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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节

一切回到正轨。

半天假,却也给董俊留下了不少未完成的工作。董俊要认真的去做。他现在更有理由,也更需要努力的工作了,因为有了古佩,一个他生命中很重要的女人,一个即将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没过几天,古佩又来看董俊了。这一次,古佩带了很多东西。

先是吃的,有梨子,芒果,核桃,还有她亲手做的饭团;可以泡着喝的,有枸杞,蜂蜜,决明子,贡菊花。还有新床单,新被套,新枕套,都给董俊换上了。还有护手霜,给董俊搽手用的。更离谱的还有消毒液和皮手套,说是要给董俊刷一下马桶,马桶太脏了。

董俊哪能让女孩子干这种粗活累活。自己跑到超市买了个马桶刷,然后在古佩的指导下刷干净了。

望着卧室里的东西都变了样,古佩还在不停的忙碌着,董俊感觉自己的生活真的是变了。变得比以前复杂了,但也更有条理了。

或许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架势,董俊始终傻傻的看着古佩。他是在惊讶,也是在赞叹。他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也在不停的欣慰着,感慨着。

带着换下的被单,被套和枕套,古佩要回家了。刚刚两个人吃了饭团,也吃了水果,古佩说她不饿。于是骑着电动车,董俊送她回去了。

晚上睡在古佩的关怀里,董俊觉得很温暖。

然而,恋爱中的人只感觉的到甜蜜,看不到现实,有时候很残酷的现实。

当晚,古佩带着床单之类的东西回去洗的时候,被她老爸发现了。于是向老爸坦白说,她刚交了个男朋友。可是当她老爸得知董俊不是本地人的时候,便直接说了不可能。因为老爸想把古佩嫁给本地人,而且最好是自己做生意的。

董俊早就从古佩那里听说过,老爸想让她嫁个有钱人。可是古佩却笑着说,有钱的都是三四十岁的,她怎么能嫁,即便是年轻一点的,那也很少有靠自己努力得来的。这样的男人她不喜欢。不过将来她还是希望能留在这里,这样也方便照顾老爸。

听到这话,董俊一方面知道古佩喜欢他的原因,主要是看中他的独立能力以及努力精神,这让他很高兴。可另一方面,就说到他的短处了,“想留在这里”,潜台词是她的老公要在H城有套房子。

有套房子。老家是有,刚盖的,很大,也很宽敞,可那只是在乡下,不在这座城市。盖老家的房子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而且还欠了几万块钱的债。而这两年,董俊之所以没有攒下钱,也是一直在填着个窟窿。

在H城买房,董俊想都没想过。但是热恋中的人是习惯给承诺的,也容易头昏脑热,“我会在这里有一套房子的,我会努力的。”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古佩也一度想和董俊多相处一段时间,然后再告诉家人,可是老爸提前知道了,也隐瞒不住了。赤裸裸的现实问题摆在面前,董俊无法逃避。

董俊想到过会有压力,但没有想到压力会来的那么快,那么直接。通过短信,古佩告诉了董俊,她老爸的态度。董俊只能说他知道了,让他好好想想,然后一个人毫无头绪的,胡思乱想。

故事回到开头,董俊失眠了,他感到无比巨大的压力。虽然以前考虑过类似的问题,但如今问题却真实的摆在了他的面前,他无法逃避。

他那么的爱着古佩,他不能失去她。“分手?请不要再跟我提这个可怕的词语了,好吗?”董俊矛盾的挣扎着。

“六年前,因为年少懵懂无能为力,失去了一个好女孩。

六年后,因为痛恨自己的懦弱与无能为力而选择了这条道路,走到了今天。

六年前,是不能改变的过去。

六年后,面对我真实拥有的现在,我难道也无力去改变吗?

