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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沈希言陪艾风下楼来,两人在小区的花园里边走边聊。

“对不起,我替小雨隐瞒了,我怕你责怪她!”沈希言向他道歉,说着挽起艾风的胳膊,真是难得一见的小鸟依人、柔情似水。

艾风自觉刚才对她有点过分,不忍心再责怪她:“你呀,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其实,小雨是个好女孩。你不要觉得未婚先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不是我保守,你说,她连男朋友都没有,就这么突然有了孩子,外人会怎么看呢!再说,他怎么跟一个有妇之夫……哎,真是太不应该了!明天你陪她去医院吧!”

“艾风,我支持她把孩子生下来!”沈希言说的很小声,却字字坚决。

“你……”艾风讶异的看着她,没再说下去。

这时候,沈希言欲言又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妈妈想必一直在家里等着艾风的好消息。他却不想回去面对父母的质问,在街上兜了一圈又一圈。深夜,收到沈希言发来的一个短信。她告诉他,上大学的时候,自己曾和艾风的同班同学邵洋有过一段感情纠葛,很快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是没想到那个人始乱终弃,突然出国离她而去了……这是藏在她心里很久的秘密了,虽然不知道艾风听了会有什么反应,但她还是鼓足十万分勇气告诉了他。

“我犯过和小雨同样的错,只是那时的我还很小,没有勇气承担这一切……我选择了逃避,放弃了我的孩子,连生命的权利都没给她……所以,我佩服小雨,她很勇敢,她可以为爱不顾一切。至少那一瞬间,他们是有爱情的。我相信!”

艾风惊愕的呆坐着,没回一个字,他一遍又一遍的读着那个短信,怎么也没想到希言还藏着这样一个故事。

这一天里,他的情绪经历了超乎寻常的起落。从妈妈告诉他希言怀孕到知道怀孕的原来是小雨,再到得知希言的这段经历,他的心情久久没能平复。沈希言知道他震撼了,他根本无法接受她的过去,也许他就是保守的男人,也许他根本不够爱她。

一大早,趁父亲身体还算不错的情况下,艾风轻描淡写的把艾雨的事情告诉了父母。老两口先是震惊,再是气愤,最后母亲伤心的哭起来。

父亲倒没有气的昏厥,只是半天没说话。身体一向不好的他对这个小女儿向来管教甚少,这么多年他们缺少父女之间的沟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也有责任。一个女儿从小送了人,死了,小女儿又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想想自己真是失败啊!

“叫她搬出去吧,我们没她这个女儿!”父亲发话了,说的很坚决。

“老艾……”母亲终究舍不得,想为女儿求情。

此时的艾风,却在烦恼沈希言的事情,他没想到洁身自爱的她竟会有那样的过去,二十岁的小女生,一个人跑去堕胎……说实话很让人怜惜,可他就是一时转不过这个弯。

“星月酒吧”,这是周围高级写字楼里的精英们下班后最好的去处,他和希言也来过。

昏暗迷乱的灯光里,他闷头喝着威士忌。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一闪一闪,他看也没看,接起电话。

“喂——谁啊?”酒精已经让他的舌头不听使唤。

电话是沈希言打来的,这是在那晚之后她第一次和他联系。杂乱的声响告诉她他在那里——那个他们以前常去消遣的酒吧。

沈希言从计程车上下来,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走出酒吧,她认出那是艾风。刚想上前去,从他背后出来一个长发女子,扶着艾风去叫车。看样子他喝了不少,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居然都没认出她。而希言却清楚的看到,那女子就是上次和艾雨在装饰公司碰见的易遥,含情脉脉,温婉动人。

沈希言望着他们绝尘而去,消失在视线尽头,独自在风中流泪。

艾雨不听家人的劝告,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老艾一气之下终究还是把她赶出了家门。

除了沈希言那儿,她无处可去。沈希言原本因为堕胎的事对艾风心存愧疚,不想那日撞见他和易遥从酒吧出来,伤了心,两人均是要面子的人,不肯低头向对方言和。冷战,于此开始……

