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城公寓。
童嘉立一大清早便整理好,他没忘记童桑祖答应他,今天由他亲自回公司。
早晨的阳光懒散地从玻璃窗外照入,像岁月的河抛洒出的金色年华般璀璨夺人。
童桑祖终于还是安静地睡到了中午,懒散的头发蓬松着垫在棉枕上。
这是入冬以来为数不多的晴朗,在这样的日子里赖床,相当于在午后的咖啡厅里,端着暖气热腾的咖啡坐着享受。
@@@@@@@
傍晚的天边一片金华,司空见惯的还是那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融化的积雪,没有任何预兆地落临,也没有任何猜想的离去……
江阳广场。
四楼是一间大型书店跟一座演讲礼堂,四周都是雪白的墙壁,台上是一副老林木桌椅,台下是一百八十个座位,像夜校课堂一般。
每逢作家签售书会或是名人演讲,江阳广场都会是首选,这是北京最大的购物广场。
刚过完圣诞节,那些摆设还在,像圣诞树,还有花颜悦色的彩条…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
江阳购物四楼的礼堂讲座内,那些原本空荡的座椅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坐下。
江阳购物正门。
冷风呼啸着从左边的圣诞树吹至右边的圣诞树。
“冷吗?”洛凡抖了抖手臂间拥搂着的苏柔。
“还好,用不用给他们打个电话?”苏柔颤抖着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亮起。
“方姚跟敏琳来了。”洛凡微笑地探望着不远处正前行而来的方姚和蔡敏琳。
“桑祖呢?”待方姚跟蔡敏琳走近,洛凡这才又问起。
“他说在路上了,先让我们上去。”方姚松了松脖颈上的围巾,仿佛冷风再刺骨,也承受不了呼吸不顺畅。
“那我们先上去吧!”已经在洛凡怀里冷得直发抖的苏柔说道,神情中稍许难过,她怕冷。
四人一阵眼神对视后,缓慢地走进了江阳购物。
@@@@@@
“那女孩对我说
说我是一个小偷
偷她的回忆
……”
车窗内,熟悉的旋律再次在耳边响起。
童桑祖坐在主驾位上,安静地开着车。
窗外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地闪过,灯红酒绿的世界刹那间被隔绝,只剩下一个人,还有一首歌……
@@@@@@@
演讲台上,郑若邦依旧是风华正貌,也许,那是在不同年龄里的认同。
“1948年,台湾人士陈家驹坐上一艘前往中国大陆的豪华大艇,那时他是一名跟班的戏生花旦,年仅二十一岁,那天正值倾盆大雨,没有风,只是雨一直下,未婚妻张罗兰在码头送走陈家驹,痛苦了长达十几分钟。1949年,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台湾跟中国处于分离状态,在中国大陆欲前往台湾需要一大堆繁琐签证,而且是要先前往特别行政区香港,再由香港前往台湾,一切手续处理完毕需要支付人民币一共四百多元,对于当时的经济情况,
四百多元对陈家驹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不得已的情况下,陈家驹跟着戏班子在中国福晋落户。而远在台湾的张罗兰却苦苦等待着他的未婚夫陈家驹归来。他一直未娶,她也一直未嫁。”
讲台上郑若邦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泯着嘴唇继续说下去。
“1992年五月一号,中国与台湾施行两峡直通道。五月四号,享年六十五岁的陈家驹迫不及待地进行签证审查,为的是能回台湾与已是四十余年未聚首照面过的未婚妻张罗兰见面,完成婚礼。五月十二号,陈家驹拿着刚办理下来的签证风尘仆仆地飘洋过海回到台湾,回到家乡新竹后才得知未婚妻张罗兰早在1990年病逝,犹豫令她患上痴呆,享年六十四岁。她未再嫁,一人厮守终生,每天站在海边看着过往的船只,总以为有那么一艘船,她的未婚夫陈家驹就在上面,一等便是四十多年。”
此刻,礼堂内一阵沉重,气氛僵硬,听众中已是有人泪流满面。
苏柔湿润着眼睛,但仍能看清窗外纷飞的雪花。
蔡敏琳深呼吸着使自己不被情绪感染,而身旁的林洛凡与方姚,还有童桑祖则安静地继续听着。
“1992年六月三号,陈家驹为张罗兰在家后山的池塘边重新立碑,并在张罗兰坟前举行婚礼,为她戴冠披纱,从此隐居。”
郑若邦看了看台下的所有人,神情沉重。
沉默了许久。
