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早上,黑特跟着大伙有模有样地啃着馒头,喝着稀饭,碰上姐姐们递上来的咸菜干菜,他总是要先看看大美,得到首肯后,也偶尔接过一两口。
搞定早餐,大伙又拥着小家伙开往教室。黑特一出现,马上就炸开了锅。纷纷围堵上来的人,吓得黑特脸色煞白,紧抓着大美不撒手。
大美干脆抱着他走到讲台上,嘭嘭两下一拍,喧闹停歇后,才朗声说道:“这是小黑特,我雇主家的孩子。我大美为了讨份体面的生活,就接下了这份超级保姆的活儿。还请大伙不要笑我!更请大家不要取笑捉弄这个孩子,这孩子很敏感,平时很少出门,没有见过大场面,很怕生。”
这时欧老师已经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心中被一股暖流冲荡着。
大美一见老师来了,就赶紧走到座位上。
“陈大美说的没错。当初这份活儿还是我介绍的。也就是看中了她的朴素扎实和吃苦耐劳。”欧老师的补充让大美心里有了底,她在下面报以感激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节课,上得无比顺利,因为有这么一个天使一般的孩子看着,老师们的课比平日更风趣,同学们更守规矩。
刚到中午,大美就接到一个电话,一看号码是张叔的!一接,张叔还说他正在校门口。
这下大美高兴得要跳起来,拖着黑特小跑了几十米,后来干脆把他扛肩上。
一见到张叔,大美就兴奋地叫了起来:“张叔,大美可想死您啦!”
张叔一见到她灿烂的笑脸,也是乐得哈哈直笑。
三人来到一家安静的餐厅坐下。
大美指着他满脸的络腮胡子,他笑着说这是主子的主意。
大美一听就来气:“你的主子还真够变态的,连胡子他都要管!”
后来又发现黑特对张叔并不排斥,还主动伸手去拨弄他的胡须,就觉得很惊奇。这小家伙是不是对毛发有着天生的好奇?当初就是因为自己下巴痦子上的一撮毛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美,你瘦了不少。”张叔的话带着一丝责怪。
“没有啊。”她拍拍依旧圆润的脸蛋说。
张叔摸着黑特的头问她:“这家伙没少折腾你吧?”
大美连连摇头:“没有没有。黑特很乖的。”
张叔闻言多看了她两眼,心底里不由得冒起几丝凉意。
大美突然又想起上回酒店的事,有些紧张地问正喝水的张叔:“那个变态狂上回没为难你吧?”
张叔一听,噗的一声,一口水全喷了出来,胡须上挂满了水珠,黑特找到事做了,一颗一颗地去捉。
“狠狠打了一架。”张叔决定刺一刺大美。
大美果真是个毛猴子,一听就火了:“张叔,真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张叔,你就别为这样的主子卖命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就连那样的花花事都要你打点。我看他是变态加白痴!”
张叔一听笑得乐不可支:“我看也是。下回我带他过来给你看看。”
大美重重点头,磨着双掌,做了个宰杀的动作。
黑特吃着玩着就睡着了。张叔抢先抱了过去,叮嘱大美多吃点。
俩人边吃边聊。
“张叔,您可真是我的命中贵人呢!”大美恭敬地给他倒满茶水。
“我算什么贵人!又没帮你什么?想表示点心意嘛,你又嫌扎手!”
“你帮我脱离了变态狂的魔爪啊!要不是你及时阻拦,我就……”大美都不敢往下说了。
“大美,往后做事多长几个心眼。那种事后来没去干吧?”
大美赶紧摇头,她可不敢说实话。
不过她又想到另外的话题:“张叔,我一直很纳闷,你为何这么关心我?”
张叔犹豫了几秒才回答:“你很像我一个故人。她脸上也长着几个痣。”
大美恍然大悟:“我还真要感谢您的这位故人。我是沾了她的光了。她现在还好吗?”
张叔眼神一黯,摇摇头说:“不好,她身子骨一直很弱,风一吹就倒。”
大美也放下筷子,心里头有些发紧,好不容易遇上个类似的,却是个病秧子。
张叔赶紧拿起筷子往她手里头塞,直说:“瞧你这丫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她那副身子也是自己瞎折腾出来的,怨不得别人。都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老把自己当林妹妹,天天淌眼抹泪的,搁谁都堵得慌。”
大美叼着一根菜,就说:“要不哪天领我去看看,说不定我能让她乐起来呢。”
谁知张叔嘴直往下弯:“得,你呀,就别抱这个念想了。她是见谁乐就得疯一阵。全世界的人都要一天到晚绷着脸,就对她的路了。”
大美心里头明白了,这是个悲观主义者,还是个悲及众生的狠角色。不像自己,叫花子摔雪地上还穷快活。
“张叔,您有孩子吗?”大美鼓着腮帮子问。
“有啊。比你大好几岁呢。现在在加拿大学习,跟他妈在一起。”张叔说起儿子两眼发亮。
“那他一定很优秀。有婶婶在旁边盯着,您也可以放心。”
张叔点点头,心里头却起了另外一个念头,绍凯和大美,男才女貌的,刚好凑一对呢。
大美可没想到张叔正在开点鸳鸯谱拉郎配。她除了要对付不断上来的菜外,还在想,要是我也能走出国门,喝喝洋墨水,那该多好。嗯,今后就朝着这个目标发力。加油攒钱,真要成了,可不是家里头那几头牛和猪能应付得了的。真要成了,就可以让奶奶和老爹再狠狠露把脸。想到这里,大美嘿嘿笑了起来。
张叔不明白她为何吃着吃着就嗤嗤乐了,问她又不说,心想可能是想到什么美事了吧,心里一急就问:“大美,有男朋友吗?”
“哈哈哈……”大美一听朝天就是一串大笑,急得张叔直皱眉。
好不容易笑声才止住,大美喝了口水才回答:“有两个老乡来认亲,可一看到我就跑,溜得比贼还利索。”
张叔笑着说:“这就好。这就好。”
大美最后撑得不行了,张叔才让她搁下碗筷,抱着黑特要送她到宿舍去,大美死活不让。
路上不断有男生一见到大美就喊“全日制大美女”。张叔心中又升起了危机感。
大美指着脸上的痦子说:“彼制非此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