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房间以后,灯也没吹,两个人就这么端坐在床头,都没有说话,这倒让我很是诧异,一般的敏敏晚上只做两件事,一是睡觉,一是说话,说话也是为睡觉做铺垫,培养催眠曲的感觉。
但是她还有个表现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她笑了,就是那么毫无征兆的笑,还没放过她的手指头,含在嘴里,有一种眼斜嘴歪的作风,我着实吓了一大跳,我禁不住想起爷爷去世前那痛苦模样,爹爹说这是万恶的抽风。
我推了推她,聚齐眼神里的光:“喂!你这怎么了,小小年纪怎么就惹上这毛病!”
她无动于衷,继续着这种表情,依然是那种捉摸不透的笑。
末了我逼得实在没辙,就蒙上被子向周公姬旦爷爷寻求答案。
姬旦爷爷告诉我,这就是史上失传许久的淫笑,他清楚的记得,在那个月夜风高的晚上,他看见了妲己姐姐的那个笑,那个标志性的笑,而姐姐的面前,不是他,是那个他,纣王,所以姬旦爷爷终其一生都在进行着伟大的伐纣革命,其中他遇见的无数风姿女人都无法入他的法眼。
不过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却忘记了姬旦爷爷的教诲,倒是敏敏提醒了我,她说她还没睡饱,姬旦爷爷非要缠着给她讲故事,将他与妲己姐姐的传奇故事说的羡煞旁人,我说真巧,姬旦爷爷也跟我讲了一宿的故事,不过她现在的状态倒是让我想起了她之前的一句名言,在伟大的爱情来临之前,女人总是嗜睡的。
我不禁汗颜,问:“你确定你昨晚梦里的男主角是姬旦爷爷?”
她点点头。
我又是一番大汗,搞不明白,总从跟敏敏混在一起后,我老是盗虚汗。
我说:“人都那么大年纪了,你怎么这么不道德,他有儿有女的!”
她推了下我的头,摆出一副极其矫情的倾城面容黯然道:“当然不是啦!人家明明很单纯啦!”,我记得她以前说过,女人是最伟大的语言学家,她们可以随着心理情景任意修改要发出的语气词,这种本领特别会体现在单纯的女孩子身上,而恋爱或爱情来临前的女孩子往往都是最单纯的,而单纯为了表现这种本领,总喜欢把所有的语气词都换成“啦”,而且必须发展为长音,另外把自己还说成“人家”。
我越来越肯定这姑娘势必起了骚动心,而她又否定了姬旦爷爷,这段时间她接触到的男人也不多,到底是何方男子激起了她的少女春心。
我正在为她的情事做多项选择题时,为什么说是多项呢,因为敏敏一向是多口味的人,除了牛肉外,她既喜欢吃猪肉还喜欢吃羊肉,推而广之,在猎色的问题可以参考上文条例,她又推了一下我,摆着一个激灵的造型,滴溜着眼问:“喂!我们去看看他?”
我问:“谁?”
“他啦!”
“到底哪个‘他’啦啦啦?”
“就是他嘛!”
“到底……”
我话还没吐完,就瞧见她就朝着隔壁挤眉弄眼,我顿时会意,真有如醍醐灌顶,大梦初醒,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他。
“木子李?”我确定一下最后的判断。
“嗯!”,她故作羞涩的点点头,“我们去看看,上午一起出发!”
“你个‘婊子’!小色女!牲口!禽兽!畜生!”,我笑了,真的笑了。
我们很容易就推了他房间的门,我还纳闷,这孩子睡觉怎么也不关门,要是碰见敏敏这号色女,这孩子前途就毁了,清白没了。
木子李的睡姿也让我很矛盾很迷茫,准确的说这不叫睡觉,哪能这么睡,屁股还是坐在油灯前的床头上,身子却倒在床上,仔细一看,手旁散开了一本书,我轻轻拿来一瞧,果然不出所料,真是李煜的词,昨晚那句就是出的他口,还真别说,这爱好跟我的有一腿。
我说:“人孩子昨晚学习的太晚,睡得太沉,咱别打扰了!”
敏敏好像没打算听我说话,眼神很直,我估计此时的她恨不得变成一个“眼科动物”,集全身之力为眼睛服务,把眼睛当嘴把人小青年给撕吧了。
我说:“这不好吧,别让人做恶梦!”
她总算听到了我的话,横了我一眼便轻轻的走了出去。
等我们吃早饭时,木子李的房间里总算传来了一丝动静,但绝没有敏敏的反应大,我只是看见她端了一大碗玉米粥急头白脸的往隔壁赶,刚踏出房门又退回来了,我以为她良心发现,知道我没吃饱,谁知她又从我这儿抢走了两个鸡蛋,还是我最爱的咸蛋。
我说:“这不道德吧?你自己的都跟饿鬼投胎似地吞没了又来剥削我的!”
她白了我一眼,屁也不放一个就溜走了。
我也没办法,就当减肥,敏敏说过,鸡蛋是最罪恶的东西,不过我知道这只能起到自我安慰的作用,我一上午拿什么活。
可敏敏回来后又挑起了我的兴奋神经,她的那些施舍没有博得人家的共识,很明显,木子李谢绝了敏敏同学的好意,我除了表达惋惜之意外,就是对我失而复得的意外之财表示欣喜。
不过敏敏还带来个属于她自己的好消息,她告诉我,木子李答应我们一起去学校,我问她是用什么阴狠招数逼人就范,她说的相当委婉,只有八个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上午的天气很好,但我们大家的心情却都很沉重,县令大人一大早就集合全县官僚呈“二”字形排在官道口。
县令大人握着我两的手,表情说不出是痛苦还是狰狞,但说出的离别词是很让我们感动的,大约朗诵了很久,我理解为朗诵,敏敏也很好奇他就这么红口白牙的能嚼出这么多话,不过没这左右逢源的口才也当不成县令,而敏敏的爹爹李博士则是祖宗,我爹爹也是为其才学与口才而深深折服并发誓终身奉教,在怡红院不离不弃。
快到中午时,县令大人的送行演讲总算接近了尾声,我和敏敏同时暗喜。
到了最让人感伤的最后别离了,县令大人抹了抹鼻子,含住几滴眼泪,我怕他悲伤过度,便安慰道:“不要执着,因为分离是必然的!”
敏敏则很激情的感慨一句:“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县令送我情!”
我一度很佩服她的即兴能力。
就这样,我和敏敏还有木子李三人又坐上马车耻高气扬的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