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荏苒,慕容玉管理服装厂已有三年,可这三年来服装厂不仅没有盈利反而逐年亏损,父女俩除非不见面,见了面就要有一番唇枪舌战。慕容玉或许是为了逃避老爸老妈的唠叨,她总是隔三差五的夜不归宿。这样一来父女俩之间的战争更加频繁,米可欣为此伤透了脑筋,好言规劝两父女,却招来慕容泰的埋怨:“都是你惯着她,养成她自以为是的个性,整天的喝酒、汗蒸、泡温泉,只知道享受。挣钱的本事没有,花钱的能耐倒挺大,整天吆五喝六的哪里像个一厂之长,简直就是个帮派老大,我明天就把她给撤掉,把老齐给请回来......”。
老莫去车站接慕容贞回家的路上就把服装厂的情况告诉了她:“阿贞,你可得好好劝劝阿玉,你们年轻人彼此容易沟通,再由着她的性子胡来服装厂可就完了。她把厂里的领导班子换了个遍,这些人除了阿谀奉承之外没别的能耐,他们投其所好,只要马屁拍得响让阿玉高兴,就有薪水可拿,没一个是为厂子为阿玉着想的。这一年多以来厂里没接到一份订单,坐吃山空立地吃陷,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她这么倒腾呀!唉!董事长也是大了意了,也想到阿玉是只报喜不报忧呢......”。
慕容贞刚到门口就听爸妈激烈的争吵着:“你什么事情都赖在我身上,当初不也是你同意阿玉进厂的嘛。老齐和老严为什么辞职?还不是你说要给孩子留点施展的空间吗?现在厂里出现问题你到怪起我来了,阿玉也不是后妈生的,她和阿贞都是我一样养大的,她现在这副德性难道是我想要看到的吗?”米可欣气的歇斯底里的哭诉着。
老太太看到儿子媳妇剑拔弩张摆出一副不争辩到底誓不罢休的样子,气的大吼道:“你们还要不要我活了?现在互相埋怨还有什么用,平时你们也每个人去厂里看看,出了问题两口子就对掐,这样能解决问题吗?想把我气死你们才安生是吗?”
刚好慕容贞进门,她急忙上前安慰爸妈说:“奶奶说的对,先找出问题的所在,解决问题才是上策。爸妈您们也别互相埋怨了,做生意当然是有赔有赚。爸爸,您在商海中拼搏这么多年应该比妈妈明白这点,姐姐回来我跟她好好谈谈,咱们一起想办法补救就是了”。慕容贞的几句话就像一场及时雨,淋散了客厅中弥漫的硝烟。
很晚慕容玉还没回家,米可欣让夏妈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也没接,慕容贞只好让爸妈先上楼休息,自己坐在客厅里等着姐姐回来。慕容贞坐了一天的火车已经很疲劳,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姐姐,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一觉直睡到天亮。夏妈起来做早饭时,看她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把她唤醒说:“阿贞别等了,她就是回来了,你说的话她也未必听得进去,回房好好睡会去吧”。
慕容贞看看外面太阳已经爬上了窗户,这时家宝下楼准备去晨练,他对慕容贞说:“阿贞姐,你怎么一回家就当上了厅长了呀,睡在客厅等阿玉姐是吗?她连电话都不接明摆着是不愿意回来,你还在在这儿傻等,可真有你的。走,跟我出去跑两圈去”。慕容贞坐了一天的火车又再沙发上窝屈一夜,感到腰酸背疼浑身无力,她冲家宝说:“我可没精力奉陪,还是回房睡个回笼觉美美容去”。说完就往楼上走去,走到楼梯口时她转身又对夏妈说:“夏妈,阿玉要是回来你就上去把我喊醒哦”。
一夜未归的慕容玉第二天午饭后才回家,慕容贞看到姐姐回来,刚叫了声‘姐姐’,慕容玉就对她说:“呦,阿贞回来了,晚上我给你接风洗尘,我还有事要出去,在家等我电话哦”。说完便匆忙上楼,不一会就从楼上下来,又急匆匆开车离去。
慕容贞没能和姐姐说上话,只好去了服装厂,来到厂里才知道服装厂已经停产,厂长办公室的门紧锁着,上班时间姐姐不知去了哪里。慕容贞正想转身回去时,迎面走来一人向她打招呼:“慕容厂长你不是去法院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慕容贞愣了一瞬,此人很面生,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看她那身装扮就知道是姐姐在社会上结交的铁杆马屁小姐妹,她准是把自己当成厂长姐姐了,慕容贞心念一动转,将错就错,而对她说:“你陪我下去转转,让各部门把工作情况向我汇报一下”。
此人没规没矩的说:“这都停产了还有什么可回报的呀”。慕容贞眼珠子一瞪说:“去成品仓库和设计部”。此人算会察言观色,看厂长面有不悦连忙收起油腔滑调,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说:“厂长大人先请设计部坐会儿,我让他们把仓库的库存单送来你亲自过目”。说着就陪慕容贞来到设计部。
设计部十几个人,有翘着二郎腿闲聊的,有上网打游戏的,更甚者,四人围着一张办公桌在斗地主赌钱,开口闭口全是些脏话。慕容贞看到这般繁忙景象,气的七窍生烟,她怒吼一声:“这儿是赌场吗?你们就是这样工作的吗?”刚说到这儿,一人站起身把手里的扑克牌往桌子上一摔说:“大小姐,你想让我么做什么?你可两个月都没法我们薪水了,皇帝老子还不白使唤人呢,下月的薪水你能拿得出来吗?你整天吆五喝六的,想做老大也得有能耐养得起弟兄们呀”。
