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鹊兰欢喜的是春蝶的体格一天比一天壮实,她幼稚的脑子也一天天地变的好使起来,手脚灵活了嘴里往上返些新鲜话语,隐隐约约的也能听见她的嘴里也能喊叫出妈的含混声音。动锄耪头茬地也算是春季中最累最忙不能耽搁的活汁,鹊堂要帮着家里耪几天地还要外出打工,鹊兰白天独自哄春蝶时是不爱在屋里的,她总爱把春蝶放在小车里在屋外推来推去,有时也在门口和左邻右舍的乡亲打个招呼或说几句话,她从乡邻的对话中知道自己成了周围人议论最多的人,有些人那种躲闪的话语和怀疑的眼光令鹊兰的心理难以接受,但她最接受不了的还是来自家庭方面的压力,哥哥鹊堂一在外边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后就回到家里发脾气,他主张把春蝶送给别人的想法那是一点也没有改变,他总是在适当的机会通着鹊兰的面在家里发泄无名的火气和牢骚,鹊兰思前想后的认为自己在这个家里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她的耳旁经常有这样的声音刺激她说:“这事要是摊在我身上,我是没脸回娘家,走到这步连当小姐的零头都赶不上……”“还是个大姑娘,就让人家给甩了……”,鹊兰这几天的情绪一直处于低沉状态,饭量减了不说明显觉得自己的眼皮抬不起来,她思前想后还是为自己找到了一条解脱的出路,她也不断为这条充满痛苦的出路寻找着机会……
这天早晨一家人吃过饭后,鹊兰爸和鹊堂俩人扛着锄头下地了,鹊兰在收拾着碗筷时,鹊兰妈对她说:“我和你爸耪地你哥也总埋怨我,说我总偏向你还给你护短,我在地里干活就够累的,我回来也要听他的闲话溜溜。”
鹊兰听到了母亲的话后鹊兰敏感的心里不仅一震说:“妈,你今天替我哄春蝶,我替你耪地去,我这些日子总想上地里做些体力活,我和哥哥在一起耪地和他说点话,这样他慢慢就了解我了。”
鹊兰妈说:“这样也行,那你去就别拿锄耪地,你就用手薅垄眼里的大草什么的就行,悠着点劲别累着,你就上地里散散心就行。”
鹊兰在离开屋里时她深情地打量了母亲一番,并在春蝶的小脸蛋上深深地亲了一口,她准备了一根绳子要把薅出的大草扛回来喂骡子,这才迈着拖沓的步子走出了家门,她迈出大门口后还停住脚步回过头向自家的老院张望一眼。
鹊兰还是低着头迈着急促的步子追赶着在前边走路的父亲和哥哥的,就在通往自家承包地的那个小山包上的羊肠小路上时,鹊堂站在山包顶上回过头叉着腰对鹊兰喊到:“鹊兰,你跟着我们屁后干啥去?”
鹊兰躬身迈动的脚步停止了说:“我是帮着你们俩来做活的,妈在家给哄着孩子的。”
鹊堂大声地嚷着说:“你能干的了啥啊!你还是甭来了!你到地里就更碍手碍眼……”
鹊兰痴痴地僵在了原地感到脑袋懵糟糟一片空白,仰头向山包顶上张了张嘴找个理由说:“要这样我上山采点山菜去——”
鹊兰认为有满肚子的委曲话要向哥哥诉说,可哥哥那种坚硬的态度不愿接受不说还有了些敌视,她眼里那不争气的泪水一时又流了出来,泪水涟涟的双眼又看到在山坡土地上做活的乡邻正向她指手划脚说什么,自贱自卑的情绪一时感染了她的整个身心,她只好返身奔另外一条弯曲的羊肠小路上走去。
她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走到自家门口对着的南大山的脚下的,在山脚下就有了茂密的榛丛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的腿脚有些酸软嗓子冒火般发涩发干,她气喘嘘嘘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的天空,此时头顶上湛蓝的天空上有一片片如刀如丝的闲云在轻飘飘缓慢移动,晃人眼目的太阳时尔钻进云缝时尔露出那张滚烫烫的脸,她望天的双眼一时也被毒烈的光线剌射的不仅闭上了,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她的眼前一片发黑,眼前也有了各种色彩的小星星在不断的飘动着飘动着,鹊兰的眼朦胧心情一时也跟着朦胧起来,她用朦胧的泪眼看着山下养育过自己的这个小小山村也变的很朦胧模糊,她心里蓦然滋生了一种进入阴坡树林的想法,于是她掉转头迈着沉重的脚步就往山顶上登攀着。