“这是陈家驹为张罗兰写的《陈罗兰日记》。这就是爱情,然后变成亲情。而为什么是陈罗兰?在古代,女子嫁入男家,需要将姓氏改为男子的姓氏,所以他陈家驹也算是在给张罗兰一个名分了。”
“去年年中,某企业老板出资一百多万,让我写一部关于他跟她妻子的爱情故事以及他的事业是如何从一名服装厂杂工到现在的企业老板,我当场拒绝了,原因很简单,有两个,一个是我郑若邦承认过的爱情很少,二来则是我不想让我的书成为某些企业的商业用途。”
台下一片掌声划开帷幕。
“我们来说说今天这个主题吧,关于爱情。”郑若邦沉默了一小晌,然后继续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华尔街英语吧,曾经有个单亲家庭的女孩在经济否定的情况下,努力打工,她坚持着我告诉她的那句话——今年不行,明年行,明年不行,后年不一定不行......。似乎我给灌溉的思想太过不现实,毕竟时间不等人,但是我也是这样坚持着的,就像爱情,做些无关痛痒的事,然后时间飘过一载,你在原地不动,她在远处回头,那便是感动。”
“世界上最不解风情的男人总板着庄严的脸去爱着一个女人,但这些男人要么是有钱,不然就是冷酷。世界上最懂得浪漫的女人总是提着笔跟纸刻画每一个场景,却在现实生活中一次浪漫享受与邂逅都未曾得到过。这就是所谓的不平等恋爱,所以,就在我们开始犹豫爱情是否该坚守的时候,我们都应该果断,否则,女人们一辈子都不止会犯一次错。”
“奢望爱情的我们总以为世界要沦陷,身边没有谁来关心我们,于是一味地追求爱情,祈求着有个人能陪伴着,倾听着,分担着......哪怕头破血流。当心灰意冷了,想睡觉,想吃饭,想听歌,想抽烟,想什么就是不想爱情,以为,我们真的可以做到随缘。其实,我们心里都知道,我们必须经历爱情,不管好坏,至少,我们可以学会怎样去对待未来的那个人。”
“跟你们说个饶口令,呵,我昨晚忽然想到的,这也证明我谈过恋爱,呵呵!”郑若邦玩笑地再次端起台上的茶水。
紧接着,台下响起一阵笑声。
“在爱情没开始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会那样地爱一个人;在爱情没结束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那样的爱也会消失;在爱情被忘却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那样刻骨铭心的爱也会只留淡淡痕迹;在爱情重新开始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还能再一次找到那样的爱情。”
台下骤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呵,该说说女生了,别说我不公平。大多数女人将近全部及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温柔体贴。可是真的没有哪个男人生下来就懂得怎么照顾女人,多半的好男人都是女人培养出来的。所以,当我们拥有一个好男人时,就应该知道我们所享受的,是前一个女孩的成果。那么容许你的男人,心里有一个影子,不要去嫉妒,也不要试着破坏,因为那只是仅仅局限于影子而已。”
“如果你想要一段踏踏实实的感情,你就应该选择一个爱你的人,因为那个时候你的幸福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的;如果你想要一段轰轰烈烈的但是有可能伤得撕心裂肺的痛得彻彻底底的感情,你就去选择你爱的人,因为这个时候你的幸福的权力是掌握在他人手里”
“还有一段爱情,我想告诉你们,梁思成跟林徽因结婚,婚前,梁思成问林徽因:‘有一句话,我只问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为什么是我?’林徽因答:‘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准备好听我了吗?’世间竟有这样有韵味的女人,难怪学界奇才金岳霖为她终身不娶,晚年仍念念不忘。还有那位《再别康桥》的大诗人对她也是无法忘怀。这是我二十四岁时承认的爱情,那是1992年。”
......
礼堂内继续回荡着郑若邦的演讲,台下更是一片安静。
童桑祖看着台上的郑若邦,这是第二次听他演讲,也是第二次从灵魂中将爱情慢慢解脱,他想不顾一切地去找那个人,那个他决定用一辈子去爱的女人——林洛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