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散了以后我就去找苏季。先是给她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我就一遍一遍的打,直到那头受不了,关机了。
其实打通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过程,我都太被动了。苏季像个家长一样替我把什么都“包办”了,我接受这些本来就不是很情愿,还出了事。在诗人站出来以后,我想保护苏季都不知道该怎么保护。
诗人本来骂的是我,骂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还击……
我可能重复太多遍这样的话了,我就是这么不停的想。想我的错在哪。尽管我知道不管怎么样都回不去了,可我觉得自己至少应该知道我是做错了哪一步。
我不给苏季打电话了,猴子倒是给我打过来了。猴子说,苏季很好,她叫你放心。
我说,那就好。今天实在是对不起她。
不关你的事。猴子在另一边冷冷的说。
我顿时如蒙大赦,像死刑犯被宣读了无罪通知书。
那你能让我跟她说句话吗?我有点得寸进尺的再提出要求。
另一边不说话了,有沉重的杂音传来。好一会儿,猴子才又说话了:“她不在,她现在休息去了。醒了就给你打电话了吧。”
我听到以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想随口应一声,猴子又说话了:“我也不知道,你还是不要报太大希望。她不想理人也不一定。”
我只得呆呆的应了,猴子继续说:“好,就这样吧,先挂了。”这次不用我应,猴子自己就把电话挂了。
我就一个人走了出去,还是被锁在学校里。哪也不想去,一个人在学校里闲逛。头顶有阳光撒下来,可是风更大、更冷,刺骨的冷。这么冷的天,基本上是没什么人在外面了,一些例外的,本身就是例外。我的意思是,比如小“非主流”和刘叶生。两个人,冒着寒风,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远远的,小“非主流”眼睛尖,就先看见我了。隔着老远,她冲我挥了挥手,还带着笑,不过估计是刚和刘叶生聊天残留下来的。我也就只得也挤出个笑来,算是打了招呼。
小“非主流”挥完手就把头转回去了,继续和刘叶生聊,刘叶生更是看都没看我一眼。两人这架势,我要是过去分明是自讨没趣。光是看到这两人,我就够无趣的了。本来就不想过去,既然他们也不希望我过去,我扭头就走。
看到了刘叶生,就说明他不在宿舍,我也可以放心回宿舍了。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不回宿舍的原因。这真的是一种潜意识的感觉,我在看到刘叶生之前只是不想回宿舍,我也给不出原因,就是烦。直到知道了刘叶生不在宿舍,我才明白自己不愿意回的原因。
回了宿舍,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烦。这没什么可说的。
瞎想着,我又想起小龙哥哥了。
小龙哥哥一个人走了,坐火车去了南方的一个沿海小城市。比我现在呆的地方靠南多了。从这个时候起,我就不断收到小龙哥哥的消息,不过只能收,收的频率要看小龙哥哥的心情。
小龙哥哥走的时候跟我交代得像临别遗言一样,我其实根本搞不清他要干什么,但那气势就把我吓傻了。小龙哥哥说,千万不能告诉你爸妈,不管他们怎么问,听见没。小龙哥哥说,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也是。你以后一定要坚强,听你爸妈的话。还有很多这样类似的话,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就是这样的话,小龙哥哥跟我不停的说,我唯一能明白的是,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小龙哥哥了。
小龙哥哥死活不说他要干嘛,我连他要自杀都想到了。在小龙哥哥消失的那天,我像个杀人犯一样,等着别人来审讯。这种心情令人无比忐忑,再加上他们一直不“审”我,我自己忐忑来,忐忑去,自己就动摇了。我甚至想,要是小龙哥哥都不在了,我出卖他他也没法儿怪我呀!
所以最后还没人问我呢,我就决定全招了,只要有人问。我还为自己想到了另一个好借口:我毕竟是要在这里混的,小龙哥哥已经不在了,我要是用小龙哥哥的情报还来大家的信任,小龙哥哥在天之灵也不会怪我的。
结果谁也不来问我,大家慌了两天,我也跟着慌了两天。然后大家看起来就没那么慌了,我还是慌着。慌到我觉得应该没必要慌的时候了,小龙哥哥给我来消息了。
小龙哥哥在qq上给我发消息:我给你发的邮件看了没。怎么也不回复我?
我顿时吓得全身一抖,第一反应是:诈尸了!不过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不可能。小龙哥哥还是活蹦乱跳的,并且在邮件里给我详细叙述了火车上的遭遇,字里行间,洋溢着兴奋。像没出过远门的乡下人,对着一切都保有极大新鲜感,从字里就能看出来。
但事实上这些“新鲜事”连我看了都不觉得新鲜。小龙哥哥很不正常,不过至少应该还没失忆。所以我邮件也顾不得看完,发消息给小龙哥哥,告诉他,我什么都没跟大家说,大家什么都不知道。
小龙哥哥说,哦。然后过了好久,又有点失望的样子,说:“其实让他们知道也没事了,我已经成功逃出来了。”
我就说,哦。搞得我也有点失落。看得出来,小龙哥哥也很失落,继续问我:“那他们有没有着急啊,你赶紧告诉他们,我很好,不要担心。”
我接着说,哦。小龙哥哥发现我有点不对了,问我:“林安?你怎么啦,玩游戏呢?仔细听我讲。”我又打了个哦,想了想,还是给小龙哥哥个面子,删了。
我告诉小龙哥哥,我没玩游戏,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你没事。然后我就把qq退了,打开游戏玩。
小龙哥哥给我讲了他在火车上的奇缘。就是说,她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并且还是女孩子主动跟他搭讪。
看到这些,我竟然有点生气。这就是小龙哥哥说的永别!不仅小龙哥哥,家里也没有人重视我。而我呢,小龙哥哥跟耍我似的,还让我紧张了这么多天。
小龙哥哥无比得瑟的跟我说,那个火车上的小女生找他搭讪时,他连头都没抬一下,是那个小女生“死缠烂打”,他才爱理不理的回了几句,发现对方是个美女,聊的也投机。
据说上去以后小龙哥哥一个人闭着眼听歌,小女生来搭讪,问,听什么呢。
“挪威的森林。”小龙哥哥耳机也不取,懒洋洋的回答。
小女生就说,哦。沉默了一会儿,又自己找话:“我只看过书,呵呵,还有歌啊。”
“披头士的。”小龙哥哥继续冷冷的。
小龙哥哥给我讲到这一段的时候,就嘲笑那个女生的虚伪,说“她是只听说过吧,哈哈。”而我听都没听说过,比那个女生还虚伪,面对我根本不懂的,就跳过去了,也不问小龙哥哥。不愿意问。
不管怎么说,小龙哥哥最后被这个女生深深迷住了,可能她真的足够美丽或健谈,足够弥补其它一切。小龙哥哥最后得意的说:“她帮我把目的地都确定好了,海边的小地方,帮她送个东西。正好我本来就没想好去哪,遇见了就是缘分,就答应帮她运东西过去了。”
小龙哥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到了那个“海边的小地方”,从此再没回来。第一次通信的内容大概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