鹊兰认为自己每往山顶上迈一步都是相当艰难和费力气,在浓密的林子里行走总会有很多枝蔓阻挡着她前行的步伐,她有时被剌树挂住了的衣角有时又被裸露出的树根绊个跟头,她在匝密又高过她头顶的树丛中行走真的感到了那种撕皮掠肉的滋味,地下没脚面的草丛中也有些她叫不上名的小昆虫或在飞或在跳,还有些爱生长在阴坡面上东一朵西一朵的各种山花,但她还是不怎么留意各色和各形花的,可是眼睛里总是看到长得没膝盖高勺药粉红的花瓣一瓣接一瓣地纷落着;她听到周围鸟儿的叫声也有些怨啭和凄凉的腔调,像是特意躲避她似的都离她不远的树上起飞了。鹊兰一心想把自己的身影隐藏在这座大山的深处,她头上流下来的汗水顺着前额流到了眼睛中,被汗水杀的火辣辣的眼睛看着周边的景物更显得朦胧迷茫,她耳边不断回想着这样的话语:“因为她都把他哥的婚事给踹散了……”“年轻轻的一朵花还没开,就做出了丢人现眼的事……”她的的心一时狂跳不止变得空空洞洞不由自主了,濛濛泪眼也在找寻着能和自己有缘份的一棵树……
站立在鹊兰眼前的是一棵约有两人高的橡树,蓬密的树头的枝杈向周边扩展尤如绿伞般格外惹眼,她呆呆地立在树底仰头端详起橡树的几个枝杈,她的牙齿咬着舌头想让慌乱的心镇静起来,她的双脚酸疼的不断颤动全身的肌肉也跟着颤动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也让胸部隐隐做痛,她四肢无力般瘫座在这棵橡树的树根捂起了流着泪的双眼,她的眼前仿佛看到了春蝶那天真幼稚的脸孔,看到了母亲那爱怜的眼光和她额头上十分显眼的如垄沟一样的鱼尾纹,看到了哥哥鹊堂脸上那种不信任和审视人的眼神……想到了她生春蝶时的那种撕心扯肺的那种痛苦,想到了那些伤她自尊心的话语……她恨不得一时解脱缠绕在身上那些无形的苦痛和压迫心理上那些沉重的负担,唯有紧闭双眼什么也不想让头脑形成空白才能达到解脱内心痛苦的目地。
她毅然从地下站了起来把手里的绳子系出了一个大大的圈套,毅然登上橡树把系好圈套的绳子栓在了一枝七拐八弯的有些粗壮的枝杈上,毅然从树上跳了下来拿过绳套闭紧双眼准备要套自己的脖子时,她的不远处却传来了一个男人大声的喊叫声:“笨熊……过来。”
鹊兰心里被惊吓的一发紧立刻脚下发软一时就瘫座了地上,全身哆嗦着自己都能听到自己大喘气的声音,被惊吓出的冷汗在她身上每个汗毛孔中往出钻着,说不出的那种冷意也让她晕涨涨的头脑一时清醒了很多,从她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清清亮亮的狗吠声,离着那叫声不远就有了树稍在晃动,也有了人的脚步声和地下腐叶的哗哗声。鹊兰的第一反应就是从地下悄然站立起来都不管树上系着那根晃悠的绳子了,就悄然地要躲离这棵橡树的周围,她算是慑手慑脚地猫腰在地下走了起来,就在她离开橡树不远时又传来了那狗的第二声吠叫,接着又传来了那个男人的问候声:“谁呀?谁在山下啊?”
鹊兰一时被惊吓的心都悬在嗓子眼上了说:“我……我上山来是采蕨菜的,你是谁?”
那个男人回答说:“怪了,怎么还是女的?还真听不出来是谁?我是兰小小。你是谁?”
鹊兰的心一时有了底数说:“你在那等着我,我到你跟前你就知道我是谁。你把你的狗看住,这样我才敢去。”
兰小小说:“没事,笨熊是不咬人的,它就是总跟脚。”
鹊兰迈着怛怛怯怯的步子用手扒拉着挡着身边的树枝来到了兰小小的跟前,堂堂正正的兰小小还穿着一身褪了色又过了时的迷彩服,头上还戴了一顶发黄的帽子,他看见鹊兰就把手里的筐放在了地下说:“鹊兰……,我要不看着你,听声我真想不到是你。”
鹊兰看着他那方方正正的脸上露出那种疑惑的神情说:“你要不自报名姓,这样我真不知道是你的,我几年不在家现在家里的人认识的就很少。”
兰小小用疑惑不解的语气问:“你上山采野菜怎么不拿家什?还空着手一棵没采啊?”
