叫。但在这里霓虹灯到处都是,晚上的车辆也是匆匆忙忙的。就是感觉这里的月亮好像没有家乡的美。外面是那么的忙碌,而医院里面的人好像都在平静的等着什么似地,特别是自己的母亲朦胧的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看到了什么,只是没有力气去接过来。“我绝不能这样看着母亲离去,绝不……”。博生突然一笑,在暗暗的灯光的映照下,他的微笑显得那样的可怕,瘆人……
早就听说自己家乡里出过一位出名的富翁,特别有钱。经过打听得知,这个人叫黄柏,年轻的时候和他的弟弟黄松一起创业。从一个小裁缝做起,一直到现在的自由飞服饰集团,现在少说资产也有上亿的。经过两天的调查,博生终于找到了黄柏公司的办公大楼,只看到大门前的两个玻璃大柱子,就给人一种壮观的感觉,让人不由得感到内心的一股震慑。博生就开始站在右边的一根柱子下面。保安看到立刻走过来,“哎……你干什么的,一边站别在这里挡道。”博生无奈只能靠路边上站着。但是一直不再离开。从早上六点多一直站到九点多的时候,博生终于看到一辆豪华的轿车缓缓驶来,旁边的保安立刻跑上去开门。博生想着这一定就是黄柏了吧。只见从车上下来一位年过五旬的老人,身穿一套很色的西装,脖子上系着一条格子领带,不高而微胖的身子走起路来显得很有韵律。正巧从博生的旁边走过,博生鞠躬姿势说:“黄先生你好!”黄柏看了一眼博生微笑了一下。径直走进楼里。没想到北京的太阳比人更加勤劳,从早到晚连个盹也不打。到了中午,黄柏从楼里出来博生鞠躬:“黄先生,您走好。”黄柏也示意的微笑了一下。一直到晚上,博生向黄柏问了四次好。黄柏都是勉强的微笑了一下……
第二天,博生又早早的跑到黄柏的公司门前,就这样又站了一天。黄柏在回家的车里就问司机:“那个人是谁?”“黄先生说的是哪个?”“就是这两天站在门前的跟我问好的那个年轻人。是新来的保安吗?”“哦,黄先生,我也不认识他,可能是吧。”黄柏也只好点头嗯了一声,随即又很自然的微笑了一下。
第三天黄柏已经开始注意到博生了。这天下着小雨,这次黄柏特地的留意了博生一下: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蓝色的工作服,脚上一双黑色的布鞋,瘦瘦的脸颊,两只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但是很容易看出这双眼睛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两只又大又粗的双手平静的靠在两侧。博生没有打伞,依然向黄柏问好,而且除了这些再也不多说一句话。黄柏则注视着博生微笑了一下。这个微笑让博生感到有一个商人所特有的狡猾,但是里面又好像掺杂着父亲的慈祥,兄长的爱护还有前辈的关怀。博生感到心里一阵的不安。但是这一天又很快过去了,博生又向黄柏问了四次同样的好,黄柏则稍微注视着博生微笑了四次……
晚上,海钟打来电话问博生情况如何。博生说:“情况还好,只是需要一些钱,”“要多少?”“嗯……20万左右……嗯……”电话那头海钟的回声简直让博生听不见“哦!”。接着是滴滴的声音,海钟把电话挂上了。博生暗自伤心,因为他知道海钟一向冲动,不知道这次又会做出什么事来,甚至有些后悔,干嘛要跟他说这个……
第四天,博生依然站在黄柏的楼下,但是今天黄柏并没有出现。到了晚上博生也只好回医院去了。回去后,博芳正在喂母亲吃饭,看到博生就问:“哥,这几天你都到哪去了呀?怎么没在医院里看着妈啊”“哦,我去……找工作了,在这闲着也是闲着。”沉默了一会博生又问博芳:“哎,博芳呀,你那个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呀?”“你说一峰呀,大四的学长,在一起久了就认识了呗。”20岁的博芳还是显得比较活泼,在家里所有的事都是由博生一个人承担,自己整天忙着学习,所以对事情的认识还不够成熟。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天上的星星依然闪烁,只是博生看来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想象了,20万的巨款已经把他的心压的是在喘不过气来了,恨自己又有什么用呢,既然问题已经出现了,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去解决了。五年的漂泊生活已经让博生足够成熟了,可是面对这么没有把握的事,除了等待,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第五天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博生带着疲惫无力而又必须打起精神的的身体再次来到马路旁等待。但是今天博生心里却忐忑不安,因为博生很明白只要多拖一天,母亲的病情就可能发生任何想不到的变化呀。今天黄柏好像来的也比平时早了一些。