说话的男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满脸的流气相,脑袋前面一缕长发遮住半边‘刀削面’,脑袋后面系着一条接近一尺长的‘马尾’,两只耳朵上各戴着三只金属环,‘刀削面’上点缀着英式鼻子欧式眼睛,说着一口流利的地方话,分不出他到底是哪国血统,但他有个与他相貌很相配的绰号叫‘马面’。
慕容贞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后,扫了一眼屋子里所有的人,个个都是同一副德行,慕容贞只觉得自己连一秒钟也不愿意再面对他们,对身边陪她进来的那个人说:“你陪我去成品仓库”。出了设计部,慕容贞气的全身发抖,但她自己都弄不明白是气姐姐还是在和设计部的那些人生气。
慕容贞来到仓库,看到堆积如山的成品服装,她的心快被冰冻,只有思维还在不停的转动着。她想:“我的天呐!怪不得发不出薪水,还拿什么去给员工发薪水啊!服装厂这么多年的盈利恐怕全变成了这堆成衣了!别说是家工厂,就是开着银行也没人敢在没接到订单的情况下大批量的生产成品”。慕容贞站在仓库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她匆忙赶到展示厅,细心观察每款服装,想从中找出不足和补救的办法。仔细琢磨了好半天,慕容贞还真的从中找到了补救的方法......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慕容贞也没等到姐姐的电话,为了服装厂的存亡她就主动给姐姐打去电话,她用既亲切又不失玩笑的语气对慕容玉说:“喂,姐姐,你不是想放我鸽子吧?说好了给我接风的怎么到现在也没个音呀?晚上咱们去哪儿吃啊?我可等不及了,你不会是想赖账吧?”慕容玉在电话里说:“哎呦!我事多,还真把你给忘了呢,我现在皇朝大酒店陪客户吃饭”。慕容贞在电话里埋怨说:“有客户在我就不能去了?难道妹妹我不够级别上不了台面吗?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小照片呀”。
同卵双生的两姐妹,相貌是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说妹妹上不了台面也就有损姐姐的形象。慕容玉只好对阿贞说:“那你就来吧,皇朝大酒店的御景园,你可得快点呀,别让我们等太久哦”。慕容玉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摆阔,这皇朝大酒店吃一顿少说也得个万儿八千的。
慕容玉所请的两位客人是服装厂多年的老客户,这次来厂里看样订货却让他们大失所望,因为今年的款式和去年的没什么区别,所以他们一款订单也没报。当然他们也不会空手而回,肯定会去别的厂家看样。慕容玉为了留住这两位老客户,才亲自陪他们来本市最高档的酒店‘吃饭’。
席间慕容玉对他们说:“你们两位是本厂的老客户了,只要你们继续销售本厂的产品,我会再给你们让利%5”。一位客户不以为然的说:“慕容厂长,这可不是让不让利的问题,服装是一年一个潮流,贵厂今年的产品拿到市场上准被看成是清仓大甩卖,这样还不等于让我们关门大吉嘛,咱们虽共事不久,可和齐厂长也合作了多年,只要服装厂有创新的产品上市,他可是从没忘记我们的。既然贵厂现在没有我们需要的产品,那我们也只好......不过,只要你们明年能拿出创新的服装款式,我们以后还是愿意跟你们继续合作的。不好意思,今天让你破费了”。这番话语虽轻描淡写,却如同一记重拳直捣慕容玉的心窝子,言下之意,今年的订单就免谈了。慕容玉的两瓣樱唇张了几下却像被万能胶粘住了似的,用力好大的力气也没能够张开,她真的无语了!
慕容贞听出客商话中的意思,他们和齐厂长共事多年,服装厂有新款上市齐厂长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而今换上这位厂长与之交情不深,他们在怀疑服装厂的畅销产品不愿给他们销售。生产商和销售商关系再密切,利益也是放在第一位的。慕容贞想,既然他们有所怀疑,不如就给他们留个念想,她脱口说道:“今年的秋冬款数量有限,而且是以付款订购的方式报单,服装厂实在顾全不了所有的老客户,既然你们和齐厂长是老交情,我想过几天齐厂长一定会把邀请函......”。
没等慕容贞说完其中一位客商就问道:“齐厂长不是已经退休了吗?”慕容贞微笑着说:“齐厂长是升职做顾问了,厂里的大事还是他说了算的”。
出了酒店送走客人,慕容贞看姐姐一句话也不说,知道她在为全厂工人下个月薪水而发愁,也没和她多说什么。慕容贞想,服装厂的情况可能比爸爸所说的更糟,不然姐姐也不会给两位老客户却也不算是大客户这么大的面子,请他们到如此高档的酒店来,而且还一再让利给他们。姐姐现在像只脱去外衣的刺猬,没了一丝锐气,脑袋耷拉的像根蔫黄瓜似的,找不出一丁点前世美人的高贵和今生厂长的气度。服装厂陷入困境,究其责任已无意义,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才是上策。转而又想起在服装厂时偶尔听到一耳朵,说姐姐去了法院,她刚想问姐姐去法院有什么事情,这时,慕容贞的手机就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