鹊兰看着他那多半筐蕨菜嘴里也就吱唔起来说:“我好几年没有上山的,山下也没有,我不认识吧!这样我现在还空着手。我……我是没打算上这的,我要在地里帮我哥他们做活的,我哥不用我,这样我就上这座山上看看有没有的。”
兰小小说:“可不!这时节正长这菜,我才采这么多。你不常跑山,准是不怎么认识,你看看我采的这样你就认识了。”
此时一个白毛半大狗摇动着尾巴跑到了鹊兰的脚跟前,鹊兰绷紧的心弦急忙躲闪着说:“它可别咬我啊!我现在的怛子可小了,刚才让它的叫声真差一点没把我给吓死。”
兰小小哈哈地笑着说:“哈哈……,亏你还是开过车的大司机,怛子怎么这么小啊?笨熊和谁都是自来熟,它见着谁都往谁跟前贴乎。”
鹊兰听了他的话一时羞愧的脸红脖子粗了,她敏感的心一时就明白了兰小小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她嘴里带着不明不白的火气说:“司机不开车这样就不是司机,你现在不放羊了这样就不是羊倌。你现在改行搞大棚种菜了,我这样回到家里哄孩子来了。”
兰小小又说:“鹊兰,你不是在外给个老板开车吗?你还打算出去了不?”
鹊兰心里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酸酸楚楚的滋味说:“你住嘴吧!我现在真的没打算。你还是教我怎么认蕨菜吧!这样我跟着你好歹的还能采点。”
兰小小递过来几根蕨菜说:“你就照这样的采,心急不成的,要不错眼珠地看着地下,就跟找针找线一样。”
鹊兰只好低下头找寻起来说:“听我哥说你家大棚里菜的样数可多了,怎么你还上山采野菜啊?”
兰小小说:“可不,样数是不少,但没这菜上讲究。我现在没事就上山,多采点把它腌住。”
鹊兰看着兰小小要往山下走,心里恐怕他看见自己系在树上的那根绳子,于是就走到他跟前慌忙地说:“咱们俩还是往山上找吧!山下没有,就是有也不会太多,我没拿筐,我采了就往你的筐里放。”
兰小小说:“好吧!凡正这天还大早的,咱们就往上找找看。”
鹊兰现在才真切低头在地上寻觅起蕨菜的,当她真正采到几棵蕨菜时慌乱不安的心绪才安稳些,通过她和兰小小言来语去的对话刚上山时的那种十分痛苦的心情也有所缓解,这才认为如果不遇到兰小小她的命运将是另一种结局,她清醒的理智才总结出这样的一个道理,人生命运的改变往往在于瞬间的一念之差……
鹊兰和兰小小座在山顶上的一块十分突起和显眼的一块平滑的岩石上,她的眼光看着山下茂密的树林说:“我真没想到今天上山和你遇到一起了,头一次还采了这么多的蕨菜,俩人在一起跑山这样才不显累。”
兰小小偏过头脸上露出一种异样的神情说:“可不!碰到你我高兴,和你说话我也开心,我知道你的脾气好……”
鹊兰听了他的话后心里一时亮堂了很多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她这才十分细心的审视起他来,他白白静静的脸上显露出的是憨厚诚恳的神情,鹊兰觉得他的眼神是有点呆板发直,细细端详起他却发现他明显长着一张娃娃脸,鹊兰的心里就认为兰小小好像是一个不成憝的小孩子,是孩子就会有孩子般天真淘气的性情,于是鹊兰不仅反问起来说:“你看我这人真的好吗?你可别这样在我跟前抬举我啊?”
兰小小躲避了鹊兰的眼光说:“可不,长的个高,脸盘也好,说话和气,你不和你哥一样,他脾气暴,我和他不错,在一块我总说他的毛病。”
有一种被感动的情绪在鹊兰的心里激荡起来,她深深知道从自己回到柳树村还是头一次得到了别人的夸奖,她登上这座山时的那种愁云密布的心情仿佛一下子变的透亮了许多,她为了不让兰小小看到自己发红的眼圈,就把眼光溜到了岩石的下边看起了景物,岩石下边有两棵高大的五角枫树的翠绿映现在她的眼前,虽说挨着樟树旁的那丛映山红花已经谢落的看不到花了,可是就在崖边的不远处有几朵灯笼花却绽开了充满青春色彩的紫红色,紫红色又被轻轻掠过的春风摇晃出一种特殊的色彩,鹊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长气,认为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花朵也将要随着春风绽放……
兰小小显得很关切的说:“鹊兰,你眼睛怎么红着?”
