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垒四十七号店。
“喂,桑祖,晚上有没有空?”电话里头传来苏柔恬雅的嗓音。
“有事吗?”桑祖问道。
“嗯!”
“那晚上去哪里找你?”
“八点,湘江咖啡厅。”
……
深秋后,初冬来。
夜里的寒风刺骨得令人畏惧,时间过得很快,仿佛从初秋的七月天一下子串到严寒的十月,风依旧吹,只是更冷了。
八点。
湘江咖啡厅。
桑祖严实地将自己包裹起来,棉袄,围巾,帽子……
咖啡厅里头,童嘉立早已在等待,等待那个正在寒风中行走而来的儿子。
湘江咖啡厅仍旧那样神秘而典雅,只是钢琴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小提琴,少许哀怨多些畅快。
“桑祖!”
“怎么是你?苏柔呢?”桑祖走进咖啡厅,在玻璃墙边看见了童嘉立,正当准备转身离去时被叫唤住。
“是我让苏柔约你出来的,坐吧!”童嘉立在桑祖面前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脸孔。
“有什么事?”桑祖将手插进棉袄的两个口袋,同样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已经收购花垒了。”童嘉立安静地说道。
“呵,那关我什么事!”
“花垒四十七号店,甚至整条花垒街道,在改建成功后,都不会有一个叫林品如的店主。”童嘉立依旧安静地说着,这才是那些老谋深算的角色。
“你什么意思?”桑祖忽然问道,眼神还直勾勾地盯着童嘉立看。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还是把四十七号花店给林品如,而且租金不变,甚至整条花垒街道。”童嘉立信誓旦旦地看着桑祖,仿佛只要自己有一刻的迟疑,谎言便会不攻自破般。
“什么事?”
“圣诞节,跟蔡敏琳订婚。”
童嘉立话刚说完,童桑祖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在他看来,如果答应他,就证明着他童桑祖仍是在摆布着,可是,如果不答应呢……
童嘉立端起咖啡,轻轻地泯了一口,没有在意桑祖的离去,就像胜券在握的某事者,他知道,桑祖会为洛雅来找他的。
见不到太阳,但光线还是从不知哪个角落出来,照亮着整座福晋。
听人说过,如果怕冷,你就会更冷。
风还是从四面八方吹来,就像它也爱玩。在这样的天里,比北京暖和多了。
桑祖双手插在棉袄的口袋里,在公园的林间小路上走着,公园里安静得只能偶尔看见那么几个人。
为什么是敏琳?难道……
桑祖忽然拿起手机,拨了敏琳的手机号。
“敏琳。”
“桑祖阿,现在在做什么?”自从那天生日过后,敏琳便开始对桑祖格外亲热,也不在乎桑祖的反感或是拒绝。
“我在花垒旁边的公园,妳过来一下。”桑祖挂断了电话,没有等敏琳反应过来。
桑祖继续徘徊在小路上,一遍、两遍…蹲着、站着……
桑祖举起手看了看洛雅给他买的手表,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公园门口。
敏琳不紧不慢地将车子停在门口,然后径直地往里边走。
“喂,桑祖,你在哪?我到公园了。”
“我在河旁边的小路上。”
“哦,我看见你了。”
桑祖转身朝门口望去,只见远处有一人同样包裹严实地向自己走来,越来越近。
蔡敏琳。
“这么冷的天,在这里干嘛?”
“我父亲要收购花垒的事妳知不知道?”桑祖直勾勾地盯着敏琳看,仿佛害怕听到某些不想听到的回答,但却又不得不问。
“知道。”敏琳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桑祖看了敏琳一眼,然后转身看着被风拂起漾漾波纹。
突然空气变得冷了许多,就连呼吸都变得那样困难,但更让桑祖冷颤的是心,一颗原本害怕伤害她的心反被她伤害了,自作自受还是自作多情?
福晋初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像冰雹般撒在这座城镇上,半夜里便已然像无烟之城。
清晨,桑祖卷缩着身子将自己用被子裹在其中,却是,今天比往常冷了许多。
洛雅站在窗前,任冷风吹来,看着昨夜的雨落尽四周,点缀了树枝,包裹了绿叶,却也浸湿了大地……整座城镇、福晋。
“起来了,跟猪一样!”