古佩,属羊的女孩。

我的完美女孩。

不要分手,不会分手,不会的。”

在挣扎中,董俊不安的睡去。

第二天,正常上班。中午休息的时候,收到古佩的短信,算是一个鼓励。

“老公,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知道了吗?不然你成了秃子,我可就不喜欢你啦。”

“好的,我知道了,小丫头。”

董俊回了过去,想到古佩的话也许是对的,于是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再次给古佩发短信,得知她竟然生病了。是老毛病,过敏性鼻炎,还伴有发烧的症状。董俊执意要去看看古佩,可是古佩说有家人在陪着她,董俊最好不要过来。

是啊,一旦面对古佩的家人,那会是更大更直接的压力。董俊犹豫再三,还是安慰古佩,让她好好注意身体。

前些日子,董俊和古佩打得火热的时候,公司的同事就给董俊打过预防针,说是两个人谈恋爱时什么都好,一旦遇到现实问题,就会很麻烦的。当时的董俊是沉默的。

如今,真要面对了,董俊终于觉得,自己常常自恋的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完美,是多么多么的幼稚可笑。且不论性格脾气,单论经济状况,就根本不能提。有的同事好歹还有在H城的房子,尽管很小,但比没有要好。而自己当初还笑说,老家房子里的卫生间,比他的客厅都大。

那时的玩笑话,如今对于董俊,却连玩笑都算不上,而是大大的讽刺。

“我完美吗?”董俊第一次痛苦的从经济角度,反思自己。因为古佩要的,不仅仅是性格脾气,而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而经济,有时又决定了一切。

打电话回家,尽管董俊已经预知了结果,可他还是固执的希望,家里能够给他一个鼓励的回答。然而他妄想,家里没有能力,也没有支持。

如今该说说当时,董俊的沉默了,当他面对同事,对他和古佩的爱情能否面对现实的质疑的时候。为什么沉默?董俊在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虽然董俊毕业后,一直从事着电脑这一行的工作。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自己曾经的梦想,那是从他初中时期就有的梦想,写作。

从初中到高中,董俊的作文一直是很不错的。初中语文老师,也是他的班主任,一直很喜爱他,说他性格憨厚,文字也很朴实感人。后来上了高中,尽管其他各科成绩都不好,但提到写作文,语文老师说全班没有一个人,能有他这样独特的想法和感受。后来转回母校,新的语文老师,对董俊作文的评价是,很爱思考,颇具哲学气质的男孩。

一直以来,在文字方面独有的感觉,让董俊对自己很有信心。每一个语文老师对他的褒奖,都是他信心的来源。可是尽管如此,董俊却从来没有发表过一篇文章,这又是他的不自信。因为小范围是好的,大环境或许就没那么耀眼了,而部分人看的是好,人多了,也许就看出许多不好来了。

后来高中毕业,来到H城学电脑,董俊也没有忘记拿着笔,时常在书上,或是纸片上,写上两句。这个爱好,也一直伴随着他到了现在,只要有了闲暇的时间,要么是QQ日志,要么是日记本,要么是随手拿的一张纸,都有董俊的文字记录。

那里记载了他的心情,也诉说了他的梦想,见证了他的痛苦,也坚定了他的感动。当然,所有的都是他一个人看,未曾公布一次,有些朋友同学,也只是略知一二。

一度在自己工作的低谷期,董俊想过重拾梦想,他想把写作当做一种职业,认真的去发展它。可都是开始热度大,但是后劲不足,便半途而废了。

“我是个不能持之以恒的人,”董俊常常发现自己的这个缺点,却又没有勇气,去做一件可以改变自己的事。

可是现在,董俊的心里再次浮起这个想法。“可行度有没有?我能不能写出来?写出来的东西会被认可吗?”这些曾经被思考过很多次的问题,再次摆在了董俊的面前。

“好吧,不多想了,为了古佩,我努力吧。”

这一次,董俊可能是要动真格的了。因为爱情的力量是不可思议的,不是没有可能,而彻底改变他。

时间来到了星期天,董俊终于有了闲暇的时间。早上八点左右,去住处附近的一个客户那里送了只硒鼓,然后回到家里,便把自己锁在了屋里。

开始动手吧。董俊找到了十几张白纸,然后拿起了笔,坐在了桌前。他没什么底气,但他有勇气。

写了几段,很容易就没了头绪,于是起身在屋里踱着步子,然后接着写。董俊的自控能力差,好几次都想出去透透气,或者再干些别的什么,但是今天,他却严格的控制了一下自己。除却吃饭和方便,始终都是呆在屋里,也把思绪全放在了眼前的文字上面。