鹊兰说:“这些日子上火上的,慢慢的会好起来。咱们俩别在这说话了,还是下山吧!这样咱们回到家里能吃上中午饭,我真惦记着家里的孩子。”
鹊兰拿着用草捆着的一捆蕨菜迈进外屋时母亲正在用煤气做饭,她看了一眼鹊兰很讷闷地说:“你不是和你爸他们上地薅大草去了吗?怎么还抱着一捆蕨菜回来了?”
鹊兰把蕨菜放到了外屋地下摆放着的那个闲着的筐里说:“本来我是想去的,可我哥在半路上就把我撵走了,他满心用了不上我,这样我才进南大山的阴坡采蕨菜,还遇到兰小小了,这样我才采了这么多,他要不给我也没有这么多的。妈,春蝶睡了吧?”
鹊兰妈说:“这春蝶可不好哄的,这一前晌总是找你的。我这总算把她哄睡了,她要不睡我的饭都做不成,等你爸回来要是用饭堵不上他的嘴,他的嘴就说些一大堆用不着的话,你哥要是说出话更是没法听。”
鹊兰说:“妈,我先上屋看一眼春蝶,在洗把手帮你做饭。”
鹊兰妈在鹊兰的身后说:“那一会你把蕨菜摘摘炒一盘……”
鹊兰推开了里屋的门急不可耐地趴在炕上看着正在憝睡了的春蝶,当她的脸孔贴近春蝶的脸蛋时却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也闻到了她嘴里呼出的那种浓重的奶气,她顿然为自己上午将要采取的行动感到深深的愧疚,那不忍回首的情景令她感到后怕的心里一阵阵发凉……鹊兰在拨凉的脸盆中洗着自己的手脸,她要用拨凉的凉水给自己火烧火燎的脸面降温,同时也像是在洗涤着她那颗浮躁不安的心,井拔凉水那种特有的凉意还真的让她紊乱的情绪变的冷静了,她冷静地对着洗脸盆架子上那块水银镜打量起自己刚刚擦完的脸膛,才真正发现自己的脸上比往日多些神彩多了些自信的表情。
鹊兰妈招呼她说:“你快洗一把得了,快到你爸他们回来的时候了,你快摘蕨菜吧!”
鹊兰手里摘着蕨菜问母亲说:“兰小小他家的大棚有几个啊?他怎么还有闲空上山采蕨菜?家里都都谁帮着他干活?”
鹊兰妈说:“一长溜的,他一家子都指着种大棚的收入,兰小小那年和你哥在一起也没挣着钱,你也记着的,就是那包工的没给他们工钱的那年,从那年往后他自己就种起了大棚,包大棚的地是他大哥给揽下的,他大哥进城开饭店去了,他就在地面上盖起了大棚,为了学种两季菜,他就上一个城边子的菜地学种了一年,你问他为什么?”
鹊兰在盆里洗着蕨菜说:“没事,只是随意问问,我对咱家的情况不熟悉,今天看见他了就回到家里问你的。”
鹊兰妈说:“他可比你哥有心劲,他说不认头出去打工,就去外地别人家的大棚学的种菜技术,他家大棚收入一年能顶上咱家两三年的地里收入。”
鹊兰那次闯入南大山的经历算是在她内心深处留下了浓重的记号,她一直忧郁的心情也变的开朗大怛起来,她想到自己连死都不怕对眼前的事更看的开了,也敢于正视哥哥鹊堂投过来的异样眼光和逆耳的话语了,可能哥哥要打算最近几天要再次外出打工,他和鹊兰说话的语气也变的缓和些,鹊兰从他那些缓和的语气中知道兰小小和他说过什么,他也就知道了自己那次上山的一些眉目。
鹊兰那天中午正在外边洗衣服回屋看熟睡的春蝶时,走到外屋就听到了哥哥和母亲在西屋小声说着话,她十分感兴趣才隔着西屋门侧耳细听的,鹊兰听到母亲说:“鹊兰这是最后一招才回到家里的,担分她有别的辙也不回来,一开始我心里可是一点也接受不了这孩子,我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后,我的心里也替她难过,你爸这人也是一棵墙头草随风倒,他摊着这事心里也没有了准章程,你爸有时也就是说话硬气,就是心里着哄不住一点事,我要不护着鹊兰什么的,她再听到些闪言差错,万一她想不开寻死觅活什么的……”
鹊堂说:“我听兰小小说那天他采蕨菜在橡子树上捡根绳子,他怀疑那根绳子就是鹊兰拴在树上的,他说他头一天在山上碰着鹊兰了,看拴那套像是有人要上吊寻短见……”
鹊兰妈说:“你可别往下说了,我听着心里都后怕,你和鹊兰都是你爸我们俩的眼珠子,十个手指有长短,可是十指都连着心,用嘴咬咬那根心也疼啊!你们俩往后要是有一个人出了什么事,你说我能不心疼吗?”
