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天色已晚。她很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也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他依然充满阳光,只是说话隐隐带了些许忧伤。子杰才知道,他跟她女朋友吵架。
“你出来陪我一会儿好不好?”他恳求的问道。
子杰很想陪他,可是潜意识里,却不能;不敢。曾经,在她失落难过的时候,所有的不快都可以对他诉说,他都欣然听着;现在,他需要人帮助他的时候,自己却不能。如果去了,可能会引起她女友的误会,同时,他会在她的世界里重新出现,可能会重新变得重要。那么,到现在为止的所有努力去忘记,就都白费了。她,不敢。
“我。。。还有事。”
雷雷知道她的心思,淡淡的问,“什么事?”
她便说不出来。
“我们是好朋友,子杰。。。我和她吵架了、你就不能过来陪我一下吗?”子杰回答不了,只好答应。心情很矛盾,很想去,又不想让自己去;仿佛真的人心里,住着两个不同的灵魂。
两个人沿着一条安静的小道走着,一前一后,彼此沉默。
来的时候,天并不很黑。现在整个城市上空却陷入了无限的黑暗里。只有路灯街灯霓虹灯,照亮城市的夜的眼睛。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子杰感到脚有些疼。雷雷却没有往回走的意思,也没有停下,只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子杰越走脚便越累。终于,在一个公园附近,他停下来。转头对她说,“我们,坐一会儿吧。”然后,便坐在一条木质的长凳上。子杰的脚,才得解放。却一下子坐到草地上。
公园的老人孩子慢慢聚集,有的好奇的盯着他们。“子杰。。。”雷雷打破长久的沉默,说了第一句话。“恩?”子杰侧过脸,看他。他的表情奇怪,搞的子杰别扭起来。
“你,你为什么不交个男朋友。。”他问。
子杰惊了一下,马上又恢复镇静。“干嘛问这个?”她是真猜不透他又想说些什么。“没事~就是问问、刚刚想到,要是你交了男朋友,不就不用来陪我了吗?有个理由,来拒绝我的请求。。。也不至于现在脚这么酸对吧?”他看透她似的说道。
“因为。。。没人喜欢我啊~”子杰敷衍,左手不停拍打着小腿。他沉默了一下,子杰揉捏着自己发酸的脚跟。
“是因为他吧”
子杰的动作凝固在那里,像个瞬间被冰封的琥珀化石。
他继续说,“于俊——”
她没有言语,良久,抬起头看他。
“于俊?!不是。。。我们只是同学而已。”子杰淡然的说,然后从草地上站起来。
“真的?同学——”他也站起来,冷冷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子杰侧过身不去看他。
“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说谎。。你在骗自己吧。”他自嘲般笑。
子杰很烦,那些事,那个人,她已经决定把关于他的一切,全部埋葬。却在一次偶然又让雷雷知道那个人的存在。那些过往,她从来不想去面对。雷雷却还缠住不放,这与他到底有什么用处!
“好,好,是,我是在说谎,行了吗?”子杰面对他。
“可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朋友也有各自的隐私,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管的太多了。。。”然后,她毫不犹豫的倒出心里所有想说的。
他笑得更大幅度的样子。然后说了句,“是。。我不是于俊。。。你所有的所有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你的一个朋友,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普通朋友而已嘛!对吧、”他的每句话都根根刺到子杰心里,翻开子杰以为早该愈合的所有伤痕。可是,雷雷太固执,太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太自我。有些事,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雷雷!我求你,不要再提这个名字了好不好!”子杰终于按捺不住那些伤痛的掘起,失控的吼了出来。然后捂住耳朵,蹲下去。眼泪一颗一颗,滴落在草丛里,打湿整个夜色的黑暗。她像一座被击倒的枯城,站不起来在明天的光明里。雷雷忽然从身后把她抱起,他不想看到她为了另一个他被打倒的样子,虽然,也许,这一辈子,能给她如此伤害的,只有那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于俊。
子杰绵软了全身。所有走路走太久的疲惫,和心灵的伤,让她感觉无法呼吸。雷雷抱她在怀里。可是在下一刻,她想起了车站的吻,也想起来昏黄灯光下粉色信封上清秀而小巧的字。另一种难过与反抗在心里顿时又生成一道无形的坚固防线。她挣扎着,逃开他的手臂。不容接近的盯着他,直直的盯着他。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没有你我一样什么都可以;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不需要你的关心,你的所有,与我,无关。”这是那一刹那,她用心传达的消息。她冰冷的眼神,划开了他们所有该有的距离。
他也看着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然后,一些感觉或者模糊的影像闪过脑海;他机械般一把拉住子杰,强制的压在她唇上!子杰推却推不动!只听着雷雷急促而不均匀的喘息,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松开她。
她早已放开了反抗。但正因为这样,雷雷才感到不安。所有放开。她本想像很多类似场面里的主角那样,狠狠给他一巴掌,却没有。思绪凌乱的躁动不安,全身的力气,土崩瓦解。然后,忽然变得平静。
头发因为刚才的挣扎而显得有些乱;两鬓的发丝沾在嘴角。倔强的不哭。“你这是什么意思?又拿我当什么?”语气却比任何时候更冷漠,冷到雷雷感觉,越来越不可靠近。仿佛她的心本就是住在冰山,而感情或感知早已被冰冻千年。
看他,他不语。然后,眉头微微扬起。子杰望着他,知道他不会回答,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现在,也不想再知道任何。
他站在那里僵住几秒。但马上急步追过来,拽住子杰。
“子杰——不是。。。”他简短的回答。
“那是为什么?”子杰看着他,他的目光里莫名充满忧伤。她等他回答,可是,他还是没说话。子杰想拿开他的手臂,要走,却拿不动;一时急了,便胡乱拍打他拉住她的手臂。“你放开我!”
“我喜欢你。”雷雷忽然吼了一句。她不再挣扎。
“子杰——我,喜欢你,我爱你!”他的声音却变得低沉,慢慢苍白无力。、
子杰低了头,不去看他。很久,说:“你知道,我说过。。。”
“我知道。所以想改变;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他声音不大,却很有力。手慢慢松开。
她不回答。也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后说了句,“你走吧,我们,以后不是朋友了。。。”说完,留他一个人站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