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薇大包小包出现在邵同病房的时候,许木木他们三个人都吃了一惊,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路上苏薇告诉自己要坚强,可真的面对着现在这几个对于她来说最近的人,还是无力地蹲在了地上掉眼泪。病床上的邵同看到她裸露的地方到处是伤痕,转身用被子蒙住了头,再不肯望一眼,只有被子剧烈地一起一伏让人感到他在抽泣,他不哭出声。
两个女人找了家相对干净﹑便宜的旅馆住下来,许木木的丈夫则住医院陪邵同。
苏薇来的时候顺便把邵同的房子退了,衣物也都收拾好带来。邵同说他卡里存的钱不少,让他们别担心以后的生活。
许木木的丈夫说薛义明不会很快找到这里,等邵同的伤好起来就尽快离开。几个人商量着出院后的去处。
许木木的丈夫说这次出来就是通过苏薇找到邵同,然后找到银蛇要个明白的,当然要去找银蛇。
“找她干吗?你能杀了她吗?”
“这些天我也想过了,杀了她不可能,但我们可以接近她,获得证据让法律制裁她。”
是呀,他们几个现在可以说人不人鬼不鬼,想过平静的日子,银蛇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蹦出来捣乱。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掉,几个人的人生都将一塌糊涂。
“那怎么找到她?”苏薇有点茫然。
“做了这么多缺德事,而今绝望离开,她能去哪儿?”许木木的丈夫像是早已知道了银蛇的下落。
“去我老家吧,我们也玩玩她。”邵同领会了许木木丈夫的意思。
对呀,银蛇和邵同是一个地方的,她应该回了老家,那里是她最安全的地方。苏薇茅塞顿开。
许木木的丈夫说已经父母报过平安,说是在外面打工,让他们放心。他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
苏薇听完他的话,眉头却拧成了一团。她不知道,这样下去何时才能见到女儿呀。苏薇的心头忽然觉得憋闷异常,忍不住用手捂住胸口。
“薇薇,你怎么了?”邵同发现了她的变化。
“没什么。”苏薇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可能是胃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嗯。”邵同担忧地看着她。
苏薇起身向外走,许木木想跟着她,苏薇摆摆手,告诉她自己呆一会儿就好。
当初一狠心没去见女儿,是担心自己见到了她再也挪不动脚步。担心打乱她的生活,为她考虑,这么多天也没给她一通电话,可是谁能知道,在每一天里,苏薇都是疼的。她时常对自己说,小轩,妈妈是为了更能长久地陪伴你成长,爱你,才会不得不这样做。可是,这对于小轩,是不是太残忍?
“我是个该死的人!”苏薇躺在旅馆的床上,泪眼婆娑。好好的一个家,毁在了她的手里。薛义明,苏薇一点都不怪他,她能想起他的,都是他的好。尤其是离开他的这段日子,她深深反省了自己,她是爱他的,可是这话多苍白,爱他却肆意挥霍着他的爱,丝毫不懂得珍惜。
苏薇躺着,又坐起来,又躺下,又坐起来,然后下床在地上来回走。
这一去还会不会活着回来?苏薇似乎现在才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她想他们,想老公,想孩子。这种情绪把苏薇紧紧包裹,她不能自拔。而今真的要离开了,离她爱的人远远的。苏薇心如刀割。
邵同的伤好得差不多后几个人打算要走的前一天晚上下起了雨,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心情烦闷。邵同办好出院手续暂时也住进了旅店,因为马上要走,所以住的客房也没再调整,苏薇还和许木木一起,邵同和许木木的丈夫又要了一间。许木木的丈夫说买烟抽,叫了许木木一起出去了。邵同转来转去不自觉就到了苏薇房间的门口。他们很久没有好好在一起说过话了,邵同充满了渴望。
他敲了敲门,没反应。他推了推,门锁了。邵同的心立刻悬起来,因为苏薇从没说过她要去哪儿,应该是在房间的。这个非常时刻,他们几个不能分开。邵同立刻拨打苏薇的电话。苏薇从家里出来就换了电话卡,这个号码只有他们几个知道。没人接听。他急了,赶紧打给许木木的丈夫。
许木木和她丈夫回来后进房间看了看,苏薇的东西一件没少。许木木的丈夫沉思片刻后对他俩说:“她回家了。”
是的,苏薇回家了。她的宝贝她怎么舍得抛下,哪怕就是一眼,她要看看。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苏薇赶到了小轩的书法老师家门口。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踌躇着要不要进去。不见想见,真的来了,又顾虑重重。
她忽然看到书法老师牵着小轩的手出来了,多日不见的女儿,好像长高了些,瘦了些。苏薇不由自主冲上前去。
“小轩!”她喊出多日来在心底时刻默念的名字。
小轩猛然间听到妈妈的声音,忽然呆住了。当她看到向她跑来的苏薇,挣开书法老师的手喊着“妈妈”就扑过去。
苏薇抱住小轩,亲着她,泣不成声。小轩也搂着苏薇的脖子不松开。
正当母女俩难舍难分时,薛义明的车突然开过来。苏薇被急促的刹车声惊醒。慌忙站起身放开小轩本能地退后。
“妈妈,爸爸接我上学,他不打你。”小轩感受到了妈妈的恐惧。
薛义明从车上跳下来便冲向苏薇,苏薇吓得扭头快跑,仿佛他会杀了她。
“妈妈—”小轩跌倒了,书法老师急忙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苏薇回下头喊着“小轩”,步子却不敢停下来。
“薇薇,你回家,我不打你!”薛义明叫着。
眼看苏薇快被追上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她面前,她什么也不管了,一头扎进去。
透过车窗她看到薛义明歇斯底里地在喊。
苏薇嚎啕大哭。薛义明,她爱的人,爱她的人,为什么,不敢再靠近?夫妻情分真的要这样尽了吗?
是许木木的丈夫接应她了。邵同给了他地址,邵同跟踪苏薇时看到过她去小轩的书法老师那里。邵同猜苏薇一定会来这儿。许木木的丈夫马不停蹄赶过来。
“姐,回不到从前了。”许木木的丈夫眼睛也湿润了。
“小轩!”苏薇想着跌在地上的孩子,心如刀绞。她不管自己的新电话号码暴不暴露,打给了书法老师,却是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