鹊堂说:“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就想让她抖落出那男人来,她就是扭着烂在肚子里不说,甭她现在嘴里闭的严,她早晚总会说出来,只要说出来这个男人是谁就好办了。”
鹊兰妈说:“是你爸我们俩不让她和你说的,事情也处到这火头上了,咱们还是打掉门牙往肚里咽,你知道了脾气上来更要出大事了,事情都到这步了就忍着点吧!过个泰平日子比什么都好,鹊兰栽这个跟头后说什么她也要长点心眼的,怎么着她也要往正当的路上走。”
鹊兰的眼睛顿时感到有些潮湿模糊就悄悄离开了外屋,她出外抬眼看天时顿然觉得头上的天空很辽远,春日午后太阳光线很和气地洒照下来使她全身感到了一种温暧,她居然看到前园子角上的那几棵薄膜瓜秧也爬上了架柴,还开出了几朵黄烂烂的说不上是慌花还是能结瓜的花,有蜂儿蝶儿的在园子里飞来荡去,她好象是听到了她们扇动翅膀的沙沙声,还听到了自己刚晒在杆上的衣服往下落水的滴滴声。
鹊堂要打工走的前一天晚上,全家人座在堂屋中说起话来,鹊兰在炕上拿着一个能跳动的蛤蟆玩具在逗春蝶玩,同时在听着父母嘱咐鹊堂的话语,座在炕边上抽着烟的鹊兰爸说:“现在地里的活咱们算能撂下锄了,把锄擦亮了挂在小屋里准备过年再使。鹊堂你回家这些天还是知道咱家情况,你这回出去还是踏下心挣钱吧!多拿回来些钱过年咱们要盖新房,你妈我们俩还是为你的事在家用心来张罗。”
鹊兰妈说:“你也不能在抱着头混日子了,在外边也别什么事都不过脑子,也要多想想咱们家的实际情况,为你的婚事都把鹊兰上学的事耽误的够呛,她当初要多念几天书,现在说什么也到不了这份上。”
座在沙发上的鹊堂只是闷头抽烟一句话没说,鹊兰爸说:“我这几天心里想开了,我今年和鹊堂出去一年,他做啥活我做啥活,我还是要亲眼看一下他在外边是着心干活还是不着心?我就不信哪事?我还是要和他摽摽劲,到底看看他能摽过我吗?这事我和你妈商量好的,她支持我出去……”
鹊兰心里不是滋味说:“爸,你不能出去的,家里这么多地还有个骡子,指着我妈一个人总不行,还是我出去打工挣钱吧!把春蝶……”
鹊兰妈说:“这可不行,你就在家吧!在家哄着春蝶在给我做点饭,我一个人下地做活可没问题,只要咱们都合起心来,就是有天大事也不算什么事了,咱们家今后的日子总会变的有成色。”
鹊堂说:“怎么着爬垄沟子在土里刨食吃没出路,我还是出去边打工边找出路吧!要是能在外边落脚了更好,省得在家听到别人背后说出的那些闲话……”
鹊兰妈说:“你这是自己看不起自己,那别人可更看不起你了。要是不种地你吃什么喝什么?咱们要把地都扔了,往后还能指望什么?你要说你在外边落脚可是更好的,说明你可要钢要志了。”
鹊堂对鹊兰说:“这回我可长记性了,我出去你们甭惦记着我,这家我没有一点恋头,我还是在外边找出路吧!鹊兰你就在家里好好照顾孩子吧!你一年两年的甭出去,出去还不如在家好,这回我爸和我出去打工再试试,家里就剩下妈你们俩人了,甭累着,咱们挣够年吃年用就行,甭把日子想的过成大福大贵。”
鹊兰和母亲趁着春蝶熟睡的工夫就给哥哥和父亲准备要出门拿的东西,鹊兰在外屋烧着大灶在给哥哥煮鸡蛋,母亲却在堂屋里给父亲准备行李和衣物,鹊兰依稀能听到父母的说话声,她思前想后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不是滋味,她深深知道自己如果不抱着春蝶回到这个家,父亲是不可能外出打工的,自己没给家里挣回来钱不说,还给整个家庭无形中带来了负面影响和沉重的负担,她看着灶堂里燃烧的火苗用红红的舌头在舔着锅底,她的眼睛也变的红红的并有眼泪从脸颊上流溢下来。