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薇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这两天她太累了,醒来后太阳已经很高。她看看手机,九点多钟。有一条新信息,打开,是薛义明凌晨三点多发的,他可能一夜未眠。
“这件事缠绕了我们两年,我给你的理由你选择了怀疑,死了的不能再复活,活着的要还不如死了的那样生活吗?”
“小轩晚上一直哭着要你,案子我们催着办,别再为这个吵了好不好?我们认真过日子,抚养小轩。我想红豆也是希望你好好的。”
苏薇的眼泪掉下来,心里一阵抽痛。薛义明如果早说这些话,她何苦像现在这样。
苏薇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收拾了东西拎着包出去了。就这样回去吗?这样回去薛义明会嘲笑自己吗?
苏薇和薛义明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缠身,他们应该是恩爱的夫妻。前几年薛义明在监狱,有人笑话她,有人劝她离婚,她都没有动摇过。她知道薛义明也是为了这个家。
薛义明爱冲动,在外面混也经常做些无厘头的事,可从来不碰别的女人,对苏薇一心一意。
夫妻间的关系很微妙的,即使那样相爱,也要考虑面子问题,也怕对方抓住自己的弱点看不起自己。苏薇已被薛义明软化,想回家了,可她担心自己的这次出走对薛义明来说变成一场闹剧,甚至会成为他的笑柄。
苏薇有些为难。
伤心绝望的时候,觉得死是一种解脱,心情放松流连于繁华的街头,才感觉出生活的美好。苏薇贪恋,生的气息。她由着自己随处走。
走累了,她在一座公园的一张长椅上坐下来,随手隐身打开了QQ。又有几条天行剑客关切的留言。
红豆死的时候嘴里就吐出两个字“独孤”,据苏薇所知,她QQ上有一个加了半年的好友叫独孤客。经常听红豆提起他,红豆QQ上的黄钻、绿钻、蓝钻什么的都是他买的。有一次红豆和他视频,苏薇还在镜头前看了看,可是可能因为网络卡,她没见到他。两人关系不一般,而且红豆还嚷着要见面。苏薇当时只是要她小心点,别玩火。现在想想自己只顾自己那一摊子事儿,对红豆关心太少了。苏薇越想越内疚。
红豆的QQ是苏薇给她申请的,她出事后,苏薇通过密保在她的电脑上登陆过她的QQ,查看过她和独孤客的聊天记录,但没发现什么异常。苏薇仍把这一线索提供给警方,可通过卫星定位,警方秘密调查过独孤客,说是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彻底被排除。
苏薇不轻易放弃,她就觉得红豆的死和独孤客有关。她用自己的QQ加独孤客为好友,她要探个究竟。可无论用红豆的QQ和他聊天还是用自己的和他聊,独孤客都滴水不漏,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甚至不知道红豆的QQ易主,更不用说知道红豆死了仍然在线感到惊讶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苏薇怕薛义明骂她神经病,瞒着他和独孤客交往。还和他玩起另一种网络游戏,天行剑客就是独孤客在那个游戏里的名字。一年过去,苏薇不但没和他聊出个所以然,还喊了他老公。
苏薇不和他见面,一方面是因为薛义明不让安摄像头,更主要的是她记得自己在红豆的摄像头里出现过,怕引起他的怀疑。
如今看来,天行剑客和红豆就是正常游戏,正常的朋友关系。
苏薇不回天行剑客的信息,她要好好想一想了,既然他和红豆没关系,那么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再和他交往。
趁着薛义明还不知道自己对天行剑客动了情,苏薇想就到此为止吧。“奸出人命赌出贼”,烦恼够多的了。苏薇决心和天行剑客一刀两断。
红豆所说的“独孤”到底什么意思呢?苏薇怎么也想不清楚。
“你还好吗?”温香女人的头像闪动了起来。可能是担心她所以要留言。
“还好。”自从那天后,苏薇没和她联系。
“你在呀?”温香女人不知道苏薇隐身。
“真的决定不去找他吗?”
“是的。”
“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吧。”温香女人很仗义。如果换在平时,苏薇也许会恶作剧试试这句话的真假,可现在她哪有这个心情?
“谢了,我一两天就回家。”
“回家也好,夫妻吵架难免的,别苦了自己。”
这个温香女人很奇怪,按常理说,她应该极力说服自己回家去,可是她每句话好像都不合常理,这让红豆很不舒服。她需要别人给她一个回家的理由。这是八零后的特征吗?红豆也没见过温香女人,她从不出视频,只说自己和她差不多大。
沉默……
“你和天行剑客网络上做过爱吗?”温香女人突然很不合时宜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她是谁?她要干嘛?作为一个相对成熟的女性,苏薇第一反应就是温香女人有探人隐私的嫌疑。苏薇后悔神差鬼使曾经说她说过自己那么多事情。
去他妈的QQ!苏薇烦乱至极。她下线,点了清除账户信息,从手机把QQ号彻底删除了。
她胡乱吃了点东西回到小旅馆天已经黑了。屋里又多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口音说话叽叽哇哇听不懂的四十多岁的女房客。
开始苏薇和她交流几句,但实在吃力,就自顾自躺下了。女房客进进出出洗洗涮涮折腾了好久才睡下。睡是睡了,可就像那个谁说的,放屁磨牙打呼,没一样她没有的。苏薇恶心至极,想吐,睡不着。直到后半夜,苏薇插上耳机听着手机里的音乐才勉强入睡。苏薇决定了,明天无论如何回家去。
第二天醒来,苏薇习惯性拿手机看时间,可是一摸,身边空空的,那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拔下的耳塞都不见了。苏薇一骨碌爬起来。“包,我的包呢?”苏薇惊恐的环顾四周,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哪里都没有她的包。“老板娘,老板娘﹗”苏薇大叫。
老板娘急慌慌跑过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知道苏薇的包不见了,就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种小旅馆就会经常少东西的,自己就要小心的,你看墙上不是写着钱物自理﹑小心扒手吗?丢东西报案都没用,南来北往的没地儿找。”
老板娘罗里罗嗦,沮丧的苏薇后来都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就走出了旅馆。“义明,义明﹗”流落街头的她心里呼唤着这个名字,不知道怎么办。
前面有一个书报亭,里面有公用电话。苏薇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对那个看电话的老头儿说可不可以让她打一下电话,一会儿有人来接她,完了给他钱。老头打量了一下苏薇说“赶紧走吧,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打完稍不留神就跑掉了,我还要费心看着你。”苏薇的脸一红,没好意思再纠缠。
书报亭那边有卖小吃的,苏薇走过去对炸油条的老板说:“我帮你洗碗,就给我两块钱好不好?”苏薇想两块钱足可以给薛义明打电话了。急于回家,她顾不得许多了,只要能联系到薛义明,她想怎样都可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现在多么贴切。
“大姐哟,一大早开什么玩笑,赚到两元钱我要炸多少根油条哟,碗还是我自己老婆洗吧。”老板拒绝了。
环顾四周,茫然无措的苏薇蹲到了一个墙角,委屈的泪水汹涌而出。她无声地哭泣,哭到头昏眼花。
“我怎么忘了?”苏薇猛然站起身,一路打听向附近的派出所跑去,不管路人投来多么惊异的目光。
进了派出所大门,她也不管是哪个科室,推开一扇门就闯进去了。她疲惫不堪﹑焦急万分地对着两个被吓了一跳的民警说:“我走失了!”
“薛义明,13xxxxxxxxx……”反复叨念着薛义明的名字和手机号,看着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民警的脸越来越模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