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除了自己的工作。

下午五点左右,董俊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五千字左右了。然而他的字,实在是潦草,很多段落如果不反复的读几遍,就连他自己也都不认得。于是想到,不如直接就在电脑里写吧,这样出来的字不仅好看,而且还能发挥速度快的优势。

想到做到,董俊立马驱车赶到公司,计划着先把这五千字输入电脑,然后接着再写。于是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一边默念着纸上的文字,一边熟练的敲击着键盘。由于在电脑学校,董俊曾经长时间练习过打字,所以不费多大功夫,便就完成了。

望着自己的小小成果,董俊略有些成就感。下楼吃过晚饭,突然想到古佩,于是发了条短信。

“老婆,在干吗呢?”

“在和我嫂子聊天呢。”古佩回道。

古佩还有个亲哥哥,没有工作,目前还呆在家里。哥哥有个谈了很久的女朋友,但是两个人因为房子的事,现在还没有结婚。

古佩家里只有套三室两厅的房子,一家人都住在里面。嫂子现在已经搬过来了,和哥哥同住,但是要做婚房,肯定是不行的。爸爸一直计划把房子让出来,或者重新装修一下,或者卖了再买新房,好让两人顺利结婚。

“在聊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在聊你的家庭,还有我们以后房子的事。老公,你今年能在这里买到房子吗,听说房价会涨到一万。。。。。。”

董俊语塞了,终于轮到古佩亲口问他了,你能在这里买到房子吗,而且还是今年。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我在努力中。”董俊只能用“努力”二字来搪塞。

“你有什么具体的方案吗。”古佩今天不知怎么了,非要继续追问下去。

“呃,你对我没有什么信心吗?”董俊有些词穷了。

“你说说具体点的东西。”古佩还在追问。

“不知道,但是你相信我会的。”董俊只好这样说,他多么希望古佩能就此打住。不要再问了,再问,他会控制不住想要和她吵架的。

“噢,你老家不是有两套房子吗?”

“对啊,但是一套旧房子,一套新房子,旧房子不值什么钱,新房子还欠着账。”董俊此刻只好实话实说,他不敢有所隐瞒,尽管他怕古佩对他失望。

“噢,我知道了。”古佩回了这样的话。

“我知道了”,多么简单的一句回答,但是董俊还是从中察觉到了什么,他感觉今晚的古佩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佩佩?”董俊试探性的问了问。

“我觉得我们以后可能会因为房子的事分手。。。。。。”

终于,那个不可避免的话题,还是出现了。虽然这个词语,无数次经由董俊的大脑思考过,琢磨过,但是古佩现在提了出来,还是让他吃惊不已。他感觉到了,现在的古佩可能有一些脆弱,有一些感伤,还有一些对自己和未来的迷茫。

可能是她最近生病的原因吧,又或者她嫂子和她说了什么?古佩的变化有些大,因为她那样直白的逼问着董俊,而且撂下一个可能的、残酷的答案。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房子是个比较难解决的问题,但不是个不可解决的问题啊。”董俊用貌似坚强的语句,支撑着自己如今的不自信与脆弱。

“我觉得因为房子的事,我给你带来了太大的压力。如果是那样,我们不如早些分手,免得到时候更难以分开。。。。。。”

这一句话,彻底把董俊打入了深渊。本以为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的时候,古佩会给他鼓励,然而如今古佩也在打退堂鼓了。

她还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女孩吗,董俊感觉很伤心。可是转念间,他又立马清醒了。

“我们说好的,心里有什么话都坦白说出来,如今古佩说出了心里话,不正是当初我们约定的吗。而且,不能因为自己不能正视这问题,就忌讳别人说。”

于是,董俊很快拨通了古佩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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