女儿被赶出家门,儿子夜夜加班,连即将过门的媳妇也多日不出现。邓月芝看出了端倪,追问儿子出了什么事,艾风支支吾吾,半天没透露一个字,想必闹矛盾了。

艾雨的肚子越来越大,公司怕是待不下去了。受制于劳动法,公司自然不会主动解雇一个怀孕中的职员,只是同事异样猜疑的目光,怕是十个艾雨都承受不起。

她去公司办了离职手续,借于希言的帮忙,一切顺利。俏敏瞪着滚圆的眼珠子追问不休,乖巧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艾雨居然怀孕了。等她知道一切,已经是艾雨即将临盆的时候。

家里似乎已经知道艾雨辞职的事情。俏敏几次要去找她,都被婉言拒绝了,无奈之下她去了艾雨家。邓月芝告诉她:“她搬去跟沈希言住了!”别的一概没透露。

艾风对于妹妹的辞职也悉听尊便,不闻不问了。最近几日,他反思很多,也许是自己管的太多,才造成小雨现在叛逆任性的个性。事已至此,只能任她自身自灭了。

他最烦心的,就是跟沈希言之间的事情。说实话,在听说希言和当年那个纨绔子弟有过孩子的时候,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妒忌和愤怒。不是出于保守,而是他难以相信沈希言如此清高自爱的女孩居然毁在那种人手上,他大感不值……

偶尔,也会在网上发现周竞扬的踪迹,也就寥寥几句。

“新加坡正值雨季,上海的天气好吗?”

“很好,艳阳高照,有如圣淘沙!”

他知道她在刺激他,故意避重就轻:“过些时候,我去上海找你!”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遍也没有兑现,但艾雨仍放在心上。也许她在心底仍在期盼着终有一天他能忘掉姐姐来到自己身边……

沈希言向艾雨问起易遥的事情。艾雨打算不再隐瞒了:“她是哥哥的旧女友,谈过一阵子。据说那女人爱得死去活来……”

“你觉得她更适合艾风?”希言的口气酸酸的。

“没有!她一点也不适合!她那么矫揉造作,我哥不会喜欢她的!”艾雨当然站在亲如姐姐的沈希言这边。

“那天我看见他们从酒吧出来!他这么快就……”沈希言伤心的说。

“不会的,哥哥是爱你的。只是一点小事情,给他一点时间,会过去的!”艾雨安慰她。

“是小事情吗?男人把女人的贞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才不管我等了他多少年。”说着她黯然的低下头,“我不愿再这么等下去!”

母亲终是母亲。当天铁面无私的助丈夫一起赶走了女儿,没几天便按耐不住想来看看。始终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她是看准了时间来的,没想到沈希言因为一个会比平时晚了半小时到家。

“小雨,这段时间要注意身体。万一有个闪失,对你和孩子都不好!妈给你做了几样小菜,都是你爱吃的。以后馋了就给我打电话!”

“妈!”艾雨鼻子酸酸的,“别忙乎了,当心自己的身体,家里还有爸爸要照顾!”

“我知道我知道!”……

沈希言回到家看见艾雨的妈妈,一时惊慌忘了该叫什么。那天她连妈都叫过了,今天却有点不好意思。

“阿姨!来看小雨?”

“希言,你跟艾风这是怎么了?听你叫我这声就知道你们之间闹别扭了吧!”

“没事!”沈希言别过脸去。

“都快要结婚的人,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艾风那孩子也真是的,夜夜躲在办公室加班,每天都到一两点才回家,人都瘦了一圈。”

“希言,我顿了排骨汤,你替我给艾风送去,啊?”艾妈妈想制造个机会,好让他们和好。

被逼无奈,沈希言答应了,她也想给自己和艾风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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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云

    工作是嘉兴市中级法院的一名法官。已发表小说100万余字,散见于《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中国作家》、《江南》、《山花》、《百花洲》等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