黄柏下了车,径直走到博生面前,博生看到这一现象,立刻低头鞠躬:“黄先生早!”黄柏慈祥的看着博生“呵呵,你也早呀!你在这站了五天了,一定有什么事要找我吧,说吧,孩子。”博生见到这样顿时两眼大睁着,嘴巴微张着都快合不上了,但是十秒钟过去了,自己却没有说出半个字。黄柏看到博生充满希望与惊喜的眼神笑了一下“没有吗?那我可走了……”“有,”博生立刻打断黄柏的话说“我想向您借20万,让我给你打工还。”这一句在博生心里憋了五天的话,着实让久经世事的黄柏吓了一跳“什么?”“我想向您借20万,让我给你打工还。”博生又重复了一遍。听着这句话与看着博生那充满自信的表情,黄柏立刻察觉到了博生带有的一种气息——霸气。这是自己已经久违了的男子气概,今天黄柏仿佛看到了30年前的又一个自己。心里对博生是产生了莫名的喜欢。镇静的看着博生一笑:“呵呵,小伙子,真有种呀,好,跟我上来。”
黄柏的办公室布置的简单之中又不乏豪气,红色的办公桌上一台电脑,对面有两张老板椅,侧面是两张长沙发,靠窗户的沙发前有一张长的玻璃桌子,上面有一副茶几。
“来,坐吧。”黄柏自己坐到经理位子上对博生说。“你叫什么名字呀?”“李博生”“李博生,李博生,”黄柏重复了两遍博生的名字,接着说“说吧,把一切都说出来吧!”博生这时才坐在了一张沙发上。坐稳了以后,把一切都说了一遍。黄柏也听的津津有味。
“那这么说……你是想赌命了。那你说你有什么本事让我相信你值这20万呢?你又想在我这里做什么呢?”博生听了黄柏的问话沉默了一下“我没有任何本事是值20万的,我只想救我母亲的命,只要您能收下我,做什么都行。如果您不嫌弃,我或许要说我还懂一些管理方面的东西。”博生的这些话让黄柏感到博生的霸气背后的一种严谨与成熟,反而更加喜欢他了。“那对商业你懂多少?”博生自信的说“我认为现在整个经济环境下的商业模式正在进行一个很大的转型,从物质上的消费逐渐转向精神上的服务,而且我听说,黄先生的公司就是做量身定做服装的,我认为这也是一种服务性的商务,这或许就是您很容易成功的原因吧!”黄柏心里暗自想:你这小子,我奋斗的时候,你还不是在哪呢,现在却说我的成功很容易。不过黄柏没有打断博生。“现在的精神服务,无非最大的产生于网络,电子商务的发展飞速,正是顺应了经济模式的发展。但是如果再继续发展下去,或许电子商务的发展前景不会太大,因为,一方面,现在电子商务的模式已经基本固定了。另外一个就是现在这个市场已经饱和。但是经济的发展是不会停止的,所以说另一个经济模式将会是立足于服务商务,对电子商务模式的一个突破。”黄柏听罢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什么学历?”博生咬了一下嘴唇不好意思的说:“我只上了高中,我说的都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也看了一些相关的书。”黄柏又说:“其实,我很欣赏你这样的人,你虽然没有上大学,虽然现在这个社会需要证书来证明自己,但没有证书,没有学历,也不能代表这个人不行,我自己何尝不是没有念过什么书吗?要做事先做人,你为了母亲可以做出那么让人难以想象的事,说明你很有孝心。更重要的是,我听到你的第一句话,就知道你很有骨气,我很欣赏你这样的人。”黄柏接着说:“那我告诉你吧,突破电子商业模式的另一个网上经济模式是移动商务,也叫移动电子商务。那你看一个企业特别是我们这个企业应该怎样适应这种变化比较好呢?”博生突然一笑的着看着黄柏,黄柏也会意的一笑。“呵呵……”博生终于发出了久违的笑声。
“其实,我让你进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接受你的要求了。不过我这也有个条件,我这里现在正有一个合同一直签不下来,如果你能签下来,我就答应你给你20万,而且留你在公司里做事,你看怎么样?”黄柏注视着博生说道。博生想:这不是开玩笑嘛,我哪懂这个呀!不过也只有试一下了。正要回话……黄柏接着说:“当然考虑到你现在的情况,我先让你担任我的特别助手,另外我也会给你派个助手来协助你。”这可让一直寄人篱下的博生大吃一惊,自己何德何能受到黄柏的这么大的信任呀。连连点头,“好吧,我就试一下吧!”。“那你明天就来吧,我安排一下。”黄柏说。
晚上博生又接到了海钟的电话,海钟急匆匆的说:“博生,我这有6万块,我把它打过去。”博生顿时紧张起来:“你在哪弄得,你别老是冲动好不好呀!”海钟顿时沉默无语。博生哪里知道海钟的经历呀,这6万块钱正是当年哥哥的赔偿金,自己从来不舍得用……“喂……海钟,怎么不说话呀,海钟……”“哦,博生,其实我一直以来把你当哥看待的,现在你那么需要钱,我……我,你就用吧!”“海钟呀,我也把你当成弟弟看待的,但是我知道你做事太冲动,所以一直管着你,其实我今天已经找到办法了,……”博生把自己的经历跟海钟说了一下。“哦,跟电视上的似的,呵呵……”“电视也是人演的吗,呵呵……”两人又聊了很多,才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