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乐凡摇摇头,平淡地说。
“这还没什么?”我的语气里充满着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你的惊天大秘密啊。”
“你可真能把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让它可以无限放大。”他看着我,粲然一笑,用手敲了敲我的额头,“你呀,你呀,又让我想起了以前那件事。”
他的话,让我也想起了那件事。那年夏天,是知了的季节,下午放学。王勇与乐凡两人在教室里争论的喋喋不休。两个小学生争吵的原因,竟然是比试谁看的恐怖片多,谁胆大。在争论得毫无结果的情况下,最后反而引致成了谁敢去学校旁那片树林里的洞穴,谁才厉害。王勇倒是有些犹豫,而我的好兄弟乐凡呢,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星期六的一个上午,火辣的阳光从疏密的树叶里露射出来,把草丛与树杆都被一小层的光圈给包围了起来。我和乐凡头戴着一顶小太阳帽,树上的知了在耳边吵杂的乱叫,挂在脖子上的一个银色小电筒,被阳光映得发亮,闪烁在眼前。我们两人一动不动,汗流浃背的看着眼前的洞穴。我用手抹掉了额头上那晶莹如豆珠般大的汗珠,满面惊恐的看着他:“乐凡,你确定我们真要进去吗?”乐凡坚毅的看着洞穴,毫不犹豫的把头就点。“可是,为什么王勇他们说里面是鬼洞啊?”我壮大了胆子,大声地说。乐凡从地上拣了颗小石子,朝里面大力的扔了进去。只听见,石子敲打和碰撞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发起的回音。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告诉我说,兄弟,没什么,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我深深的打了个冷颤,有些犹豫的看着他说:“我们真要进去?”他依旧毫不犹豫的把头就点。我心里想着,这个家伙,可真犟。我有些害怕,便突然说:“可是……等等,我们进去了,他们不信怎么办?”乐凡想了想,拍了拍手说,有了,说些里面的标志性就好了。
走在漆黑的小洞里,我们完全看不见路的悠长,仿佛是无尽的尽头。小电筒也只能照亮一小片的范围,我扶着走在前面的乐凡,对他耳边说:“我们出去吧,太恐怖了。反正我们也进来过了,告诉王勇他们也可以了。”
乐凡执着的拿着小电筒,照着前方的路,回过头来看我:“怕什么,世上又没有鬼,况且我们在探险呢!”
我一阵冷汗,心虚的扶着他,一言不发。
越往里走就越有股腐烂刺鼻的味道。我推了推乐凡:“你不回头,我就回了,太吓人了,这味道好难闻……”
乐凡顿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我,突然说:“快跑啊,好吓人啊。”直接拔腿就跑,把我丢到了身后。回到学校后的那天,我把整件事的经历都几乎传遍了全班的每个角落,告诉他们那个洞有多吓人,多恐怖,气味有多难闻,可能里面有死人之类的。其实到后来,我们长大了,才知道,那只不过是以前的防空洞。现在被当地的蕉农用来放香蕉的,而那股难闻的气味,也是从香蕉里散发出的气味。最后因为这样,这也成了我一直被乐凡嘲笑的话柄,过分的把事情放大化。
我抚了抚额头刘海,转过脸满是笑意的看着他,说:“你呀你,可真能把一件天大的事,当作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火车突然发出了轰鸣的回声,荡激起了周围的每一寸,我知道这一定是进入了隧道。乐凡把手插进了棉衣的大口袋里,因为寒冷,他半闭着眼睛,僵硬的坐着。。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我把手中的矿泉水瓶用两只手掌反复搓动,让把它变得再暖和点,“谁提出分手的呀?”
“这个……”乐凡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好象是我提的吧……”
“我说你这人就爱没事找事,不是还喜欢对方嘛,为什么分手了?”我有些不理解。
“这个说来话长……”乐凡看着我,皱起了眉。
“还好呢,我们现在时间够多。”我笑笑,“那你就说吧。”
“你……好无耻。”乐凡惊讶。他原本认为我会不再继续追问下去的,没想到被我这样的回答,直接变得词穷起来。
“我这不叫无耻,这叫关心朋友。”我一口否定,义正言辞地说。然后,阴险的笑笑,抖动着肩膀,作出了个小人样,“况且你已经说过,都告诉我的了。”此时我的表情,已经是完全的告诉了他,怎么样,我就这样了,你耐我何。
“你……不止无耻,而且还卑鄙。”乐凡说。
“你管我无不无耻,卑不卑鄙的,现在问你问题呢,快说。”我呵斥道。
“你的问题可真多……”
“漫漫长夜,我们聊聊人生理想,怎么能说我的问题多呢?”我作出一副严肃诚恳的表情反问道。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他说。
我等待着他的下文。
“那是因为……”他突然把头斜着凝视我,“可以选择不说不?”
“当然不可以啦,快说,快说。”我突然一展笑颜,满是期待的看着他,“你这人怎么那么婆婆妈妈的。”
随后,他冲我翻了翻白眼,“真看不出,你这人其实也蛮无耻加八婆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语气像经过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一样,突然冒出了一句,“他吗的,以前高中学文的,就是不一样,老子怎么样都争不过。”
“不不不,你错了,我记得高中时,你也是学文科的。”
他挂在脸上的微笑瞬间的僵硬了起来,犹如被寒风肆意的乱刮。我看着他脸上原本就极为丰富的表情,经过了这一句话的瞬间变化。可想而知整个变化的过程一定是极其的让人倍感心酸的。
我突然觉得他此刻的笑容很熟悉,仿佛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笑容。其实,这个很久很久——也不过是四年前。那年初春,离冬天过去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依旧是冷。在读高中的学习生涯中,依稀记得,学校里的上课铃永远都比下课的要准时,而且要快。这是我读过高中的总结。当然放到现在,依旧如此。乐凡像是每天每夜都熬通宵一样,节节课都睡觉。我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干嘛,总是这样疲惫。讲台上的老师每天也乐此不疲的对着同学们讲着如何熬过这艰难的高中生涯,还有含沙射影的严斥着某些上课睡觉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