洛雅走进桑祖的房间,然后拉开窗帘,把窗打开,一下子刺眼的光芒跟寒冷的风一同袭来,桑祖将自己裹得更紧了。
花垒街道上,洛雅跟桑祖两人同行着向四十七号花店走去。
“还没睡醒?”洛雅看着桑祖无精打采地跟在身旁走着,像失去灵魂般的躯壳,便调侃道。
“我能请天假吗?”桑祖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洛雅。
“怎么了?不舒服吗?”洛雅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探着桑祖的额头。
“不是,我想睡觉。”桑祖嬉笑着。
洛雅狠狠地打了一下桑祖的手臂,然后笑着瞪了桑祖一眼。
“不是,怎么妳就那么早起,不困的吗?”桑祖见洛雅已转身走去,便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昨晚没睡,失眠。”洛雅安静地说道。
“没睡?”桑祖抓住洛雅的肩膀,然后停下脚步使劲地往她的双眼看去,“黑眼圈,怎么了?”桑祖突然正经地看着洛雅。
洛雅看着桑祖,没有说话,然后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怎么了?”桑祖继续追问道,他看着洛雅这样,心里有种莫名的担心,也许,也正因为喜欢,所以变得不莫名。
“我跟洛凡分手了......”洛雅迟疑了许久,才慢慢说出。
“你跟洛凡分手?”桑祖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洛雅,既惊喜又疑惑,疑惑的是谁提出的,又是因为什么。
洛雅见桑祖如此惊讶,便再也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去。
桑祖微笑着跑上前,同样是没有说话,只是就那么勇敢地将右手搂住了洛雅。
洛雅抬起头看了桑祖一眼,便也安静地继续走着,没有抗拒,只是那刻,她很开心,也很想将小小的脑袋瓜子靠在这个肩膀上,但是她没有,她还在顾虑,因为这才只是刚分手后的第二个星期。
“苏柔,妳现在在哪?”光线黯淡的房子里,洛雅终于提起旅店里的座机拨通了苏柔的手机。
“你是哪位?”只见电话座机那头传来苏柔的嗓音,声线依旧那样恬雅。
“我是洛凡!”
“嘟…嘟…嘟…”
苏柔紧张地挂断了电话,却又怀疑起自己,这是怎么了?
洛凡听着座机里传来的嘟声,然后拿起桌上的香烟,呆滞地看着窗帘缝隙里照出的光线。
苏柔站在窗前,透过紧闭的玻璃窗,窗外一片冷风刮过,将对面马路上的垃圾桶吹倒。
啪。
苏柔拿起手机,紧握在手里,心中矛盾相向而指。
“喂,洛凡吗?”苏柔终于还是拨了过去。
“苏柔。”洛凡安静地叫唤着,大概是适才的失望,导致的情绪仍未平复。
“刚刚……”
“晚上有空吗?我想见见妳!”
“可我在福晋。”苏柔仍不知道洛凡在福晋。
“我也在福晋。”洛凡仍是安静地说道,似乎开始有点无所谓了。
“你没去上班吗,怎么来福晋了?”
“我……”洛凡犹豫着,然后低着嗓子说道,“我想妳了!”
苏柔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洛凡是不错,可是自己喜欢的人是桑祖,她应该一直爱着,对她来说,放弃了桑祖,接受洛凡,那便是始乱终弃。
“晚上有空吗?”洛凡见苏柔没有回应,便继续问道。
“不知道姑丈准备什么时候回北京,所以不知道。”
“那……我晚上去野尚CLUB里等妳。假使妳没来,便是陪董事长回北京了,好吗?”
“嗯!”苏柔轻声应道。
然后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额…我去帮董事长订早餐了。”苏柔忽然说道,打破了僵局。
“好!”
窗外是寒风冷人三尺,屋内却暖气和人三知。
童嘉立靠在卧椅上看着报纸,身边是苏柔正在收拾他刚用餐完的餐具,他不喜欢酒店服务生进出他的房间,倒也不是瞧不起或是自视高贵。
“苏柔,妳觉得蔡敏琳这人怎么样?”童嘉立突然摘下眼镜,看着苏柔。
“蔡敏琳?!”苏柔疑惑地停下收拾。
童嘉立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阳台边上。
“蔡敏琳…起初我以为她属于那种富家小姐三分钟热度的人,但是这次以花垒作为条件要您成全她跟桑祖,就不是三分钟那么简单了。我觉得她性格比较大起大落,应该是属于那种敢爱敢恨的人。”苏柔继续收拾着餐桌,但又皱起眉头。童嘉立是什么都跟她说,蔡敏琳与他的协议也是一样。
“那妳觉得她提出来的条件,对桑祖来说,是不是有点不公平?”童嘉立双手撑着阳台的杆上,然后闭上眼抬天仰天呼吸。
“桑祖……”苏柔念起桑祖的名字,然后整个人呆滞地看着童嘉立。
“嗯?”童嘉立回过头看了一眼苏柔。
“哦…我觉得不能让桑祖知道,知道你跟蔡敏琳的协议吧!”
“对,我也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